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陶家
砰砰砰!
「姐姐,姐姐!」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心中只有一念頭!
找姐姐,問清楚這件事!她當日根本就不是故意將那個人退下樓梯的,是蘇海嵐一定要逼她!是蘇海嵐一定要她坐牢,如果不是蘇海嵐卑鄙無恥地錄她音,她怎麼會用這種方法去傷害自己呢?
現在就連澤賢哥哥都誤會她了!
澤賢哥哥肯定向醫生詢問過她的傷勢,不然,澤賢哥哥又怎麼會突然送她一盒核桃液?!
不能讓澤賢哥哥知道她是故意的!
「姐姐!」陶樂詩眼中擠出一道狠光,用力拍打著陶心姚的房門。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咯」的一聲,房門打開,陶心姚身上穿著黑白色的職業裝,顯然是剛剛從律師所回來,秀眉緊皺地看著陶樂詩,「詩詩,怎麼了?」
「姐姐,我有點事想問你!」陶樂詩連忙將陶心姚推進房間里,將門關上,帶著她來到床邊坐下,「姐姐,我問你一個問題。」臉上一片嚴重。
陶心姚輕輕蹙眉,柔聲問道,「怎麼了?」
「我,這個,」陶樂詩咬了咬牙,但心里還是不敢將上次在西區公園,還有自己在醫院的事情告訴姐姐,這件事,媽媽答應過幫她保密的,姐姐應該不知道。
要是讓姐姐知道她用這種方法來洗月兌嫌疑,姐姐一定會罵她的!
「我,」陶樂詩掙扎著,緊緊地握住雙手,怎麼也找不到借口,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想起孟澤賢剛才那盒核桃液,陶樂詩心中更加害怕,渾身發冷!
「詩詩,你今晚和媽出去跟孟阿姨一起吃飯了嗎?」
「啊?」
姐姐柔柔的詢問嚇了陶樂詩一跳。平緩了數息,陶樂詩抿了抿唇,點頭。「嗯,姐姐,你剛回來?」視線落到陶心姚的書桌上,上面放著很多文件。
姐姐這些天都在處理很多案子,應該不會知道她的事,但她要怎麼說呢?
不能讓姐姐猜到是她,又要讓姐姐幫她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姐姐是律師,姐姐一定有辦法的!
陶心姚垂了垂眸,嬌軟雪白的雙手握住陶樂詩發冷的手,一雙美眸內含著疼愛,「詩詩,媽昨晚跟我說,媽想讓你和澤賢訂婚,是嗎?」
「姐姐?」被陶心姚直接地詢問,陶樂詩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臉頰泛起了女敕紅,腦海中不禁想起了孟澤賢溫和的笑臉……
「詩詩。」陶心姚微微捏了捏陶樂詩的手,美眸中染上嚴肅,「詩詩,姐姐之前並不知道媽的決定,你還很小,才剛剛二十四歲,這麼早就要訂婚了嗎?」
陶樂詩臉頰粉紅,神色有些不自然,「可,姐姐,這是媽的意思啊,而且,孟阿姨也沒有意見。」
她是喜歡澤賢哥哥的,既然媽媽和孟阿姨都不反對這件事,她為什麼不同意?能每天和澤賢哥哥一起,這不很好?
「詩詩,你了解澤賢嗎?」陶心姚眼神有些凌厲。
陶樂詩愣了愣,「姐姐,你怎麼忽然問些問題?我和澤賢哥哥還有很多時間去了解對方啊,我們是先訂婚,又不是馬上結婚。」陶樂詩理所當然道。
陶心姚輕輕蹙眉,心中已經明白了。她妹妹是喜歡澤賢的,但是,她的婚姻很難得到幸福。她拜托朋友幫她打听過了,她的爸爸曾經涉嫌和外企有所勾結,不過是後來沒有證據才不了了之,這件事,孟家又怎麼可能完全不知道呢?
