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謹越一掌蕩開了飛過來的劍,蹙著眉頭沖著我說道︰「到里面去。」然後下了床。
眾人見他都是一愣,閻謹越環顧四周,一身中衣卻掩飾不了傲睨一切的氣勢,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高聲道︰「拿下。」
一時間不少侍衛反水,亂黨死的死傷的傷。甲位壓著德妃到閻謹越跟前,跪下道︰「啟稟陛下,反賊已拿下。」
德妃掙扎著,扭頭看著那些反水的侍衛,聲嘶力竭的喊道︰「你們這些叛徒。」然後死死盯著閻謹越,瘋狂的大笑︰「又是你設計的,哈?」
我現在的想法和德妃一樣,我有著說不上來的感覺,死死的抓著自己胸前,實在是堵得慌啊!
閻謹越沖著甲位點了點頭,道︰「你們做的很好。」瞧都不瞧德妃,冷聲道︰「將犯人打入天牢。」
甲位稱是,然後退下。
閻謹越看了眼那些還在發愣的大臣,面無表情道︰「先去送諸位大臣休息。」然後沖著大哥陰沉的道︰「此事由九門提督處理,可先斬後奏。」
大哥上前,行禮道︰「是,陛下。」蹙眉問道︰「不知大皇子……」
閻謹越看了眼一直跪在床邊,被自己點了穴的大皇子,喉結滾動,道︰「幽禁大皇子府。」
大哥稱是,招呼了幾個甲位,帶走了一動不動的大皇子,然後目不斜視的退下。
父親等大臣們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又擔憂的行禮,道︰「參見陛下。」
閻謹越也不理會,回頭望了眼還在發愣的我,道︰「王愛卿,跟上。」
我撐著軟腳站了起來,腳發麻,挺難受的,沉默的跟了出去。
大臣們低著頭,心知自己這次的舉動怕是要仕途到了盡頭,不禁苦笑。
零零散散的出了屋,回府。
蕭大學士暗自嘆了口氣,瞧這樣子,王家至少榮寵一世啊!
王太傅蹙眉,三子是一時沖動,可大子只怕是早就知曉的。
——
我二人在長廊中行走。我思緒紛亂,欲哭無淚,迷茫的走在他身後。
院內頑石堆砌假山,名花壇中搖曳,天暗,零散燈光透出,微風拂過,遠遠瞧著那盛開的花朵好似美人起舞。廊上的每根枋梁上都有彩繪,共有圖畫百余幅,我隨意的掃了一眼,內容包括山水風景、花鳥魚蟲、人物典故等。黃瓦蓋起,腳下大理石透著涼意,直達心底。
閻謹越突然停下腳步,我沒反應過來,一下子撞在了他後背上,鼻子發酸,磕的好疼,眼里冒出淚花,捂著鼻子,眨了眨眼楮,似哭非哭的看著那人。
閻謹越蹙眉,難得的溫聲,道︰「沒事吧!」
我覺得這樣丟人,又覺得他像是又要利用我,于是撂下手,裝作不在意的說道︰「微臣沒那麼精貴。」
閻謹越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所以……」
我心里窩火,越發覺得自己白痴,實在听不下去,于是微微抬起脖子,坦然的看著閻謹越,打斷道︰「微臣明白。」不就是你布局布上癮了啊!先是跟我示好,然後示弱。到如今,借著這個機會,既徹底的剪除了前朝黨羽,又能清洗朝堂隱患,換上自己心月復。反正是我傻乎乎的送上門去讓人騙,尼瑪,我都趕上小三爺,是不是別人也可以叫我一句王天真了。
閻謹越沒說話,仔細的打量我。我被看的別扭,移開目光,醞釀了一下情緒,拱手道︰「陛下,臣想回家報個平安。」
閻謹越抿了抿嘴,道︰「王太傅已經回去了。」
我輕笑道︰「母親總要親眼看上一看,才能放心不是麼?」
閻謹越又沉默了,目光不肯移開,半響才輕聲道︰「去吧!」
很久以後我回憶起那一幕,有些後悔。如果我當時肯听他說完那些話,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小孫子孫女玩鬧的跑了進來,嘰嘰喳喳的讓我給他們評理,大兒子笑著訓斥他們不該吵到我,我坦然的笑了,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啊!我含笑將小孫子舉起,想到︰他們將來,也許是另一個故事了。
——
