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逝去,黎明再度降臨。ai愨鵡
翌日清晨,林海藍起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夜又虛度了,又沒睡好,她不禁有些無奈,昏昏沉沉地揉著漲得發酸的太陽穴從房間里出來,就進了廚房。
喝了杯水,她拉開冰箱門拿出兩顆雞蛋,正要把門帶上,眼角余光卻瞟到中間那格的深棕色盒子,視線驀地停留在那上面,久久沒有挪開。
——那是賀承淵送給她的巧克力。
听說甜食會讓人產生幸福感和滿足感,這種對美好的憧憬一旦冒出來就難以再壓制下去,林海藍凝視著外盒上優美的異國文字,像被一股力量牽引了似的伸出手…罘…
等她回神,巧克力已經入口,醇香瞬間溢滿了口腔。
苦中帶甜。
亦如愛情颮。
這樣的感覺有點停不下來,一顆、兩顆、三顆……
「妞/兒,你怎麼起那麼早?不是一整天都沒睡過了嘛。」姚火打著哈欠出現在她身後。
順手合上巧克力外盒,林海藍關了冰箱,看看外面剛放白的天色,笑了笑,「你起得這麼早可比我奇怪多了。」
「我是昨白天睡太飽了,再睡下去搞不好會變傻才起來的。」姚火走進來,捏了捏她的小臉,漂亮的臉蛋一板,「拍鬼片兒都不用化妝,你昨晚是不是又失眠了?」
「沒有,睡著的,就是睡得不沉。」
姚火望著表情清淡的她,嘆了口氣,繼而在她臀上拍了下,說,「行了,你出去等著吧,我給你弄點熱乎的東西吃。」
林海藍看著已經擼起睡衣衣袖準備開干的姚火,乖順地點點頭,「那好,麻煩你了。」
「這麼見外想吃鍋鏟?」姚火舉起鍋鏟朝她揚了揚,佯怒笑罵,「滾蛋。」
林海藍乖乖滾了。
……
兩人開了電視,擠在沙發上用筷子串著煎蛋毫無形象地開吃。
直到兩個煎蛋下了肚,姚火終究還是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林海藍,「哎,你以前不是告訴我說你小時候得的PTSD好了嗎?怎麼又開始失眠睡不好了?怎麼回事啊?」
「女乃女乃說慢性的可能會終身不愈。」林海藍淡淡地開口,「不過這次除了一點點失眠也沒有出現其他問題,應該沒什麼關系。」
「听說這種病會發作都有觸因的,你之前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林海藍轉著手里的牛女乃杯,不說話。
姚火每次瞧她這樣就實在忍不住又氣又急,明明發生過什麼偏偏又不讓她知道,憋得她心里像被貓一爪子一爪子撓著似的。
這時,早間娛樂新聞開始播報一條最新報道。
「今日凌晨4點,素來在娛樂圈口碑極佳的模範丈夫劉大天王被狗仔隊拍到從新晉女星家中留宿一晚後離開,因躲避狗仔隊的追拍在駕車途中不小心撞上綠化帶護欄,造成左臂多處軟組織挫傷,除此之外並無大礙。但好男人形象徹底崩塌,娛樂圈專情神話不再。」
林海藍捧著杯子的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了轉動,她一瞬不瞬地看著電視屏幕,嘴唇緊緊咬起,幾乎要咬出血來。
「相信娛樂圈里有干淨男人的才傻吧。」姚火不以為然地嗤鼻,眼梢余光瞄到一旁的林海藍,她頓了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誘因該不會是那件事吧?」姚火也不太確定,「高錦恆和女敕模在路邊車/震的時候遇上一個醉駕,被一連車都撞出去那次……」
林海藍的手指驀地收緊。
那時候她正在實驗室里做實驗,接到何姨的電話听說高錦恆出了車禍之後她幾乎是瘋了一樣沖到醫院,到那里才發現……
她的丈夫那麼倒霉,連和別的女人玩個車/震都會被醉鬼撞了。
看到高錦恆並沒有受什麼傷,她記得當時她回家的時候是極為平靜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從那天晚上開始,她就有些睡不著了。
電視上正在回放著劉天王以前與同是圈內女星的妻子一起出席活動的各種恩愛鏡頭,林海藍靜靜地看著。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把這些曾經他們所羨慕的鏡頭當成一出可笑的好戲來看,就像也有人正在嘲笑著她和高錦恆持續上演了數年的好戲一樣。
——笑話他們的正是曾經的他們自己,因為那時候的他們說好,一生一世一雙人。
如今看來,可不就是引人發笑?
