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說,海嵐要去國外視察?」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里,陽光穿透玻璃牆照落在地板,使得整間辦公室的光線充足,孟澤賢鳳眼中濺起的漣漪表露無遺,黑眸中倒影著老爺子含笑的臉。
「嗯,小海嵐這段時間整天呆在家里對身體也不好,正好就趁著這段時間都外面看看,順便幫助視察一下國外的業績。」老爺子笑道。
「這,」孟澤賢蹙了蹙眉頭,視線不經意地落到了坐到身旁的孟志濤身上。對于老爺子忽然的決定,他還是感到相當驚訝意外。
海嵐剛剛停職在家中修養數天,這幾天都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誰知道老爺子和海嵐今天卻一起來到了公司,他還以為老爺子是想看看公司的情況,誰知道海嵐居然要去國外視察?
他看過資料,孟氏在國內外都有分公司,每年都會派出一團專業的人員抽檢國內外的公司,以保證公司的正常營運不會受到任何外來因數所影響。
視察本來是件很正常的事,但老爺子為什麼要海嵐過去,而且,一般視察的時間都要數個月。
孟澤賢加重皺眉的力度,怎麼也不看透老爺子的小臉背後藏著什麼。他還以為自己這段時間進步很多,但在老人面前,他總覺得有些無力。
老爺子經常是笑眯眯的,每次他和孟志濤在老爺子面前商談公事時,老爺子從不發言,但就是老爺子不說話,他才不知道老爺子對他的態度是怎麼樣。
「爺爺,視察國外分公司一般都要兩三個月,海嵐的腸胃病不是還在調養中嗎?這個時候去國外視察會不會影響身體?」孟志濤略有擔心道。
老爺子呵呵一笑,目光清澈地拍了拍海嵐的手,「我之前已經和小海嵐說過這件事,視察的工作會交由其他人處理,小海嵐就當是出去散散心。前段時間為了公司的事,小海嵐都累了,就當是玩玩。」
海嵐坐在老爺子身旁,粉女敕的唇輕揚著微笑,對老爺子的提議沒有任何反對。
孟澤賢和孟志濤听見老爺子這樣說,先後表示贊同,孟澤賢待會會幫海嵐安排出國視察的事,海嵐到時候跟著視察組一起就可以了。
幾人又在辦公室里聊了一陣,老爺子見時間都不早了,就帶著海嵐去到公司附近的餐館吃飯,孟澤賢和孟志濤還有一點公事要處理,他們之後會跟著過去。
「二少,你覺得這件事有沒有可疑?」
站在沙發前,孟澤賢目送海嵐和老爺子離開,被關上的大木門遮擋住他的視線。陽光照落在他背後,顯得他的臉容略帶昏暗。
「你怎麼看?」孟志濤坐在沙發上,隨手整理著自己的領子。
孟澤賢皺了皺眉,坐在他身旁,沉著臉思考道,「這很難說,老爺子之前一直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海嵐這些天都留在家里,除了偶爾會和老爺子去醫院檢查身體之後,就沒有去其他地方,突然說要去國外視察,其中肯定有什麼原因。」
孟志濤斜視著男人沉思的側臉,眼眸中劃過一道暗光,「這段時間,海嵐都在家里干過什麼?」
孟澤賢眨了眨眼,「沒有什麼特別的,我問過鐘叔和楊媽了,海嵐這段時間跟著老爺子去過醫院,其他時間要麼就在房里,要麼就在花園,沒有什麼特別的。」
「是嗎?」孟志濤後退靠在沙發背上,雙腳隨意地交搭起來,「你之前說,海嵐並不願意離開公司,她這段時間肯定會做些什麼,或者是和高池俊聯系過了。」
「是,是嗎?」鳳眼中卷起絲絲漣漪,孟澤賢微微僵直身軀。他之前的確是這樣和說孟志濤,但如果他直接說海嵐是自願、沒有任何反抗就同意離開公司的,孟志濤一定會懷疑海嵐。
抿了抿唇,孟澤賢回頭看著孟志濤,因為背靠在沙發上的關系,孟志濤臉上的陽光被遮擋住,使他的眼楮看起來更加幽黑,就如同深海般平靜無波,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這段時間也有留意過高池俊,他在公司里並沒有異常的行為,每次都按時將文件處理好,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了。」
