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西風飄落葉,人無語,執手共凝噎。
坐落于城西豪門蘇家今日染上了一片離愁,位于蘇家大門前的街道上,一兩寬大的馬車,雕梁畫棟,覆蓋于車身上的車簾繪制著花鳥圖案,華美非常;馬車由兩匹高頭大馬拉著,膘肥體壯神采奕奕精神抖擻,一看就知道是寶馬良駒。
為這輛馬車開路的是幾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黑色勁裝男子,一個個橫眉豎目,生人勿近的樣子,使得許多駐足觀看的百姓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張望著。
此時蘇家的大門被打開,里面款步走出一群人,走在前頭的大伙都認得是蘇家的大小姐和新姑爺,隨後的就是被一群侍女擁簇這的蘇夫人和蘇老爺,看著情形顯然是蘇小姐要和夫君回家了。
與爹娘以此種情勢的分別對蘇心寶來說是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這一次的離別也許就是永別了……
「爹爹,娘親原諒寶兒以後不能為你們盡孝了。」分別在即,蘇心寶的心情是說不盡的離愁和哀思。
「寶兒不要太難過,我們會自會照顧自己,倒是你更讓我們放不下心啊!」袁佩玲握著女兒的雙手,一陣冰涼,不禁又擔心起女兒的身體。
吾家有女初長成,女大當嫁,雖然明明女兒是去過著自己的幸福人生,可是她卻感覺女兒像是要就此離去,以後再難相見。
「娘親不必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寶寶的。」雲飛天從身後擁住少女,感覺到她的不舍之情,不由的心生憐惜。
「嗯!寶兒以後就托付給你了。」袁佩玲看著雲飛天對女兒的呵護,心里也放開了一些心,縱然心里再不舍也不得不放手。
女兒已經有了自己的依靠,為娘的不過就是希望女兒能有一個好的歸宿,現在一切都是如她所想,可是心里為什麼卻總是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爹爹娘親對不起……」蘇心寶一想到此次一別就是永別,心里不由的酸楚難過不舍,那凝在眼中的淚水不由的滑出眼眶,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愛,所有的無法訴說的對父母的悲痛,都凝聚在這眼眶之中,隨著淚水一同流出。
蘇心寶突然掙月兌雲飛天的懷抱,雙膝跪在地上,以此大禮拜別父母。
「傻孩子……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袁佩玲說著就要將女兒扶起來。
少女卻執意不起,含著淚哽咽。「爹爹娘親寶兒無以回報你們的生養之恩,就請讓女兒以此拜別。」
「寶寶……」雲飛天不曾想寶寶竟然如此慎重,讓他竟然有一種訣別的感覺。
「謝謝!對不起讓你們這麼難過。」對不起女兒真的無能為力再為你們多盡一份孝心了,就讓女兒用遠離來為你們盡最後的心意吧!
蘇心寶給父母慎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樣的情深意重不禁讓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袁佩玲早已是淚流滿面,哽咽著不知該如何說話,就連蘇錢都不禁掩面低泣,心中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寶兒快起來吧!該上路了!」蘇錢摟過已經要傷心欲絕的妻子,不忍在面對這樣悲傷的離別情景,更不忍女兒如此的情深拜別。
「爹爹您能先帶著娘親回屋嗎?寶兒不想讓你們看著我離開時情景。」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女兒都不願你們看到我的背影。
「好!」
當蘇家的厚重的朱紅大門緩緩的關閉,當父母的身影被隔絕在朱門之後,蘇心寶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少女的傷心,她的不舍,她的情深都讓雲飛天疼惜到骨子里,他單膝跪在她的身邊,將他緊緊的擁在懷里,任少女恣意橫流的淚水流在自己的胸前,流在自己的心上。
「寶寶,我們走吧!」
雲飛天將少女橫抱而起,剛想要把她放上馬車,卻見一人騎著一匹白馬,奔弛而來,來人一身的白衣勝雪,只有衣擺處繡著點點紅梅,他的馬在馬車旁停了下來馬上之人略微凌亂的青絲束在腦後,溫雅的面容上是不易見到的焦慮,因為快馬加鞭白淨的臉上滲出幾絲密密的細汗。
「寶兒……我剛才听說你今天要走了……」此人正是袁子軒。
今天中午中午飯桌上爺爺無意說起他才知道寶兒竟然今天就要來開青城了,當下他放下碗筷,火急火燎的趕來蘇家,幸而在他們動身前一刻趕到了。
少女從男人的懷里探出頭來,見到袁子軒著實一驚,「子軒哥哥,謝謝你來送我們。」她說的是我們,就已經表明了不是一個走的。
「你們要走怎麼沒有通知我呢!我還是今天才從爺爺的口中知道的。」
「不知道也好,送別真的不是什麼輕松的場面,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特意趕來,子軒哥哥,保重!」
