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破神盤 第七章 白珠破塵

作者 ︰ 太一生火

()狗急尚且跳牆,潘岳于死地豈能不暴走?腳上的肌肉已經快要麻木了,斷裂的肋骨傳來陣陣的刺痛,心髒在急劇地跳動著,似乎再猛烈一些就要沖出胸膛了似的,但潘岳依舊頑強地邁著腳步狂奔著,不敢有半絲的停頓與懈怠,他深知那怕僅僅是停頓一下,就會被劍無命毫不留情收割掉這如同燭火般脆弱的生命。

螻蟻偷生,凡人畏死,是的,他潘岳不是聖人,不是神仙,只是一個有點出眾的凡人而已,上天好不容易給了他一次機會重新開始,面對著死亡的降臨他有著恐懼,有著絕望,也有著迷茫,但更有著不甘與憤慨,無論如何,我要活著,要活著,活著……

活著……活著……身體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潘岳神智開始模糊起來,口中也在喃喃自語,訴說著對生的渴望,讓他雙腿似乎生出了獨立的意識,听到了身體各處傳來的悲鳴,主人口中不停的呢喃,以及靈魂深處不盡的吶喊,于是,他跑動著,跳躍著,狂奔著,燃燒著,讓大地因它的每一個腳步而震顫,草木為他的每一次邁動而傾倒。

潘岳在用他的腳步證明著生命是頑強的,而劍無命則在用他長劍表達著忍耐是有限的。本欲玩鳥,反被鳥啄,是個人都會鳥火,而劍無命也不例外,明明潘岳已是氣息奄奄,卻不知道為何仍然健步如飛,反倒是自己的速度明顯有了衰退,同時他看到樹林的盡頭依稀出現了河流的影子,耳畔也能听到湍急的水流沖擊著河道的聲響,隱約中猜測到潘岳想要借水遠逃的意圖,怎麼能不怒火中燒,要是真給他遁入水中,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也只能望河興嘆了!

因此,他不由得孤注一擲,只見他仰天一聲長嘯,聲音響徹了雲霄。急奔中後腿注入強大的內勁向地面猛的一蹬,土裂石飛間,身形眨眼便飛進了大約有七丈之遠,離潘岳也僅僅只有兩丈之遙,他相信在這樣的距下離潘岳已算是死到臨頭了,不假思索地一式絕技——「陰殺奪命」劈下,心中已經開始幻想起潘岳在此殺招下一分為二,血濺五步的情景。

冥冥中感到了死神的臨近,噬骨的陰氣嚇得潘岳的靈魂一陣顫栗,倒讓他渾渾噩噩的神智突然間清明不少,以至于燃燒起丹田中最後一絲內力,不遺余力地俯身向旁邊一滾,險險躲過了這本應致命的一擊,但經過這一滾後,他的氣息已經是徹底潰散,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全身汗流不止,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笑怒難辨的劍無命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每走一步都讓他倍受煎熬,時間也變得無比漫長起來。

「嘖嘖,你小子也算是一條潛龍,同齡人中恐怕沒幾人能比得上你,怪只怪你命不好,招惹了我劍無命,真是天亡你也!」

耳邊傳來劍無命陰惻惻的聲音,潘岳忍住肌肉的抽痛,讓臉上勉強露出一絲鄙視與不屑的表情,但馬上就變回了深深的絕望與痛苦。只因一只漆黑的長靴踩上他的胸口,劇烈撞擊下肋骨粉碎的痛楚如同刀絞。

潘岳眼睜睜地看著長劍提起的軌跡,冰冷的劍身上已經沒有了如墨的流光,但鋒利的劍刃卻光亮得如同鏡子一般,映射出自己死寂的臉孔與那暗淡的眼眸……

知道再無轉機,心如死灰的潘岳閉上了雙眼,放開胸懷,等待著死亡的擁抱,臉上再沒了絕望與痛苦,而是湖水般的平靜和一絲期待。這讓殺人無數,看慣了各種臨死之人神情的劍無命不由得一楞。

也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在等待死亡降臨的潘岳感覺到時間似乎停止了,難道這是死亡前的征兆,人總會在他臨死的瞬間回憶起他最難以忘懷的時光?帶著這樣的疑惑潘岳腦海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幕幕情景︰

老頭子指著桌上讓潘岳看著都直流口水的美味佳肴笑呵呵地說道︰「這是你最愛吃的「炸 子」,那個是巴唐縣夢香樓剛制作好的「雪梨碧桃酥」,還有月溪村有名的麻姑炒的「紅綠八寶飯」……雖然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老頭子我可是為了祝賀你這小鬼的生辰,跑了半月有余!你今天就是上十趟茅廁都給我吃完!」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生日,那一天他確實在茅廁里呆了許久,但他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中也有著疼愛他的人。

