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鳥展翅,一飛千里,穿過層層雲霧,很快就帶鳳汐回了目的地。
碧綠的梧桐延繞整個朝凰宮,金色的大字在日光下閃閃發光,一路行來的石壁上都雕刻著鳳凰的印記,活靈活現,形態逼真。
鳳主向來高傲,看到一臉失魂落魄的鳳汐,越發的恨鐵不成鋼。
鳳汐看到雍容華貴的那人也沒有特殊的感覺,只是恭恭敬敬的喚了一「母皇」便沒有在開口。
母女倆一向感情淺薄,即使幾百年也說不上句話,便差人把鳳汐安在了听風閣養身子。
尋思著時機一到,便祭出女蝸石為她續命。
鳳汐听著渾渾噩噩,沐浴、焚香、念經像個布女圭女圭一般任人捏圓戳扁,呆呆的也不說話。
位于南禺之地的朝凰宮不似絕塵山那般清淨,這里有大片大片的梧桐樹,有無數的色彩斑斕的鳥兒在這里鳴唱,起舞。
可歡快的歌唱,也掩蓋不了鳳汐眉間的惆悵。
此番回到鳳族,雖不似當年那般任人欺凌,卻還是一樣的不受鳳主待見。
侍婢們適時的送女敕竹與玉液瓊漿過來,也不同鳳汐多說一句話。
只是每日拿了新鮮的換了舊的去,東西不見少去,也不見鳳汐換個姿勢。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鳳汐一下子就消瘦了不少,玄歌不得已偷雞模狗了一番,弄了些肉食回來。
鳳汐依舊只是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儼然就是一尊雕塑,還是那種又哀怨又多愁的。
玄歌沒辦法,只得絮絮叨叨的同她說些外面的新鮮事兒,從朝凰宮有只叫珂珂的鸞鳥掉毛說到蓮墨又同誰打架了。
唧唧歪歪說了一堆,也不見鳳汐有任何反應,玄歌只好幽幽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拾葉受了重傷,危在旦夕,仙尊也不知道從哪听來的消息,听說女蝸石在鳳主手中,來求了幾次都沒求到,拾葉那個賤人就應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也不知道這仙尊是中了什麼邪,待她這般好!」
「拾葉是不是也沒有心……」
「笨鳥,我抓了你最喜歡的魚,剛烤的,還冒著熱氣呢」玄歌扯了扯鳳汐的裙角,試圖用美食引誘道。
鳳汐完全沒有半點反應,右手托腮,眼神空洞無神。
「笨鳥,快看,外面有美男…’
鳳汐充耳不聞,眼楮都沒眨一下。
鳳輕歌已經守在窗外,怕鳳汐一個想不開就尋了短見。
連必殺技都沒用了,玄歌無力的勸道︰「笨鳥,你難受倒是哭一哭啊!」
就算鳳汐哭的天昏地暗,發泄出來也是好的,只是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著實讓人看了心里難過。」汐兒……「指尖突然傳來二字,卻讓鳳汐一個激靈,抬起右手,忍不住的顫抖。
是幻覺嗎?
還是師伯還關心她!」汐兒,本尊想見你…….「不雲謹說完,鳳汐猛地起身,往宮外奔去。
越過一排排的梧桐樹,鳳汐停住腳步,看著前方的那人在邁不動步子。
雲謹站在梧桐樹下,神色略顯焦急,身形清瘦了不少,往日翩然的白衣此時顯得有些寬大了。
心下掩不住的欣喜之情,卻又摻了幾分苦澀的味道,鳳汐望著他,略帶沙啞的喚道︰「師伯…….」
「汐兒,可否……」雲謹略顯艱難的開口。
鳳汐打斷道︰「女蝸石,我會向母皇求來的!」
雲謹眼中劃過一絲吃驚的神色,緩緩道︰「汐兒,多謝你……」
「師伯,我可不可以在抱你一下……」鳳汐抬眸,濕潤的眼眶殷殷期盼的望著他。
找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雲謹緩緩張開手臂,那個直到她胸口高的小女孩同以前的千百次一般,風似得撲進她懷里,雙臂環著雲謹的腰身。
鳳汐的側臉貼著他的胸口,他的心跳依舊。
努力的想吸取一些溫暖,為什麼會越來越心寒?
「師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在絕塵池旁的第七棵梨花樹下,幫我立個衣冠冢…….」
在開始的地方,終結所有,是在好不過的選擇。
雲謹的身體猛地一怔,過了許久才平靜道︰「好!」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始終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那你不要喜歡拾葉好不好,誰都可以,只要不是她……」
幾乎是請求的語氣,太無奈太過卑微!
雲謹忽的沉默不語。
鳳汐忽然明白了什麼似得,緩緩從他的懷抱抽離,空氣在一點點的凝固。
曾經那個說要護她一聲無憂的人,如今要保護是別人。
「我拿到女蝸石,會找你的,北禺之地,不便久留…….」鳳汐轉身,抬頭望天,努力的想讓蓄滿眼眶的淚水流回去。
不能再多看他一眼,第一次知道心如刀割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
眼前迷糊一片,卻依舊有雲的影子。
「多謝……」雲謹頓了頓,萬語千言終于只吐出了兩個字。
鳳汐的背影有了幾分冷然,雲謹在說不出什麼話來,離去時稍有遲疑,卻終究沒有回頭,隨即化作白光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