再加上,媽媽對孟家的態度並不像表面看來的這般和善,詩詩還太小了,一旦被卷進這個旋窩里,她注定是受傷的那個,更何況,她當日在醫院里……
如果不是媽拜托莫先生抽出案件,她妹妹現在是不是已經在囚牢接受法律的懲罰?
如果她真的是無心傷人,她為什麼要用自殘的方式來掩蓋事實,讓所有人將矛頭放到蘇小姐身上?
她不在這段的時間里,家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
「姐姐,你怎麼了?」見陶心姚眉宇間的憂愁越發濃重,陶樂詩關切地問道,「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我比你早訂婚?家里就只剩下你一個?」
對上妹妹的關心,陶心姚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楮,「詩詩,」抿住唇,陶心姚實在不忍心打碎妹妹對愛情的憧憬,她妹妹從小就受盡寵愛,她想要的東西,自然不會放手,就算現在和她說得再多,沒有真真正正地被傷害過,她都不會回頭。
可是,等到她被傷害的時候,所有事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澤賢的感情,她無法肯定,但她知道,澤賢喜歡的人不是她妹妹,勉強何來幸福,為什麼要這麼痛苦……
「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和景睿哥哥吵架了?」
陶心姚垂著蒼白的臉,漂亮的黑眸里泛起了水光,像隨時都會破碎的玻璃,看得陶樂詩心頭一痛,連忙湊過安慰她,卻被陶心姚抬手抱住,嬌軟溫暖的身軀抹平了她心中恐慌和不安,像小時候一樣,只要姐姐在,她就什麼都不用害怕!
「詩詩。」陶心姚抱著妹妹,張了張口,始終無法對她說出這個真相,澤賢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還要陷進去,讓自己沒有回頭的路……
這樣會好痛的。
美眸內,淚光盈盈,秀美典雅的小臉一片淒苦。
「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勸景睿哥哥的,景睿哥哥不會生姐姐的氣。」感覺到陶心姚的異常,陶樂詩還以為她真的和孟景睿吵架了,于是伸手抱著她,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給她鼓勵和安慰。
听著妹妹輕柔得像哄小孩的聲音,陶心姚心中更痛。抱著她一陣,調整好情緒才松開手,交代陶樂詩快些回房休息,她還要處理幾份文件。
陶樂詩見陶心姚眼中還殘留著水光,知道她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要是澤賢哥哥不喜歡她,她也會很傷心的!
又安慰了陶心姚幾句,陶樂詩離開了她的房間,決定找個時間約孟景睿出來,可不能讓自己的姐姐受委屈了。
咯。
坐在床上看著房門被關上,房間內只亮著一盞床頭燈,光線陰暗得讓她喘不過氣。
扶著膝蓋,吃力般站起身,來到書桌前,從一堆文件底下翻出剛才被自己匆匆忙忙地藏起來的文件,上面清楚地寫著西區公園和醫院里的所有事,是她拜托朋友找了好幾天才找到了,因為,她家里封鎖了所有資料,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堂堂的市長千金,陶律師的親生妹妹居然不負責地丟下傷者離開現場……
更涉嫌用自殘的方式洗月兌嫌疑,一旦這件案子被繼續調查,詩詩的下場就是罪加一等,就連爸爸的政途也會被影響。
要是讓孟叔叔知道爸爸的事,陶、孟兩家的情誼一定會蕩然無存,到時候,連見面的借口也沒有了……
坐在椅子上,陶心姚無力地捂住自己的腦袋,黯淡的燈光籠罩住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陶心姚坐起身,伸手拿來手機,撥通一組號碼,嗓音清婉柔美,「請問,你是蘇海嵐小姐嗎?我是陶心姚,我們上次在孟家見過,沒有,我想請問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次日,中午
