到了晚上全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譚天野才知道譚家到底有多少人,加上自己少說也有一二十人。
一個大伯,一個叔叔,再加上第二代和第三代,讓這麼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的譚天野很不適應。
吃飯的時候干脆就不說話,別人問的時候就答一句,否則埋頭吃飯吃完了趕緊離開。
這樣的情況,在十二年前出現過很多次。
那時他只有十歲,每次都是不聲不響的吃飯,吃完了趕緊離開。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那些人的目光,如今雖然物是人非,但是多年之後,這樣的眼光依然可以畫上等號。
不同的只是那個譚天野已經死了,另一個譚天野十二年後又回來了。
吃完了飯他就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明天他還有要去的地方,少許的準備是必要的。
第二天,萬里晴空。
郊外一處公共墓園,一個帶著墨鏡,穿著黑s 西裝的男子,手中拿著百合花,一臉肅穆的站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露出甜甜的微笑,似乎在看著墓碑前的他。
不遠處,達叔和司機站在車外,時不時的往這里看幾眼。
面s 冷峻的譚天野將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什麼話都沒說,就那麼站了足足十幾分鐘,而後緩緩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向勞斯萊斯。
雖然嘴上什麼話都沒說,但是心里卻有無數的話。
譚天野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愛上了譚凱,生下了譚天野。
可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大門大戶譚家的承認,面對家族的壓力,譚凱表現的軟弱無能,傷了他母親的心。
一怒之下,譚凱的母親帶著還在襁褓中的譚天野悄悄離開了。
十年後,他的母親去世,臨死之前把他交給了譚凱,譚天野被帶進了譚家。
作為一個所有人眼中的野種,可想而知譚天野在譚家的遭遇。
受盡各種辱罵白眼,幼小的譚天野只能選擇默默忍受。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三個月,在一天夜里終于爆發。
譚凱的新婚妻子,因為瑣事毆打了譚天野,卻在譚凱回來之後拼命的說自己的不是。
當時的譚天野並沒有做任何解釋,當天晚上自己一個人溜出了譚家,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
他不會原諒曾經那些人,包括譚凱在內,但是也不會再恨了,該死的人終究會死一個都跑不了。
厭倦了海盜的喋血生活,兩個月之前譚天野聯系上了譚凱,並在國外見了一面。
他能去的地方實在不多,還要躲避隨時的追蹤,一個安全的身份便會少卻很多麻煩,譚家三公子便是最好的選擇。
離開墓地譚天野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小時候他和母親住的地方。
雖然記憶久遠,但是在達叔的幫助下,還是找到了當初的地方。
簡陋的城中村破敗不堪,污穢骯髒,憑著記憶,譚天野已經找不到曾經住的房子。
走過泥濘不堪的土路,譚天野在一排房子前停下腳步。
似乎他能想起點什麼,但又不那麼確切!
正在恍惚中,一個穿著土黃s T恤的五六十歲左右的大爺,走過他身旁時多看了他幾眼。
「你是天野!」忽的那大爺開口了,在他不遠處停下腳步。
譚天野納悶,難道是熟人?面前這個人任何印象都沒有。「你是?」
「還記得我不?」那大爺明顯有點激動。「小時候你家隔壁的李二叔,還有李大叔,小胖墩。」
說到李大叔,李二叔,小胖墩,譚天野確實有印象,十歲之前在他們隔壁就是有這麼一家人。「你是李二叔?」譚天野冒昧的問了一句。
「是的,我就是隔壁的李二。」李二叔咧著嘴吧笑著,好是激動。「剛才看到你就想到你可能就是天野,你和你母親長得太像了,這麼多年幾乎沒有變化。」
還能遇到當年的熟人,這完全在譚天野的意料之外,復雜的情緒便涌上心頭;雖然這里的城中村如此破敗,但卻絕對好過豪華奢侈的譚家大宅。那里更多的是陌生,而這里卻是熟悉。「李二叔,這麼多年你過得還好嗎?」好多年了,普通的打招呼,對譚天野都是那麼別扭,以前他都是用槍用炮和別人打招呼的。
李二叔嘆了口氣。「哎!還是那樣。」李二叔搖了搖頭。「最近攤上倒霉事,我哥李大,就你小時候的李大叔,弄了個小吃攤,被城管打了,所有的東西都被沒收,不交錢不放人,幾萬塊錢到哪去找。」李二叔說著看了一眼譚天野。「天野,看你這麼多年混的不錯,有沒有認識的人幫忙說個話,好歹把人先弄出來。」李二叔一臉盼望的看著譚天野。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就踫到了這種事,譚天野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李二叔你放心,這事,我盡量辦的。」