「是嗎?」孟志濤抬了抬眼簾,好像回視了他一眼,「這段時間,你倒是挺謹慎的。」
心頭微微一顫,孟澤賢笑得有些不自然,「我只是幫二少而已。」
「是嗎?那你先安排好海嵐出國的事,按正常程序去做,既然是爺爺的意思,我們只好跟著去做。」孟志濤不再和他多說,站起身,簡單地交代一句,邁步就朝大木門走去。
漆黑的風眼中劃起幾絲情緒,孟澤賢起身目送孟志濤離開。待木門關上之後,孟澤賢轉身環視著辦公司內的一切,明媚的陽光直射入眼底,模糊了視線。
觸手可及的浩瀚藍天中飄蕩著幾朵白雲,樓下是密集的高樓大廈,仿佛一抬步就能將它們全部踐踏。
用力皺了皺眉,男人站在玻璃牆前,仰視著藍天,不禁響起了剛才老爺子的態度,老爺子一早和海嵐來到了公司,簡單地巡視過公司里頭的情況,之後就和他一起回到辦公室里,說起了海嵐要出國的事情,事前根本就從來都沒有听說過老爺子有這個意思。
就連孟志濤也不知道。
海嵐當初听見他要她停職離開公司的時候,海嵐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很奇怪。
海嵐之前為了公司的事,經常是忙得一天都沒有多余的時間,她應該是很緊張的事,但為什麼她又願意離開公司呢?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孟志濤的事,還是,她就這麼地相信自己?相信孟澤賢不會害她?
難道,海嵐和老爺子一早就暗地里談好這件事,就算海嵐沒有離開公司,老爺子都會讓她去到國外視察。
去國外視察才是海嵐真正的想法?
漂亮的鳳眼微微眯起,一縷猜疑在眼眸中飛速劃過。男人的神色忽然一變,轉身坐到辦公椅上,雙手放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起來,又拿起幾份文件做對比,似乎,他在找著什麼東西。
陽光傾灑而下,模糊了男人的臉容,依稀只見他眼眸中激蕩著重重的漣漪!
*
——另一邊,餐館
海嵐扶著老爺子離開了公司,讓司機送他們去到公司附近的餐館里,點了一間寧靜的包廂,要了一些小菜,瞪著孟澤賢和孟志濤過來。♀
「小海嵐,公司的視察小組下個月就會出發,你現在說不去的話,爺爺可不會怪你噢。」老爺子朝海嵐擠了擠眼,弄得海嵐忍不住撲哧一笑,討好般幫老爺子倒上一杯熱茶。
「爺爺,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不是說要將事情盡快安排好的嗎?」
「哼!」听海嵐一點回心轉意的意思都沒有,老爺子的臉色頓時就黑起來,「那是糊弄別人的,你這丫頭也糊弄了爺爺許久了!哼!」想起這件事,老爺子就覺得生氣,干脆別過臉不理海嵐,連她放在手邊的熱茶也不要。
「爺爺,你不要生氣。」海嵐連忙放下茶杯,溫暖的掌心拍了拍老爺子的後背,「爺爺,我只是怕你擔心才沒有告訴你,公司之前這麼忙,要是我說了,你肯定不會讓我回公司幫忙的。」
之前那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忙著公司的事,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在想著公事,弄得自己的睡眠質量非常差,連醫生看完檢查單都皺起了眉頭。
老爺子听見之後,整張臉都黑起來,幾乎不肯和她說話,海嵐說了很久,老爺子的臉色才緩過來,但堅決地不讓她再接近公司,就連這次的出國安排,海嵐也是跟老爺子說了很久,說是自己想去外面散心,老爺子本來不放心,海嵐就借著視察小組的事來勸服老爺子。
老爺子想了很久才肯答應她的,但還是嚴肅地叮囑她不準踫任何文件,她只需要輔助游玩就可以了。
這件事,海嵐沒有讓老爺子告訴孟澤賢,原因是孟澤賢現在失憶了,自己不想在這種情況之下讓他知道,老爺子本來不同意她的說法,但看見海嵐自己堅持要這樣安排,老爺子只能嘆息一口,點頭答應了海嵐的話,要她好好照顧自己。