林海藍蹭地站起來。
姚火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終究是女人,心思很細密,連忙也跟著站起來追上去,「妞/兒,你沒事吧?都是我這嘴太欠,不該提的瞎提。」
林海藍的腳步微微一頓,卻旋身朝她露出一個微笑,「說什麼呢,我能有什麼事,就是想回房間換套衣服。」
「換衣服干嘛?」
「去買點食材湯料,我想炖了湯等下帶去醫院給女乃女乃喝。」林海藍邊說邊進了房間,打開衣櫥拿出一套輕薄的運動衫換上。
「那我陪你一起去。」姚火說著就跑回了自己房間,不到三秒,卻又跑了回來,「借我套衣服穿,我忘了壓根沒帶衣服就來投奔你了。」
林海藍穿上褲子,往外走,「你自己拿,我好像听見門鈴響了,我去看一下。」
……
姚火換好衣服從林海藍的房間出來時,就見到屬于兩個女人的空間里突然多了一個稚女敕的雄性,她以為看花眼,于是揉了揉眼楮。
靠,真的多了個人。
「這不是賀承淵那外甥嘛,」姚火麻溜兒地蹭到林海藍身邊,「他來這兒干什麼,替舅舅收租?」
林海藍無語地朝她翻了個白眼,懶得應付她的好奇,又轉眸望向一旁的賀青裴,「你剛說從家里過來的?」
賀青裴直接無視了姚大美女琢磨的眼神,撇了撇嘴,看起來很郁悶,「還不都是因為舅舅,也不知道誰惹到他了,昨天一回來就陰著臉不停地挑我的刺,他自己不痛快就不想讓我痛快,扭曲的老男人就是麻煩。」
乍听他提到賀承淵,林海藍的身體明顯一僵。
惹到他?!難道是她惹的嗎?
可隨即想起那雙冰冷的黑眸毫無溫度地看向自己時的模樣,林海藍又不由地苦笑,太自以為是了,如果有人真的能把淡定如斯的賀承淵惹怒,那也不會是她。
「可能是他生意上的事吧。」她猜測道,「你別太放在心上,他要管那麼多事,總有不順心的時候。」
「海藍姐你只幫舅舅說好話。」賀青裴不滿地小聲嘀咕,「我才是無辜受害者,莫名其妙就被欺壓,這個世界真是充滿惡意。」
林海藍下意識地不去在意他的前一句話,反而被他後一句話給逗笑了,雖然已經長得高高的像個大人,畢竟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而已。
「那個,海藍姐,我能借用下你的衛生間嗎?我想洗把臉。」賀青裴眼巴巴地盯著林海藍。
「嗯。」林海藍點頭,但是又很快地從他的話里猜到一個可能性,連忙叫住他,「等等,青裴,你該不會昨天就從家里跑出來了,一晚上都沒回家吧?」
賀青裴女敕生的臉上是被抓包後的尷尬紅暈,他抓了抓有點亂的頭發,只能老實交代,「晚上我在麥當勞過的。」
林海藍忍不住皺起了眉。
一/夜未歸,現在人卻在他這里。
「你去洗臉吧,洗好出來給你家里打個電話,你外婆舅舅肯定很擔心。」林海藍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語氣卻是嚴厲而不容拒絕的。
既然在她這里,她多少也要負上一些責任。
「我不打,要打海藍姐你替我打。」賀青裴別扭地別開臉,模出手機扔給林海藍,然後一頭鑽進了衛生間。
旁邊傳來一聲哼笑,姚火雙臂環胸靠在牆上,睨著林海藍,「好一個叛逆的小少年,你這是替人管孩子啊。」
林海藍側頭看她,「別瞎說。」
「這絕對是內部滲透。」姚火似笑非笑地湊過來,「先把小的送進來,從內部瓦解你的防線,然後再把大軍開進來,一舉攻下!」
「亂七八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昨天你的懺悔都忘了?」林海藍嗔笑地推開她。
「昨天歸昨天,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林海藍知道她又耍嘴皮子,只能朝她翻了個白眼,低頭研究賀青裴的手機,搜索賀宅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你好,請問你找誰?」
「……呃,你好,我想找賀老夫人,請告訴她是青裴打過來的。」
「小少爺?」那邊顯然一愣,一陣奇怪的沉默之後,好像話筒被遞到另外一個人手里。
「青裴在你那里?請問你是哪位?」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林海藍完全沒有做好由他來接這個電話的心理準備,整個人都僵住了,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忽然遁入了一個五感頓失的空間里,什麼都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明所以的顫音,「是我,林海藍,青裴他現在在我這里。」
那邊再度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賀承淵始終不曾說話,直到林海藍快要懷疑通話其實已經被掐斷了的時候,他才冷冷地開口,「叨擾了,告訴他自己打電話回家!」
說完,電話被冷酷地掛斷,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听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林海藍忽然發現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莫名地堵得慌。
叫他自己打電話回家!