──

少年潘岳和趙虎躺在觀星坪的雜草堆上,一起看著深邃的夜空,那里有皎潔的明月,滿天的繁星,燦爛的銀河……無一不讓他們心動神往。

「虎子,你以後想做什麼啊?是做個厲害無比的大修士呢,還是讓人敬仰的大官人?恩,或者做個晶幣花不完的大財主?」潘岳問道。

「阿岳,你說這些我都想,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些滿足不了我,我想有朝一日我有能力了,我一定要去看遍這九州八荒的奇觀與山海。」自古少年多奇志,趙虎何嘗不是如此,年輕的心總是充滿了無限地遐想。

「那阿岳你呢?

「虎子,你有這麼大的志向,我可不能比你弱了,你看那輪明月,它位于九天之上,光芒照亮了黑夜,暗淡了星辰,我想有那麼一天,我也能看看在這個充滿了無限奇妙的世界中,他的九天之上到底是什麼模樣!」

從那一夜後,潘岳與趙虎年少心中有了奇特的想法,刻苦修煉成為了他們每一天的習慣,無論風霜雪雨,酷暑嚴寒……

──

翎兒搖晃著潘岳的胳膊撒嬌︰「阿岳,今天就別練了嘛,陪我一起去碧麟山里和小動物玩好不好啊?」

「翎兒姐,昨天才陪你去摘無花果,今天我可得用心修煉才行,要不阿岳的修為要猴年馬月才能超過翎兒姐啊?」潘岳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子不從道。

「那阿岳可得努力哦!讓我算算,要想要超過現在的阿姐,阿岳你至少還要努力修煉一百年哦,不過一百年後我可要叫你阿岳老公公!呵呵~看阿岳那麼執著,阿姐每天就幫你用一次回春訣吧!」小丫頭天真爛漫地鼓勵著潘岳,非常高興有個一心想要超越自己的弟弟。──

無數清晰的畫面在他腦海里快速地閃現︰沐雙依驀然地回首……宋乾惡毒地向他一鞭襲來……沉溪洞里發現詭異的尸體……碧麟山上震天的巨響……等等,這些年來印象最深的往事無一不清晰可見,好象才剛剛發生似的。

腦海中情景還在變換……點點滴滴,喜怒哀樂,輕功大成後跳上屋頂的興奮,看到強者高人御劍飛行時的向往,練習殘影步時掉入田坎的囧態,甚至還有隔壁家徐娘豐韻的身姿……

但這是什麼?怎麼這麼熟悉?-----漆黑無邊的無盡空間里,黑色是這里唯一的主色調,一個漆黑如墨的古樸圓盤,圓盤上九顆黑乎乎的珠子呈九宮之勢塵封于此,亙古不變的靜寂仿佛已經存在了千萬年,突然間,其中一顆珠子黑灰的表層下竟隱隱有著一股白色的光茫在流動!

「白光?」

啊!這不是我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神境深處的景象嗎?

這古樸的圓盤,這塵封的珠子,我怎麼忘了?我怎麼能忘了?是它把我帶來這個世界的嗎?那為什麼?這幾年來!我竟然從沒有想起過它……啊!那顆曾有著白光的珠子,是它曾經吐露白光修復了我新生時的傷勢啊,但如今他已是通體漆黑,再也沒一絲光芒流露!

假如我未曾把你忘記,假如我能早一點把你記起,或許一切都將不同……

我有明珠,關鎖蒙塵,光華未現,終將碎隕,我不甘啊!

伴隨著潘岳洶涌翻騰的潮緒,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他懷中的那顆中品靈石迅速地干枯破碎,而神境深處的一顆漆黑珠子突然震動起來,透過厚厚的表皮,一道道白色的光芒突然開始劇烈放射,它想要掙月兌開束縛它的一切黑塵關鎖,黑乎乎的表皮在開始奔涌的白光中竟開始出現一道道明顯的蛛絲裂痕。

白珠,白珠,破塵而出吧!

這是潘岳絕境之下發自心靈深處的爭鳴與吶喊

「轟」的一聲,終于,宛如破繭化蝶一般,一顆有著鮮活生命的白珠重獲新生!它沖破了塵封的關鎖,掙月兌了烏黑的牢籠,璀璨奪目的耀眼光芒照破了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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