看著老爺子的神色,海嵐心中有愧。她本來應該馬上將這件事和老爺子說的,但她沒有,直到爺爺那天听見她聊電話,察覺到端倪,親自問她的時候,海嵐才告訴老爺子的。
她之前不說擔心如果讓孟志濤知道她懷孕了,孟志濤就會聯合公司的董事用各種借口逼她離開,回家修養。
之後,孟澤賢也回來了,公司的情況就更加不穩定,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高池俊的傷勢痊愈,現在才敢離開公司。相信有高池俊在,公司的事應該能穩定下來,孟志濤也會有所避忌。
海嵐和老爺子說了許久,老爺子才沒有這麼生氣,叮囑要她好好照顧自己。
沒等多久,孟澤賢和孟志濤也過來了,侍應幫他們點了幾個小菜。
吃完午飯之後,海嵐繼續陪著老爺子在附近逛逛,老爺子說是鍛煉身子,海嵐之前惹得老爺子生氣,現在也不敢不听老爺子的話。和孟澤賢兩人報道之後,海嵐跟著老爺子逛了許久,直到黃昏時分才回到孟家。
孟母一如既往地和楊媽在廚房里忙碌著,听見海嵐和老爺子回來,孟母端出一盅炖湯讓海嵐喝掉,說是對腸胃病很好的。
老爺子坐在海嵐旁邊,瞟了她一眼,別過臉又不理她。
海嵐看見老爺子的反應,只能呵呵地笑了笑,不敢再說話了。
她纏了老爺子很久,老爺子就答應不告訴其他人的,孟母和楊媽到現在還以為她是腸胃病,要是讓孟母知道,她就別想離開孟家了。
吃完晚飯之後,老爺子要海嵐去花園里散步。
入夜後的花園很安靜,陣陣清涼的夏天在臉頰上輕輕劃過,如同極品的絲綢般不留下一絲痕跡。
已經是夏天了。
走到瞭望台的邊緣,仰首眺望著漆黑無邊的夜空,整個人好像要被這份浩瀚所吞噬。眼底是一片璀璨刺目的華燈,海嵐忍不住眯了眯眼,雙手捂住隆起的小月復,一下一下地撫模著,感受著它的變化。
在家里修養了幾天,每天好吃好住的,再遲些日子,她的肚子穿什麼衣服都遮不住。幸好,視察小組是下個月出發,她應該能趕得及的!
深呼吸一口清涼的空氣,海嵐左顧右盼一番,確定老爺子這回不在附近之後,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組號碼。
「海嵐,你最近還好嗎?」電話剛接通,女子清泉般的笑音隨即落入耳中,海嵐听著也不禁揚唇一笑,簡單地將自己最近的情況告訴凱薩娜。
得知海嵐終于肯離開公司了,凱薩娜在電話里頭也松了一口氣,微微抱怨了海嵐幾句,覺得她實在是不會照顧自己。
海嵐听著,笑了笑,「凱薩娜,我想,我大概下個月就能去海風島,你現在有什麼發現嗎?」
「下個月?」凱薩娜疑惑了一下,但也沒有多問,海嵐之前就和她提起過這件事。現在已經是夏天,海風島上面的風景優美,過來散散心,對身體也好。「還是沒有什麼進展。我拜托了很多島民在附近找找,過了這麼久,可能,找不到了。」
心房微痛一下,海嵐仰首望著夜空,眼眸里閃爍著瑩瑩水光,「沒關系,我就當去海風島散散心。」揚唇笑著,唇角卻在顫抖著,手不停地撫模著微隆起的小月復。
手機里頭,凱薩娜沉默一下,「嗯,海風島這邊的風景很好,島民也很熱情,住久了之後,慢慢就會喜歡上這個地方。對了,海嵐,你有什麼發現嗎?」
眼簾垂下,夜幕映襯得臉色有些蒼白,「沒有,高特助還在公司里,但他一點線索都沒有。高特助已經拜托澤賢的朋友去打听過這件事,其中可能和二少有關系。」
「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會更加復雜了。」凱薩娜深思一句,「如果和孟二少有關系的話,澤賢可能真的是失憶了。」
「為什麼這樣說?」撫模小月復的動作僵住!海嵐直直地盯住漆黑的夜空,凱薩娜的話讓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凱薩娜這樣說,不就是證明現在這個孟澤賢是真的,根本就不是孟志濤找過來喬裝的人!