陶心姚中午時分離開律師所,去到市中心附近的餐廳時,海嵐正坐在櫥窗旁的位子上聊著電話,陰暗的天色映襯得她的臉白皙如玉,油亮的黑色長發自然地撩到一旁,讓她的臉型看起來更加精美。
抬眸看見自己,寶石般瑩黑的眼眸里沒有多大的漣漪,粉女敕的唇揚起一抹微笑,微微點了點頭,和手機里頭說一聲,「佳嫣,我有點事,待會再跟你聯系,好,嗯,再見。」
「陶小姐,你好。」收好手機,海嵐起身和陶心姚握了握手。
「蘇小姐,讓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陶心姚和海嵐握了握手,順勢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上,秀美的臉笑得得體自然。
侍應很快過來幫她們點了一杯飲料。
「蘇小姐,突然約你出來,真是唐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事,請問,陶小姐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談?」海嵐笑問。陶心姚昨晚忽然打電話給她,說希望約她出來談談,卻沒有具體地說要和她談什麼。
陶心姚笑了笑,從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給海嵐。
海嵐接過一看,柳眉不禁輕蹙,這是關于陶樂詩的文件,上次在西區醫院,還有在醫院撞玻璃門的事。
黑眸中劃過一抹異光,海嵐將文件看完,抬眸看著一臉含笑的陶心姚,「陶小姐,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陶心姚將茶杯放下,一雙美眸直直地看著她,「蘇小姐,關于詩詩對蘇小姐你所造成困擾,我感到非常抱歉。我將兩件案子重新整理過,得出了以上的結論,詩詩並不是有意將林先生和蘇小姐你們撞下樓梯,事後也曾到醫院里探望,並不構成」不負責任「這一說法。」陶心姚笑了笑。
「很多人在首次面對這類情況的時候,心中難免會產生恐懼。心中的恐懼會讓人們本能地想離開現場,這在行為心理學上稱之為」回避心理「,是每個人都擁有的一種心理情緒。在法律上,」不負責任「是指犯罪人從案件的開始到結束都沒有正面地向受傷者表示任何歉意。」陶心姚眨了眨眼,接續道,「誠然,詩詩在案發的第一時間就離開現場,但第二天,她曾經打算向林先生表示歉意,在法律上,我不能稱她為」不負責任「。」
海嵐垂了垂眸,陶心姚的解釋,她在文件上寫得很清楚,不愧是律師,應對如流。
「至于,詩詩在醫院受傷的事,我相信是一場誤會。事後,警方並沒有在玻璃碎上發現任何和蘇小姐有關系的證據,當日是暴雨天,詩詩從小害怕打雷,我相信,詩詩當時應該是害怕雷聲,才不慎撞到在玻璃門上,蘇小姐你只想扶起詩詩,卻不小心讓目擊者產生誤會。」陶心姚揚唇微笑,漆黑的美眸內溢動著亮光,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海嵐和她對視一陣,又垂了垂看了看文件。
陶心姚先解釋所有事和陶樂詩沒有關系,最後,承認她當日沒有傷害陶樂詩。
這是不是打她一巴掌,再給一粒糖?
「陶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放下文件,海嵐的眼眸黑如夜空,沒有過多情緒。
陶心姚仿佛早就料到她不會死咬住這件事不放,畢竟,事情鬧大了,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蘇小姐不是受害人,她不能代表受傷人上告詩詩故意傷人。
輕輕一笑,陶心姚柔聲道,「對于詩詩的無禮,我要正式向你道歉。」陶心姚底下腦袋,停頓了數息才繼續道,「相信蘇小姐應該知道家母希望詩詩能和澤賢結婚一事。」
海嵐眨了眨眼,小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陶小姐,你想說什麼?」
陶心姚輕笑,白皙的臉漂亮迷人,「我希望蘇小姐你能幫我一個忙。」
海嵐不說話。
陶心姚也不介意,一雙美眸深深地看著她,「我希望,蘇小姐你能和我演一出戲。」
眼中劃過一抹情緒,海嵐看著對面巧笑從容,卻眸色凜人的女子。相貌上,的確和陶樂詩有幾分相似,卻是兩個層次的存在,這就是律師?