他這麼說的。
不需要一個外人來插手他們的家事,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
一個小時後,賀家派來的車已經停在樓下,賀青裴雖然黑著臉,但看著舅舅派來的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到底還是不甘不願地跟著走了。
只是臨走前還不忘拉了拉林海藍的手,「海藍姐,明天星期天我再來。」
姚火嘴角一抽,「你要再配合他一下,這就是一出法海棒打人蛇戀了,這小子沒問題吧?」
「小孩子而已,能有什麼問題。」林海藍失笑。
「現在十六七歲的小孩子懂得比咱們多多了。」姚火撇撇嘴,「我已經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賀承淵派來的了,這丫的本身就有問題。」
林海藍橫了眼想象力驚人的姚火,無話可說。
下午,煲了整整五個小時的湯終于好了,林海藍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姚火端著剩下的湯從廚房里出來,「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就去一趟醫院,干嘛還要你陪我。」
「你這兩天和沒睡過有什麼區別,我怕你路上犯暈。」
「不會的,我還嫌太清醒呢。」林海藍已經換好鞋,她輕松自嘲著,拎起保溫湯壺。
「……」姚火瞧著她眼下的黑眼圈就心疼,「真的,不說其他,現在只要誰能讓你好好睡上一覺,就算會遭報應,會有什麼倒霉事發生,我也給你頂著。」
林海藍怔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她就甩了甩頭恢復了原樣,朝姚火展顏一笑,「謝謝你關心我,火火。」
「哎,又見外了,走吧走吧,我鎖門,你路上小心。」
……
姚火不放心她,一直用著她的電腦在企鵝上和她保持聯系。
「你那個女乃女乃給你一個地址,讓你去找人?」
林海藍一路出了仁康醫院,在路邊攔到一輛出租車,坐進去之後她才給姚火回復。
「沒錯,說是給我介紹了一位英國頂尖心理醫生Berni大師的得意門生,讓我去見他,以後有困難可以隨時找他。」
「……這,她是不是听說你和高錦恆的事了,所以給你介紹對象呢。」
「……」
「對吧,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完全不可能。」林海藍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看完全有可能,要不然干嘛讓你們倆第一次見面就單獨約會啊?你快去見見,隨時匯報情況。」
林海藍默默地收起手機,一路寧靜。
到了餐廳,由侍應生帶著前往十八號桌,遠遠的,她只看見那個人的背影。
侍應生把她帶到位置後禮貌地離開,林海藍走過去,柔聲道︰「你好,我是趙媛女士介紹過來的,我叫……」
「小海藍,女乃女乃就女乃女乃,還叫什麼趙媛女士。」坐在那兒的男人側過臉來,托著臉朝她促狹地笑了。
陌生的聲音,卻是熟悉的語調。
「……」林海藍怔在原地半響都沒動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叫了出來,「宴其哥,是你!」
「怎麼,我就不能是大師的得意門生麼?」說話間顧盼神飛。
「我、我沒想到,一點都沒想到……」她直搖頭。
瞧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宴其眸中溫情閃現,他一把把她拉到座位上,讓她乖乖坐好,「先別說其他的,女乃女乃特意批準我回國第一件事是覓食,我真的快餓死了。」
「那我叫人來點東西。」林海藍還處在震驚和激動中,動作顯得有些遲鈍。
「等下,我為了你還特意約了個海龜回來的老同學,等等他。」
為了她?
不等她細問,就听見宴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來了……這邊,承淵。」
這名字讓林海藍一瞬間產生了近乎暈睡過去的本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