但,但這有什麼可能?就算一個人失憶了,他的性格也沒有理由改變得這麼徹底,孟澤賢說話的時候不會吞吞吐吐,更加不會被孟志濤要挾,做什麼事都要听從孟志濤的話!
這根本就不是孟澤賢!
無論行為,還是感覺上,他都不是!相似的只有外表而已,憑借現在的技術,要找出一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有什麼難度?
「海嵐,我目前只是猜測。♀」凱薩娜清泉的嗓音帶著凝重,還有一絲,微痛,「我們海風島上尋找了許久,但始終一點消息都沒有,海風島四面是海,島民們世代居住在海風島上,對附近的海域也不是很熟悉,搜索的過程恐怕還要繼續許久。」
凱薩娜這樣說,其實安慰的成分很多。
她在海風島上足足逗留了一整個春天,但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要麼就是落入大海中,無法尋回,要麼就是人已經找到了,但卻忘記了所有,無法辨認。
但無論是哪一個,對海嵐來說都是一場打擊,她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孟澤賢。如果告訴她,身旁這個對她完全陌生,甚至多次不相信她,要她離開公司的人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信念就全部瓦解。
凱薩娜清楚這點,所以,她並沒有阻止海嵐過來海風島,和她商量了一下時間和需要準備的東西之後,凱薩娜將通話掛斷,讓海嵐早點去休息。
站在瞭望台邊緣,清勁的晚風撲到而來,風的呼嘯聲漸漸化為海浪的拍打聲,一點一點地將整個人吞沒,海水冰冷得連血液都要停止流動。
手掌心撫模著隆起的小月復,掌心被一下一下地觸踫著,好像有一只小手輕輕地貼著掌心,附在耳邊說著悄悄話,溫熱的鼻息如羽毛般落在耳畔……
猛地轉過身,昏暗的花園中沒有一個人!植物在晚風中搖擺不斷,發出「沙沙」的響聲,擾亂了听覺。
晚風吹過來,竟然冷得微微發抖。
*
接下來的一個月,海嵐都按照老爺子的話在家里休息,偶爾跟著老爺子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一切安好,但還需要注意休息,不要想得太多。
老爺子每每听見醫生的交代,暗暗嘆息一聲,扶著海嵐回到家里讓她休息,嘴上依舊在叮囑著她要注意。
孟澤賢和孟志濤每天都會去公司,但很少和海嵐說起公司的事,海嵐偶爾只會打電話問問高池俊,得知公司安好,她也不想多想太多東西,簡單地詢問幾聲就將電話掛斷。
想到自己準備出發,海嵐最近就沒有再打電話給凱薩娜。
時間一天的過去,終于到了視察小組出發的日子,孟澤賢他們因為要上班就沒有去機場送海嵐。孟母還以為她只是去散心,簡單地叮囑幾句,也沒有跟著去機場送行。
唯一陪著她去機場的人是老爺子。
機場人來人往,喧鬧得很。
「小海嵐,視察小組很快就會出發了,你確定要跟著一起去嗎?」老爺子陪著她坐在機場大堂上等候,眼前都是帶著行李,行跡匆忙的旅人,耳邊都是一些道別的話音。
「嗯。」海嵐點了點頭。
老爺子微微嘆息,發絲間夾雜著刺眼的銀白,眼角蔓延出了皺紋。握住海嵐的手,輕輕拍了拍,「小海嵐,那就去吧,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就告訴爺爺,爺爺一定會幫你的。」
「嗯,爺爺,我知道了。」看著老爺子的白發,海嵐心中酸澀,更加不敢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老爺子,害怕老爺子會傷心。她在這個時候堅持要離開,老爺子這些天已經很擔心了,如果再告訴他這件事,海嵐實在不忍心。
事情都沒有得到肯定,她這麼快就說出來,萬一是她自己多心了,豈不是要老爺子陪著她白白傷心一次?