一句話將過去的所有事抹掉,然後笑著和你握手合作。
見海嵐的眸色加深,陶心姚又從包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交給海嵐,等海嵐看了一半,陶心姚才解釋,「蘇小姐,希望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想用這筆錢平息林先生的事,只是,詩詩上次雖然不是有心將林先生和蘇小姐撞下樓梯,但無論怎麼說,事情因為詩詩而起,我身為她血緣親人,有義務承擔這件事。」
「如果蘇小姐你覺得我處理不好的話,我們可以將事情交給法官處理,讓法官判定這件事的對與錯。」
猛地!海嵐抬眸盯住陶心姚,黑眸中卷過一抹凌厲!
陶心姚已經有方法幫陶心姚洗月兌所有嫌疑,她已經找到了有力的證據,不然,她也不會重新將這件事拿出來威脅自己!
一旦陶樂詩被法官定義為無罪,那麼,有罪的人就是她和阿杰!陶心姚絕對有理由說她們是故意挑釁,陶樂詩不過是自衛保護自己!
律師的口才足以顛倒是非,就看她想不想而已!
啪!
「這位小姐,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阿杰做錯過什麼,他現在還在醫院里接受醫生的檢查!」
一只手用力拍打在桌面上,手旁的茶杯直接騰空而起,幾滴熾熱的茶水落到了手腕上。
「佳嫣,你怎麼過來了?」海嵐連忙抬眸,驚愕地對上林佳嫣氣得怒火熊熊的黑眸。海嵐擔心她的情緒會太過激動,于是站起身想攔住她,卻林佳嫣按住了手,「海嵐,這件事是我親生哥哥的事,我不希望再連累你。」
「佳嫣,」
海嵐想勸她幾句,被林佳嫣推開一些,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不知道林佳嫣怎麼會直接過來,她明明讓她在附近等一下的!
「這位小姐,我想你一下,你就真的覺得陶樂詩一點錯都沒有嗎?她將人推下樓梯,事後不顧責任地走掉,還當眾和自己的朋友議論我哥哥的事,說他是活該!她這樣的人,一點錯的都沒有嗎!」
林佳嫣雙手按住桌面,直直地逼視著陶心姚,氣得雙眼通紅,淚光滾滾。
那是她親生哥哥啊,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麼事都讓著她的親生哥哥啊!他才二十六歲,他躺在醫院里差點保不住自己的手,每天靠止痛藥忍痛,這些人卻一口一句地說他是活該,說他有錯!
怎麼忍啊?
她要怎麼忍!?
林佳嫣的出現,出乎了陶心姚的意料。看著她眼中淚光,陶心姚的臉色微微一變,站起身,「你是林小姐吧?」
林佳嫣咬牙瞪著她,死忍著眼中的淚水,絕對不會在這些人面前示弱!
陶心姚垂了垂眸,她看過資料,知道林佳嫣的名字。從包包里取出自己的卡片,遞給林佳嫣,「林小姐,這是我的卡片。對于這件案件,你可以尋求律師的幫助。」
「律師?」林佳嫣掃了卡片一眼,氣得差點想扔在她臉上,「你自己不是律師嗎?就因為你是律師,你懂得法律就能扭曲事實的真相了嗎?阿杰做錯什麼,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說是他的錯,他才是受害人!」
「佳嫣!」海嵐按住林佳嫣的肩膀,余光掃過四周,幸好餐廳里的客人不多。
陶心姚沉默一下。詩詩是她妹妹,她怎麼可能讓她出事呢?「林小姐,關于這件案件,你可以提交給法官,在這里,我不方便多說。」
林佳嫣是受害者的直系親屬,她有權追究事情的真相。
林佳嫣和蘇海嵐的身份不同,她現在和林佳嫣說得太多,是不合規矩的。
「我一定會!」林佳嫣咬牙瞪著她,小臉憋得漲紅,眼中轉動著厚厚的淚光,那絲絲流轉恨意緊緊鎖住陶心姚,「陶樂詩她做過什麼事,她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法官不懲罰她,她將來也不過了自己的良心!」
尖銳的厲喝貫穿耳膜,陶心姚僵在原地,忽然一陣利風從身旁飛射而下,陶心姚微微抖了抖,扭頭望向茶桌,她的卡片被摔倒了桌面上。
「海嵐,我們走!」林佳嫣狠狠地瞪她一眼,扯著海嵐轉身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誰知道,一轉身,居然被她看見一張恨之入骨的臉站在餐廳的門口,震怒地瞪著她。
「佳嫣!」
如果林佳嫣突然過來讓海嵐感到驚訝的話,陶樂詩的出現絕對讓海嵐感到緊張,而站在她身旁的俊臉上染著薄寒的男人,則讓海嵐皺緊了眉。
為什麼孟景睿和陶樂詩會過來?
