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岑漪笙張了張嘴,卻在一抬頭時看到他緊蹙著眉頭,忽然又有些不忍心,終于還是沒再說什麼。舒愨鵡就算真的要離婚,大抵不必急于去做,太過倉促大概誰也接受不了。
就像他所說的,現在的兒子,如果沒有他在身邊,一定會不習慣吧。
安撫好兩人的情緒,岑漪笙把郁逸臣推進了浴室,又打電話給他的助理。今天他大概不會再去公司了。
趁著郁逸臣洗澡的空當,岑漪笙推開兒子臥室的門,輕腳走進去,貼著床邊軟榻上坐下罘。
兒子睡得很安穩,嘴角邊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抱著心愛的小汽車直流口水。岑漪笙覺得好笑,拿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又攏了攏他的小嘴。
為了兒子,她努力去做一個溫和安寧的女人,與世無爭。為人處事,都是暫避鋒芒。她曾有些傻的以為,兒子之所以一出生就身體不好,是因為她做了太多錯事的緣故。
年少時她傷人太深,不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不懂得退讓,不管是對顧子期還是對身邊的人,都是那麼的糟糕殳。
如果說初回國時,她還滿心帶著報復和怨念,那麼現在,她已經不再怨周睨,更不想去爭搶什麼了。
生下兒子後,她想給兒子積福,所以開始更多的收斂自己的性子。積口福也好,積人福也好,她只想讓兒子平安快樂。
小城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唯一,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她要不惜一切的保護兒子。
望著兒子日漸清晰明了的輪廓,她露出堅定的容顏.
翌日郁逸臣是一個人回家的。
陳秀美正在給老爺子泡茶,剛泡過兩遍,正逢香濃的時候,就見郁逸臣走了進來。
她抬了抬眼皮,不動聲色,「怎麼自己回來了?」
老爺子正在看報紙,聞聲也抬了眼,有些驚詫,「可不是麼,怎麼自個兒回來了,老婆孩子不要了?」
郁逸臣快速瞥了父親一眼,又看了母親一眼。看樣子母親雖懷疑小城的身份,卻也沒有急著告訴父親,怕是會把事情弄大,也或許是等他親口說。
「媽,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何必瞞著爸。小城的確不是我的兒子,但在我心里他和我親兒子沒什麼分別。我不會和漪笙離婚,也希望你們能夠接受他們母子。」他沒什麼顧忌,一口氣將話說得清楚明白。
聞言陳秀美瞪大了眼,有幾分惱怒的瞪著自己兒子。她不是想瞞著郁富盛,而是沒有實際的證據不敢胡說。
雖然她對岑漪笙表明了態度,但是丈夫的為人她知道,如果不是把親子鑒定擺在他面前,他一個字都不會信的,還會以為是她搬弄是非。
她想等一等。
可萬萬沒想到,兒子竟親口承認,那個小家伙不是他的種,她可不是要惱?
郁富盛雖驚詫,卻也沒有那麼大的動靜,原本他就對這件事有些疑慮,想抽時間問一問,沒想到兒子自己跑來說。
但這個真相,卻並非他想要的。
他沉下臉,盯著兒子,「逸臣,我很高興你能坦誠。但既不是我們家的種,就沒有理由待在郁家。」
「爸,我愛漪笙,我不會為這樣的小事放棄她。」郁逸臣有些無奈的望著郁富盛。
郁富盛冷哼了一聲,他瞥了一眼妻子,他是沒想到妻子也比他知道的早,心里也有些不舒坦。本以為抱了孫子,結果孫子卻是別人家的他郁富盛是誰,豈會被任何人所左右。
昨天壽宴上發生的事,還有今天得知的事,聰明如他,不會因為他人一句半句而改變想法。
他收回目光,重拾報紙,不與兒子直視,「逸臣,三年前的拍賣會上我就听說岑漪笙和顧家小子的關系很曖昧。如果你堅持,我會找人調查一下,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誰。」
「爸——」郁逸臣皺眉,卻見郁富盛把報紙高高豎起,絲毫沒有商榷的余地。
調查?若是父親有意調查,怕未必能查出孩子的生父
,卻能夠得知岑漪笙和顧子期曾經的糾葛。
說好的給他們母子安穩快活的日子,現在如何作數?
他抿了抿唇,不肯再開口的父親,以及低頭斟茶的母親,二人的態度都已明確,看來的確沒有轉圜的余地。
「爸,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是在逼我。」
二老仍未予以反應。
他扶額,嘆了一聲,轉身離開。
眼下,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們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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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接到許默的電話,許家伯母得了重病,要他回一趟美國,原本定好的下個月小城的生日他會過來,現在也不能作數了。
他不在國內的話,終歸會擔心她。
走前嘮叨的在電話里囑咐了許多,才匆匆登機。
掛了許默的電話後,依照許默所說的,岑漪笙抱著兒子再次來到醫院。難得今天兒子很安靜,也很听話,乖乖的跟著護士去做檢查,打針。
打針的時候她不能在身旁陪著,便趁著這個時間去了一趟洗手間。
去洗手間的路上,必經一樓門診。
她剛從洗手間出來,想要拐上二樓時,迎面撞上一人。她吃痛的揉額,不欲計較,卻不想此人竟還擋著她。
無奈,她皺了皺眉,抬起頭去瞧。
果然是狹路相逢。運氣不好了,到哪兒都會踫到不願見到的人。
田璃站在比她高一階的樓梯上,低低俯視著她,神色淡漠,看不出什麼多余的情緒。
岑漪笙想起,三年前的她,遠遠望過去還是大家閨秀,溫婉端莊。如今看著卻多了幾絲陰冷。
瞥到她額上已包扎好的傷口,她想起郁家老爺子壽宴那天的事。不會又要找她茬吧?
「岑小姐似乎還沒有跟我道歉。」她冷冷開口,不帶一絲情緒。
岑漪笙深吸一口氣,道︰「那天的事情究竟是怎樣你我心知肚明,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以為你這樣說,就可以沒事?」田璃拽住她的胳膊,阻止她離開。
岑漪笙皺了皺眉,帶著探究的目光望向她,等著她的下文。
果然,田璃揚了揚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的臉湊近她耳旁,輕吐氣息「我要讓大家知道,岑家大小姐如何心狠,如何給自己的老公戴綠帽子,又是如何諂媚的搶走了別人的老公,恬不知恥,給岑家丟盡了臉面。」
岑漪笙驚得撇開頭,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面目有些扭曲的田璃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啊。
她忙掙扎了幾下,收回自己被拽得有些發痛的手臂,「為什麼,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希望我有如此下場?你不是最恨傷害別人的事嗎?」
想起那時田璃質問她為何曾經要那麼傷顧子期,她忽然覺得那個人和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了。
田璃譏嘲一笑,從階梯上走下去。
「我受到的傷害,我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始作俑者都是你,如果不在你這里得到些許安慰,我還能從哪兒討回我失去的。」她背對岑漪笙,話語之間沒有絲毫起伏,就仿佛是喃喃自語。
她驟然轉過身,狠狠瞪著仍站在階梯上的岑漪笙,低沉怒吼︰「岑漪笙!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我會讓你失去一切!」
狠恨將樓梯轉口的垃圾桶推倒在階梯下,田璃轉身離開。
那扭曲的面孔,以及詛咒般的怒吼,令岑漪笙的心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她似乎感覺的身後正在張開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波一波的恐懼感向她襲來。
為什麼為什麼田璃要這樣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慢慢跌坐在樓梯上,神情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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