老爺子沒有多說,陪著海嵐等了一會兒,視察小組的組長親自過來通知海嵐可以登記了,又和老爺子打了聲招呼。老爺子朝他點了點頭,說了幾句,然後帶著管家鐘叔離開,半老的背影逐漸被匆忙的人流所淹沒,最後,完全看不見一絲的痕跡。
行人匆忙的腳步聲踩踏在心頭上……
「蘇小姐,我們可以出來了。」
直到視察小組的組長提醒,海嵐才驀然回過神,拉起行李箱和他一起朝登機口走去,忍不住回首望了眼,怎麼也看不見老爺子的身影,眼眸中涌出一道黯然。
爺爺,對不起。
「蘇小姐,這邊。」
「這邊?」視察小組的第一站是國外的分公司,根本資料上面寫,海嵐應該要去三號登機口的,誰知道她剛轉身,視察小組的組長卻叫住了她,將她帶到較遠的登機口那邊,周圍只有寥寥數個人,顯得很安靜。
「蘇小姐,這是老先生的安排,先關的機票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這是酒店的房卡。蘇小姐,你抵達海風島之後,機場會有接待你,蘇小姐,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要先行離開了,視察小組將要出發了。」
海風島。
在登機口上面的顯示屏上,清楚地寫著一行字,d市——海風島,紅色的字體非常顯眼,緊緊地揪住了心房。
「你,你說這是爺爺的安排?」艱難地將視線從顯示屏上抽離,望著視察小組組長中年的臉,他輕輕點了頭,低沉的話音拍打在心頭上。
「是的,蘇小姐,這是老先生在日前安排的。我們得知蘇小姐你要和我們一起到國外視察,安排好所有行程之後,老先生特別交代要他過目,老先生交代讓蘇小姐你直接去海風島,不需要跟著我們一起去國外視察。」組長將手中的機票遞給海嵐,「蘇小姐,這是你的機票,飛機馬上就要啟程了。因為現在還不是海風島的旅游季,每天飛往海風島的飛機只要一班,蘇小姐你切勿錯過了登機時間。」
見海嵐愣著沒有回應,組長不禁皺了皺眉,正好有听見廣播提示海風島的飛機馬上就要出發。組長就又提醒了海嵐一句。
「好,我知道了。」點了點頭,接過機票,順著寥寥無幾的旅客走進登機口。回首望去,視察小組組長匆忙地離開,眨眼就被人流所淹沒。
機場大堂外面,陽光刺目地遮擋住視線。
手中的機票清楚地寫著海風島的這個名字,手背上還殘留著老人家的余溫,方才還盯住她要注意休息。
原來爺爺一早就知道,只是沒有阻止她而已……
鼻子忽然有些發酸,海嵐吸了吸鼻子,眨眼讓視線變得清晰。黑眸瑩瑩地望向機場外面,捏緊手中的機票,決然地轉身離開,不想辜負老爺子的期望。
——海風島
去到海風島的時候是下午,炫目的陽光遠遠就能望見,就連機場里面也彌漫著咸咸的海風味,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蔚藍的大海。
誠如視察小組組長所說,海嵐一下機就看見接應的人了,是南風酒店的服務員,他上前幫海嵐接過行李箱,帶著她離開了機場,燦爛的陽光當即傾灑在身上,尖銳地炙烤著皮膚。
幸好海風島上面的風很大,驅散了夏日的炎熱,清澈的藍天白雲霸佔著視野,馬路兩旁重新種上了高大的綠色植物,綠葉在海風中搖擺不止。
服務員帶著海嵐上了計程車,直朝酒店出發,順道給海嵐講解一下老爺子的安排。
老爺子早就已經幫海嵐在酒店里安排了一間房間,廚師會根據海嵐的情況幫她整理食譜,海嵐可以在海風島上自由活動,有什麼事只要和酒店說一聲,他們都會盡量配合她,可見老爺子想得非常周到,似乎一早就知道了海嵐的想法,不但沒有阻止她來海風島,甚至任由她在海風島上自由活動。
爺爺是不是知道什麼?