是陶心姚一早安排的?
她讓自己幫她演出一場戲……
轟隆!
一陣沉悶的冬雷隔著櫥窗傳入餐廳里面,似有數輛大貨車在耳朵內碾壓而過。
「佳嫣。」輕輕捏了捏林佳嫣的手,海嵐看著她陰沉的小臉,和外面的天色一樣,似乎有一場大雨準備轟然打下!
林佳嫣壓了壓眼簾,心知這里是大庭廣眾,她也不想和陶樂詩這個人說什麼。于是,回視海嵐一眼,拉著她的手往餐廳的大門走去,冷著一張臉無視陶樂詩憤怒的眼神。
海嵐眼中凝結著凝重,望了孟景睿幾眼,見他毫無表情,海嵐也不多說,跟著林佳嫣離開了餐廳。
「你!」被海嵐兩人同時無視,陶樂詩自然氣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孟景睿在身旁,她早就罵她們兩個人了!居然敢罵她姐姐!
怒火熊熊地瞪了她們的背影一眼,陶樂詩連忙走到陶心姚身旁,見她的面色蒼白如雪,還以為是海嵐她們和陶心姚說了什麼很過分的事,讓姐姐接受不了!
「姐姐,你怎麼樣了?是不是蘇海嵐她們對你說了什麼?」陶樂詩緊張地問道。心中異常憤怒,她在律師所打听到姐姐今天中午會過來這間餐廳吃飯,所以就讓景睿哥哥陪自己過來,想讓景睿哥哥和姐姐可以一起吃午餐,誰知道,她一推開餐廳的門就听見那個女人說她的良心不會放過她!
她做錯過什麼!她的良心為什麼不能放過她自己,簡直是笑話!
「沒,沒事。」將視線從他幽暗如鏡的黑眸上抽回,陶心姚拍了拍了陶樂詩的手,臉色恢復了一些,問道,「詩詩,你們怎麼會過來?」說著,陶心姚自然地坐下,將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
「姐姐,我們是來找你的啊!」陶樂詩坐在她旁邊,看了眼桌面上的文件,以為是姐姐在處理公務,就沒有在意,「姐姐,蘇海嵐她們怎麼會在這里?她們是不是有對你說了什麼?」
陶樂詩並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姐姐獲悉了,她印象中,蘇海嵐只和她姐姐見過一面,就是上次在孟家宴會時,蘇海嵐害得她打了姐姐一巴掌!
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忘記!
如果不是蘇海嵐故意惹怒她,她又怎麼會打姐姐一巴掌,害得姐姐敷了幾天的藥,一直要留在家里,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姐姐才和景睿哥哥吵架的?
眼中劃過一道靈光,陶樂詩更加咬牙切齒,恨死蘇海嵐連累她姐姐了!