「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剛回來就要麻煩你!」李二叔抓著譚天野的手連連道謝。謝完之後,嘴里喊著︰「李岩,李岩,快出來。」
不一會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從旁邊的屋中小跑著走了出來。
李二叔馬上介紹︰「這就是小時候的胖墩。」介紹完之後,又對身旁的他兒子李岩道︰「這是天野,還記得不?」
「記得,記得!」李岩連連點頭稱是。
小時候是胖墩,長大了一點都不胖,完全和他記憶中的胖墩是兩個人。「李岩你跟我去一趟。」譚天野沒有廢話,敘舊的事還是算了,他這次回來不是找別人敘舊的。
李二叔向李岩交代了幾句,李岩便跟著譚天野上了勞斯萊斯。
李岩第一次坐這車,東張西望的興奮了好久,仿佛做夢一般。
勞斯萊斯直接開到了海天市東城分局,車停在外邊,達叔沒有下車,譚天野帶著李岩走進了城|管局。
在門口,便被看門的攔住了,當李岩說了來交錢贖人之後才放行。
進入城管局的院子里,譚天野和李岩被人帶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一共四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啤酒肚的漢子坐在沙發上和另外三人聊著什麼。
「隊長,有人找!」帶他們進來的那人說了一句,隨後退了出去。
那個啤酒肚的漢子抬起眼楮,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兩人,李岩他認識,就是剛剛交不起錢的那老頭的佷子。
旁邊的那個看著眼生,並沒在意,翹著二郎腿並沒有動,將口中的煙猛吸了一口扔在煙灰缸里。「錢準備好了?有錢了我就放人。」那漢子悠悠然看著李岩道。
李岩心里發怵,結巴著道︰「沒,沒!」
听見這話,那漢子臉s 就變了,冷冷的瞥了李岩一眼︰「沒錢你來干什麼?城管局是菜市場啊?」
李岩不敢說話了,要不是跟著譚天野一起來,他才不敢單獨去面對城管局的這些人,愣愣的不敢看不遠處的漢子。
譚天野就是來解決這事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隊長是吧,請問你貴姓?」
那漢子多看了譚天野兩眼,甚有點不滿的道︰「姓秦,你是哪位?」
「秦隊長。」譚天野盯著對面那漢子。「我們可否先看看人?」
被這不知道哪蹦出來的小子這麼盯著,秦隊長渾身都不自在,不過這是他的地盤,他還會怕什麼。「先交錢,否則放人沒門;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那老頭死不了,我們每天都會好吃好喝的伺候的。」
譚天野嘴角掠過一絲冷笑,在國外就听說過華夏的城管很厲害,今r 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秦隊長,你們不僅打了人,還沒收了人家的東西,現在還罰幾萬塊錢,大家都是普通人這麼折騰,一個家庭恐怕就過不下去了,這不是把人逼上絕路嗎?」
秦隊長從包中又拿出一支煙,旁邊的另一個穿著城管服的下屬立馬殷勤的將煙點上。秦隊長長長吸了一口,犀利的吐出一口白煙,頗為不快的道︰「小子,這是規矩,懂嗎?別人的死活和我無關,我只是按照法律辦事,不服的話,你們隨便到哪告去。」
果然是這副嘴臉,譚天野心里一陣暗嘆,還是很客氣的道。「秦隊長,做事可不能做得這麼絕,給別人條活路,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秦隊長你說是嗎?」
「麻痹的,哪來的毛頭小子,老子用不著你教訓。」秦隊長橫眉怒目,拍案而起,估計要是他的對面站的是曾經的侵略者小r 本,也會為他大義凜然的言辭感動的涕淚橫流,收拾槍炮不打了,馬上回老家,華夏有如此人物,大r 本帝國必敗!「不交錢馬上給我滾,那老東西死了算了,關我J8事。」
譚天野正要開口說話,忽的一人從外走了進來。「老秦吵什麼呢?一大早就听你嚷嚷。」
「喲,劉局啊!」秦隊長臉s 驟變,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這個小子不懂事,訓幾句。」秦隊長屁顛屁顛的道。
劉局看了一眼旁邊的李岩,這人他也認識,昨天的事情他也是親歷者,他也知道個大概。「交錢了沒有?」劉局問秦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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