「除了這些之外,老爺子還有交代什麼?」黑眸劃過一絲情緒,海嵐問服務員。
服務員想了想,如實回答海嵐的問題。老爺子除了這些安排之外,就沒有說其他了,其他事,海嵐可以自己安排。
听見服務員的話,海嵐垂下眼簾,雙手輕輕地撫模著小月復,「凱薩娜小姐在酒店嗎?」
「凱薩娜小姐?」沒料到海嵐忽然會問這個問題,服務員遲緩了一下,但凱薩娜已經在酒店里居住了數個月,大多數服務員都是認識她的,「蘇小姐,凱薩娜小姐每天早上都會外出,直到正午時分在回來,下午又會外出,晚餐時間就會回到酒店。蘇小姐如果要找凱薩娜小姐的話,我們可以通知凱薩娜小姐。」
撫模小月復的動作微微僵住,海嵐垂下眼簾,「不用了,我在酒店里等凱薩娜小姐回來吧。」
「好的,蘇小姐,我們已經準備好下午茶,你隨意可以享受。」服務員沒有過多地追問海嵐,路上和她講解了關于海風島的事,提及年前那場大台風,服務員的表情並沒有變化。
海嵐詢問幾句,才知道服務員原來是海風島上面的原居民,他從小就見慣這些風雨,對于上次那場大台風,他驚訝過後也就沒什麼了。聊到失蹤人員時,服務員皺了皺眉,語氣變得凝重。
「蘇小姐,我們島上四面都是大海,海底的情況就連老一輩都很難掌握,尤其是在大風大浪的時候,如果真的在台風期間失蹤掉進海里的話,能找到的機會幾乎是很低,之前也有過不少這樣的事情,多數都是外來的游客,他們對水性不熟,在大風大浪中很難保持方向感,不過,」服務員加重皺眉的力度,扭頭望向車窗外面,「如果當時有一抹熟悉水性的島民在,或許還有希望。」
服務員側過身,伸手示意海嵐望向車窗外面,一望無際的大海就馬路旁邊,蔚藍之中閃爍著無數星光,偶爾還有白色的海鷗在空中飛翔而過。
服務員用手指著海面,「蘇小姐,我們島上雖然經常受到大風的吹襲,偶然也會有旅客不慎掉入海中,但死亡率很少。因為附近一帶的海底地形,島上居民從就已經熟悉了,就算是岩壁底下的裂縫我們也清楚。所以,如果風浪不是很大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在海上救人,島上的居民就從小就熟悉水性,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服務員挑了挑眉,笑得甚是自豪。
「真的嗎?」海嵐地呼一句,湊到車窗那邊,陽光落入眼眸里,泛起點點亮光。
「當然了,蘇小姐,這個你可以絕對放心!我們從小就是在海上長大的,沒有比我們更了解這邊海域!」服務員挺直了胸膛,見海嵐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服務員救又和她說了幾個事例,為求要她相信海風島的安全性。
海嵐是老爺子親自交代要照顧好的貴賓客人,若是讓她感到不快,他這個服務員絕對會丟掉工作的!