我老實的呆在府中,听大哥說,德妃一干人等全部處死,其族全誅,和這事有關聯的人也都秘密處死了。至于大皇子,兩朝的血脈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不堪設想,閻謹越下旨將他貶為庶人,終生幽禁大皇子府。
後來我知道,德妃與魏千乙都是前朝末帝的後人,只不過血脈分支隱藏了。經過這次的打擊,前朝的勢力全部瓦解,朝堂上幾乎都是新面孔,並非無人可用,看來閻謹越是早就打這個主意了。
父親再次請辭,這回閻謹越沒挽留,直接就應允了。
當日我們再次在書房里開了一個小會議,父親站在桌後,舒了一口氣,欣慰露出笑容,環顧我們三人,道︰「有你們這三子,實乃我之幸。」
我心里听著發酸,要是這不是閻謹越設計好的,我可能闖了大禍,害了全家。咬了咬下唇,期期艾艾的叫了句︰「爹。」
父親笑著看著我,道︰「論長遠,我不及你。」
我羞愧的低下了頭,我當時只是沖動而已,要是再給我一定機會,我定然不會做那般的蠢事。
父親退去笑容,看了眼大哥,正色道︰「你做的很好,換我也一樣。」
大哥遲疑了下,拱了拱手,道︰「兒子不孝。」
父親繞過桌子,走到大哥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的說道︰「日後,你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
我走向大哥,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日後就要靠大哥罩著我了。」
二哥瞧著我們的舉動,樂呵呵道︰「還有我。」
父親手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嘆了一聲,道︰「我老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
閻謹越出手快準狠,許是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的時間用了不過兩個月就平息了。
因為這次的事件,大皇子被廢為庶人,幽禁。二皇子在德妃當權時被大皇子喂了大量的藥物,現在嗜睡且迷糊。三皇子身份低微,四皇子傷了身子靜養。這麼看下來,才驚覺皇嗣幾乎全軍覆沒啊!
為避免在有類似的時間發生,蕭大學士等人紛紛上言,勸閻謹越選秀納妃。
我是無所謂了,這既是虛情又是假意的,我傻傻分不清啊!他以為他是太陽麼?我一定要圍著他轉麼?我沒了他活不了麼?
于是照著大哥的抄了一份,交了上去。
自此,閻謹越登基起的第三次大選,正式拉開了帷幕。
每次選秀,宮中都彌漫著脂粉和笑語。她們就像年輕的蝴蝶,飛入深宮,化身朵朵艷花,凋零在深宮之中。
皇後絲毫不見被囚禁的憔悴,她依舊那般雍容,縱然二皇子以經如同廢人,可皇上有意立四皇子為儲君也足以讓她平復心情,她帶著端莊的笑容望著台下一批批秀女。
蓮貴妃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嫉妒的模樣,看著皇後時不時的留下幾個漂亮的女子,心里泛酸,自己已經快三十歲了,便是倚年玉貌也無用了,陛下的恩寵已經淡了。她暗自撫了撫肚子,卻還是沒有一個皇子。看了眼剛被封為賢妃的溫妃,心里泛苦,早知如此,就是個婢女生的皇子也應該要下啊!瞧著被賜玉的女子面目嬌羞,她心里嘲諷,陛下的心太大了,也太小了,豈能被小兒女情左右?蓮貴妃笑著望向皇後,道︰「皇後娘娘真是賢德,環肥燕瘦竟是一個不落!」
皇後瞥了一眼蓮貴妃,淡淡道︰「不過是盡了本分,為皇家開枝散葉。」後四個字咬的極為重,諷刺之意毋庸置疑。
蓮貴妃面上火辣,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如今她不似往日受寵,該忍的都要忍。
大選持續了三日,選進宮的卻不過寥寥數十人。鴻臚寺孫大人的嫡妹指給了大哥做了貴妾,想來大嫂會比較為難。一些新秀也陸續被指了婚,日子或好或壞,全看自己。
而我院中,也有了喜事,翩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