「景睿哥哥。」
想起孟景睿,陶樂詩連忙轉身看著他,想他過來安慰一下姐姐,卻沒有發現陶心姚的身子微微一抖,將所有文件都放回包包里,拿起那張被林佳嫣摔在桌面上的卡片時,陶心姚的手指僵住。
——「陶樂詩她做過什麼事,她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法官不懲罰她,她將來也不過了自己的良心!」
女子憤怒的聲音幾乎將她刺穿,眼神微微顫抖,忽然又劃過一絲堅決,將卡片拿起來收起,拍了拍陶樂詩的肩膀,站起身,看著劍眉星眸,臉帶微寒的男子。垂了垂眸,嗓音依舊輕柔如風,「景睿,你們沒有吃午餐嗎?」
孟景睿看著她,連眼神都沒有一點變化,深黑幽寒,沒有半絲光明。櫥窗外,灰蒙的天色落在他臉上,描繪著山巒般高挺的鼻梁,色澤淺淡的雙唇抿著。
習慣了他的沉默,陶心姚垂了垂眸,秀美的臉上染著淡淡的情緒。
陶樂詩坐在椅子上,見他們兩個人都沉默了,想了一下,就說自己沒有吃飯,想陶心姚和孟景睿陪她一起吃,給他們制造機會,不能因為蘇海嵐的事害得姐姐和景睿哥哥吵架。
孟景睿依舊沒有說話,移眸望向大街上。灰蒙的天色籠罩住他,身上一件黑大衣,仿佛定格成一幅畫,融進了寂靜之中,沒有任何人能打擾。
「詩詩,姐姐還要會律師所處理幾份文件,你自己現在吃飯,我和景睿先走了。」明白孟景睿的意思,陶心姚低頭和陶樂詩交代一聲。
陶樂詩本來還覺得不滿,但听見姐姐和景睿哥哥要一起離開,她沒什麼所謂了,笑容愉悅地目送他們離開。
出到餐廳外面,陰冷的寒風卷著濕氣迎面而來,臉頰微微一陣刺痛,陶心姚抬起手,幾點細微的雨水落到她雪白的掌心上,原來是,下雨了。
「景睿,你要去哪里?」收回手,陶心姚望著一臉沉默的他。
孟景睿扭頭望向人來人往的大街,路面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天色陰沉陰沉的。半垂眼簾,修長的眼睫毛落下,遮掩住眼神。
去哪……
他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陶心姚心房微痛,仰首望去,映入眼簾的都是高樓大廈,幾乎把天空都遮住了。「景睿,我陪你到附近逛逛吧?準備新年了,街上很熱鬧。」
「不用。」淡淡的嗓音像極了現在的北風,絲絲縷縷地夾雜著雨點,听得心底有點寒冷。
陶心姚垂首,「那好吧,我先回律師所,今晚再打電話給你。」言罷,仰首望著他,見他抿著唇沒有打算說話,陶心姚心底有些惆悵。
陪他站了一陣才拿著包包朝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坐進車廂之後,陶心姚微微望向後方,他已然轉身,高大漆黑的背影慢悠悠地行走在匆忙的人海間,旁人接近不了他,他也不想和旁人接觸。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遠了。
心底的痛意在蔓延,陶心姚緩幾口氣才能平復過來,望向餐廳里面,陶樂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經不在桌子那兒了。垂眸想了想,陶心姚拿來手機,給海嵐發了一條信息,一條必須要盡快執行的信息!