「對了,我想請問一下,海風島附近是不是還有幾個分散的小海島?」眺望著車窗外面的大海,海嵐思索著問道。
「是的。」服務員側過身子,用手指向海面,「就在那邊也有一個小海島,島上也有人居住,他們是世代居住在小海島上面的,論水性,他們比我們還要好。海風島近幾年都在朝著商業化走近,自從酒店建起之後,很多居民都不再當漁民了。但旁邊幾個小海島因為面積較小,不適合用來發展,居住在上面的人依舊保持著捕魚的生活,就算是大風大浪他們也能應付過來,比我們厲害多了!」
「是嗎?」海嵐看著服務員興奮的臉,心房似乎被觸動了,單手捂住小月復,「那,如果有人在台風來臨的時候掉進海里,他們,能不能救上來?」
「這個,」服務員為難般皺了皺眉,不好直接給海嵐答案,以免她會有所誤會,「蘇小姐,這個我就不好說了,要是像上次那樣的台風,島民們都會回到家中躲雨,但如果在海邊發現的話,應該還能救上來吧?海邊都是沙灘,海底沒有岩石,安全很多,就如果是深海就難說了。」
听著服務員的話,海嵐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和服務員聊了幾句,了解一下附近的小海島是什麼情況。
海風島上面的交通不太方便,要從海風島去到其他的小海島就只能乘船,最近的小島只需要兩三分鐘,最遠的則需要半個多小時。
一路聊著,海嵐很快就來到了南風酒店,酒店和上次並沒有任何改變,高高地屹立在海島上,外牆的玻璃窗折射出刺目的亮光。
海風從旁邊狠狠地拍打而來,吹得海嵐險些站不穩。
服務員連忙幫她將行李拿進酒店里,房間已經準備好,海嵐直接去到房間休息,吃過下午茶就去睡了一覺,晚飯之前听見服務員說凱薩娜已經回來了。
海嵐簡單地收拾了一些東西,去到凱薩娜的房間找她。
凱薩娜看見海嵐,臉上流露出驚訝,沒想到海嵐會這麼快過來,原本還以為要再等幾天沒。
海嵐本來是打算和視察小組一起出發,去到國外之後就和他們分道揚鑣,獨自一人前往海風島,這樣就能避免被其他人發現。沒想到老爺子一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幫她安排好了前往海風島的機票。
「孟老爺子知道這件事了?」凱薩娜邀請海嵐坐到沙發上,听見她這樣說,凱薩娜淡金色的秀美輕蹙起,翠綠色的眼眸里噙著絲絲疑惑。
「我也不清楚。」海嵐垂下眼眸,看著自己微隆起的小月復,「爺爺之前並沒有問過我任何事,他,也許早就察覺到什麼了。」
凱薩娜眨了眨眼,櫻花色的潤唇輕輕抿住,思考一陣,「嗯,我雖然沒有見過孟家老爺子,但老爺子是澤賢的爺爺,對他應該會有所了解,一早察覺到也是有可能的。但現在一切都沒有肯定的答案,我們也不好過早下定論。」
「嗯。」海嵐點了點頭,既然老爺子讓她過來,這就證明老爺子心中也是有懷疑的,老爺子之前不說,是因為大家都沒有證據,不能單憑感覺就去下定論。
若是他們的感覺都錯誤了,對孟澤賢來說是一次極大的傷害,比起台風更大的傷害。
目前最重要的是證據!只要有了證據就能證明一切!
海嵐和凱薩娜聊了一陣,凱薩娜見時間不早,就提出去吃晚餐,順便和海嵐說說她今天所看見的事。
凱薩娜這段日子一直在海風島上面尋找,島上幾乎沒有地方她是沒有去過的,但現在為止,凱薩娜還是什麼都找不到,問了當地的居民,他們的答案和服務員一樣,都要根據當時的情況、地形來判斷,未必沒有生存的可能性。
當地的居民在海浪之中救過不少人,他們都有這方面的經驗。
吃完晚飯之後,海嵐回到房間里休息,清脆的海浪聲從陽台外傳進來,海風之中夾雜濃濃的濕氣和咸味。仰首望向夜空,無數璀璨的繁星在頭頂閃耀得,像寶石般迷人。
接下來的幾天,海嵐都會跟著凱薩娜在島上閑逛,遇見當地的居民時都會向他們打听消息,但居民一般都是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是向海嵐指點一番,和她說說島上的情況,可始終一點實質性的線索都沒有。
之後,海嵐又和凱薩娜去到旁邊的小島上,旁邊的小島比起海風島要空曠很多,周圍都是樹木、岩石等,連一條像樣的小道都沒有,走起來非常幸苦。
小島上面的居民的確不多,可能只有三十多人吧,冷清得很。
凱薩娜陪著海嵐逐一向居民打听,提起年前那場台風,他們的記憶猶深,當時整片天空都是烏雲密布,有經驗的漁民早就察覺到會有台風來歷,連忙將自家的東西收拾好,去到了高處躲避台風,也沒有看見什麼人在附近遇難,所以幫不了海嵐。
「海嵐,我們今天已經累了一天,你坐下休息一下吧。」
結束了小海島上的查找,海嵐和凱薩娜乘坐小船回到海風島上,正好是黃昏時分,火紅的夕陽半斜在海平線上,整個海面都被渲染成火紅色,大片大片的晚霞乘著海風在頭頂飄動,清脆的海浪聲聲聲入耳。
一早外出的漁民都在這個時候啟程回家,白色的海鷗在他們的漁船上盤旋不走,不時放聲鳴叫,似在告知島上的居民,他們回來了。
海嵐今天也和凱薩娜走了一整天,到黃昏時分才回來,雙腳幾乎累得都沒有知覺了。
見回酒店的路還很遠,凱薩娜就扶著海嵐在沙灘上面的木椅上休息,她去找車子過來接她們回去。
海嵐見凱薩娜這麼辛苦,心中很是愧疚,凱薩娜微微一笑,交代她要好好休息,海風吹起她暖金色的長發,絲絲縷縷飄舞在空中,觸動了視線,火紅色的夕陽描繪著她優美的背影。
總覺得,凱薩娜現在的步伐和以前有所不同,之前的凱薩娜每行一步都優雅得讓人著迷,現在卻快步地走向馬路邊,打算攔下一輛車子。
望著凱薩娜的背影,海嵐不禁微微一笑,抬手撩開被風吹亂了的發絲,扭頭望著夕光粼粼的大海,黑眸中噙著一抹火紅,眼神卻深邃……
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過了這麼久,很難再有任何消息。
或者,從一開始就是她多心,是她接受不了孟澤賢的改變,細細一想,其實他也沒有做過什麼,都是孟志濤在背後策劃的,他失憶了,又怎麼可能記得這麼多事……
「你走快點,媽媽還等我們回家吃飯呢!忙了一整天快累死我了,我以後都不想搬家了!」女子大大聲地抱怨著,用手錘著後背,另一只手中還拿著幾袋東西。忽然听見身旁沒有了腳步聲,女子回頭望去,「怎麼了?」
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在沙灘前的木椅上獨坐著一名長發女子,火紅的夕陽籠罩著住她,看不清面容,漆黑的長風隨著海風飄舞,大海上卷起了道道雪白的海浪。
她側著身子,似在眺望大海,雙手捂在微隆起的小月復上。
「怎麼了?」伍子晴湊到他身旁,海水般清澈的黑眸噙著疑惑。
「沒有。」嫣紅的唇微張啟道出一聲溫潤,目光卻停留著她的背影上。
伍子晴皺了皺眉,陪著他站在原地一陣,見女子還有回頭的意思,伍子晴扯著他的手道,「快回去吧,要不然就沒有飯吃了!」
「嗯。」點了點頭,然後才收回視線,任由伍子晴扯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上同樣拿著幾袋東西,身上穿著一件做工簡單的恤衫,海風吹到著漆黑的短發,火紅的夕陽落在背影上,身旁的女子正說著什麼,話音清脆輕快。
「海嵐,怎麼了?」
一抹人影站在余光里,海嵐眨眼收回視線,對著凱薩娜輕輕一笑,「沒有,我們回去吧。」
「嗯。」凱薩娜微笑著,扶起海嵐朝馬路那邊走去。
清脆的海浪聲中卷帶著海鷗的鳴叫,火紅的夕陽散落在視線里,馬路上的人流和樹木上都披上了炫目的火紅,人們輕悅悠閑的交談聲隨風入耳,編織成小海島的午後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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