*
——另一邊
「……i、see、you,i、feel、you……」
包包里的手機忽然響起,海嵐皺了皺眉,示意了林佳嫣一眼,從包包里掏出手機,是一條信息,點開一看是陶心姚發過來的。
「海嵐,怎麼了?」見海嵐盯著手機,臉色逐漸嚴肅,林佳嫣在旁邊擔心地問道。
「沒事。」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海嵐暫時將手機收好,皺眉想著陶心姚的話,她說剛才的事很抱歉,想再約她出來見面,有件事像拜托她幫忙。
「海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林佳嫣眉宇間染上擔憂,「要是你有急事的話,你先走吧,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對了,這是我爺爺的請帖,我爺爺下個月生辰,本來,阿杰想親自交給你的,不過媽媽帶了他去國外檢查手臂,要下個月才能趕回來。」
林佳嫣從包包里掏出一張紅色的請帖交給海嵐,請帖上面裝飾有炫目的金箔,看起來相當大氣。
海嵐接過請帖,已經在手機里听林佳嫣說過這件事。林佳嫣知道她在家里休息,今天是專程過來拿請帖給她的,誰知道陶心姚又打電話約她,海嵐就讓林佳嫣在附近等一下,但因為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林佳嫣才跑進餐廳里避雨的,剛好就听見了陶心姚的話。
但林佳嫣不知道陶心姚是誰。
海嵐將請帖收好,詢問了一下具體的時間。海嵐又問了一下林佑杰的情況,得知他的手臂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是林母擔心會有什麼後遺癥才堅持要帶他去國外,找權威的醫生。
林佳嫣還說,過了新年之後,林佑杰就會開始到公司里實習。
海嵐听著,並沒有感到意外,想到自己還有事,海嵐就提出要離開了,林佳嫣也沒有阻止,她本身也要去舞蹈室一趟,今天是順道出來送請帖的,誰知道就踫見了那個律師。
「海嵐,那個陶律師,就是陶樂詩的姐姐吧。」眸光微動,林佳嫣問道。陶家有兩位千金,在d市並沒有什麼秘密,她也知道陶樂詩的姐姐是律師,要不然,她剛才也不會這樣和海嵐說話,現在想來,她身為律師,肯定已經整理過陶樂詩的案件,說不定早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連累阿杰的是陶樂詩,這件事,她還沒有和家里說,畢竟,政壇和商場有一定聯系,阿杰又要去公司上班,現在得罪陶市長是不明智的選擇。
「嗯。佳嫣,我先走了,有事再打電話給你。」海嵐點了點頭,眼眸含著深意。
對上海嵐的眼楮,林佳嫣微微一愣,神色有些黯然地底下腦袋。說好幫阿杰的,她現在卻在猶豫這麼多……
海嵐猜到她的心思,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不用擔心,還和她說了剛才陶心姚打算讓自己幫忙的事。這件事,確實應該快點解決,別再拖了,她也想看看陶心姚到底要演一出什麼樣的戲!
听聞陶心姚的話,林佳嫣表示猜測,海嵐安慰她幾句,目送她離開,然後接了一輛計程車,來到陶心姚約定的西餐廳內。
這次,陶心姚要了一間小包廂,明顯是不想再被任何人听見她們之間的談話。
「蘇小姐,你來了。」
看見海嵐推門而進,陶心姚起身打招呼,秀美的臉上笑容依舊淡雅,方才的事,似乎沒有發生過。
海嵐和她打了聲招呼,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上,寶石般漆黑的眼眸里含著淺淺的笑意,「陶小姐,不知道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談?」
陶心姚微微一笑,「蘇小姐,我方才提到,希望蘇小姐你能幫我演一出戲。」
海嵐眨了眨眼,看著陶心姚不說話。
陶心姚美眸瑩瑩,輕柔的嗓音緩緩說著,讓海嵐不禁輕輕蹙起了眉,思索了一陣,覺得陶心姚的方法的確有可行之處,但無緣無故,自己為什麼要相信她?
陶心姚似乎看出了海嵐的疑惑,從包包里將方才的那份文件拿出來,「蘇小姐,上次的事,詩詩也有責任,但並非所有責任都在她身上。詩詩從小就被家里寵壞,性格難免會有些嬌縱,我希望蘇小姐你能體諒。關于上次那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陶心姚的眼神微微黯淡,將文件移到海嵐文件,停頓了一下,視線和她平平對視。
「蘇小姐,我相信,這件事若是鬧上了法庭,必然是一場耗時耗力的官司,對我們雙方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所以,我很希望可以庭外和解。」陶心姚垂了垂眸,「關于詩詩的事,我會負責到底,希望蘇小姐你能幫我這個忙。」
看了她一下,又看看手中的文件,海嵐沉默著。心中默默盤算著所有後果。
上訴法庭,的確可以讓陶樂詩得到應有的教訓,但就像陶心姚所說,這是一場耗時耗力的持久戰,可能需要好幾年的時間。過程中,媒體一定會嗅到風聲,而那個時候,阿杰又剛剛開始在公司上班,媒體的追蹤報道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
有合同在,她不怕陶心姚這個律師會反口,但是,她唯一想不通的是,陶心姚既然願意幫陶樂詩承擔責任,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難道陶心姚不知道,以陶樂詩的性格,到時候,陶樂詩的反應會很激烈。
「好。」點了點頭。
「蘇小姐,謝謝你。詳細的情況,我到時候在通知你。」陶心姚微微一笑。
海嵐應了她的話,兩人分別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又交談了一些細節。陶心姚因為律師所還有事,需要先離開,海嵐沒有阻止在,在餐廳里打包了一些東西。
離開餐廳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嘩啦啦」小雨,北風中卷動著慢慢濕氣。
攔了一輛計程車,海嵐朝孟氏出發,途中打了一個電話給林佳嫣將陶心姚的事告訴她,林佳嫣有權知道這件事。
「海嵐,她是陶樂詩的姐姐,可以相信?」手機里,林佳嫣猜疑道。
「不會,她是律師,不會知法犯法,文件上面有她的簽名。」海嵐拿起文件看了看。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的妹妹?」林佳嫣有些憂心。
海嵐皺了皺眉,拿著手機道,「具體的情況,她沒有多說。但是,佳嫣,這件事再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既然她這個方法可行,我們就應該去著手解決。」抿了抿唇,「佳嫣,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你,你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林佳嫣激動了一下,「這件事,我也想快點解決,但陶樂詩怎麼說都是陶家千金,我又不能亂來,哼哼,既然現在是她姐姐要教訓她,我為什麼要阻止?」
听見林佳嫣沒有生氣,海嵐揚起一抹微笑,又和林佳嫣聊了一陣,直到司機通知可以下車了,海嵐才切斷通話。給了車費,推開車門一看,雨勢加大了很多,像朦朧的輕紗般籠罩著視線,高大的孟氏屹立在雨幕之中,灰灰蒙蒙的,有些看不清,似乎隨時都會被大雨沖走一樣。
天空大片的陰沉,寒風夾雜著雨水卷來。
海嵐皺了皺眉,拂去心底的異樣,拿著幾袋東西,冒著大雨沖到公司大堂里,從前台手中接過一塊紙巾,直徑上了專屬電梯,順道給孟澤賢打一個電話。
叮。
電梯到層,電梯門緩緩打開,海嵐整理著衣服上的水跡,左右一看,三十六樓的走廊和往常一樣很安靜,沒有一個人。隔著玻璃窗還能看見外面的雨水在傾盆灑下。
海嵐愣了愣,總覺得現在的天氣不正常,冬天還會下這麼大的雨,往常都不是這樣……
叩叩。
走到大門前敲了敲門,稍等一陣,海嵐推門而進,一眼就看見了玻璃牆前的辦公桌,上面還擺放著一些文件。
辦公室內的光線充足,更顯得玻璃牆外的天空一片沉黑,厚厚的烏雲在卷動著,密集的水珠黏在玻璃牆上,弄得視線模糊不清。
「海嵐。」
海嵐正想開口找人,卻忽然被他從身後環住小月復,平坦的胸膛緊貼著後背,下巴順勢挨在她耳邊,清雅的古龍水味清新怡人,仿佛洗去了外面的濕寒氣息,渾身都被暖洋洋地包裹住。
「孟澤賢。」
眸光微動,海嵐轉身抱住他,腦袋靠在他胸膛上,听著「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眼眸中噙著一抹黯然,心底總有些煩憂,難道是因為陶心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