袁子軒看到少女被雲飛天抱著,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她隔絕在外了,就連要走,他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于寶兒而言,他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少女和另一個男子乘上馬車,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馬車在安靜的街道上漸行漸遠。
終于在她的車隊消失在視線里,他躍上馬兒追了上去……
馬車緩緩而行,在平坦的街道上沒有任何的顛簸,少女靜靜靠在男人的懷里,像是沒有氣力一樣眼皮微垂著,把她因為離別而涌現的哀思藏了起來。
「寶寶今天流了好多眼淚,是要打算以後都不流淚了是嗎?」雲飛天拿沾濕的帕子將她臉上的淚痕輕輕的擦拭,因哭泣而紅腫的眼楮讓他看著心疼不已。
少女將臉埋進他的懷里,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難看的樣子,鼻息間是他好聞的男性氣息,讓她逐漸安心下來。
「天天!謝謝你!」
少女的聲音至他的懷中悶悶的傳出來,男人輕輕笑了,未再說話,只是手上不禁加重了摟著她的力道。
在他的懷里的,是他的至寶,所以要用他全部的力氣來擁抱,要用盡他的一生來守候,要用他一世的愛情才能把她留在身邊。
不管行走的速度多麼的緩慢,終究還是會走出這座城,還是會遠離這個充滿了她十七年各種悲喜記憶的城市,車隊在城門的護城河邊停了下來。
「川川!怎麼停下來了?」蘇心寶至雲飛天的懷中抬起頭來,扶著他的臂膀坐直了一些。
「小姐,是表少爺在前面……」川川的聲音透過厚重的車簾傳進來,讓車廂里兩人都有些驚訝。
一陣沉默以後蘇心寶嘆了一口,既然要離開,何須讓人牽掛著,那就斷了思念之心吧!
「天天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她沒有看男人陰沉的臉色,直徑出了馬車。
果然,那個溫雅男子就攔在他們的隊伍前,白衣勝雪點點紅梅如染血之色,刺人心目。
「寶兒……」男子在見到她以後臉上是一陣欣喜,揚起的笑意是那麼優美,亦如她記憶中那個子軒哥哥。
蘇心寶步履輕盈走到他的身邊,自然沒有以往的擁抱,只在離他五步之遙駐足停下。
她看著他,眼楮里沒有興奮,沒有欣喜,沒有了愛。
「寶兒,我愛你,我帶你走好不好。」他放不下她,他的心做不到嘴上說的那麼瀟灑,他看著她依偎在另一男人的身旁他嫉妒的要發狂。
他嘗到了和當初少女所承受過的一樣心痛的滋味,當初為了袁家的聲譽,為了責任,他放棄了這個少女,他以為自己可以把愛情轉移到另一女子的身上,他以為自己可以放開關于她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失去她,他連笑容都是那麼勉強,每一夜都在夢中與她相逢,他甚至希望自己就這樣沉浸子在夢中永遠都不要醒來,因為沒有她的日子是那麼陰暗,心絕望到麻木。
知道再一次遇見你了她,即使她的笑容那麼疏離,他還是感覺到自己終于活了過來,他終于能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可是當回到家中面對已經懷有身孕的妻子是,他卻一遍遍的沉浸在良心的譴責里,怎麼能為了自己的愛情辜負一個無辜的女子,而這個女子的肚子正孕育這他的孩子,所以他在愛情與家庭里不停的掙扎卻掙不月兌道德的譴責,可是當他想要再一次把自己的愛情掩埋在心里的時候卻得知了少女要離開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在告訴他不可以讓她走,她走了你將永遠活在黑暗之中。
她是他的光,沒有光他活不下去,所以終于決定拋開一切,就算家族的榮譽毀盡,就算今生要辜負一個女子,就算要拋棄他的妻兒,就算讓他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今生他也想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卻回答︰「不好!」
「為什麼?你不希望我這麼做嗎?」他不懂。
「不希望!」因為我的愛情,你已經錯過了。
「可是,沒有你我卻活不下去了,寶兒,你不知道失去你我有多痛苦,我多希望自己就這樣沉浸在有你的夢里永遠都不要在醒過來。告訴我你現在是在騙我!」他痛苦的擁住少女,顫抖的身軀幾乎要支撐不住。
「子軒哥哥,愛情于你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你永遠都是理智的,所以你能做出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選擇。」少女卻已經成長成了一個女子,她已經不會再哭喊著讓他帶她走,不會再要求和他一起遠走高飛,現在的她多麼理智,多麼殘忍。
「回去吧,你有更重要的責任。」她退出他的懷抱,轉身離去,那麼堅決。
他看著她的馬車在身邊擦身而過,然後漸漸離自己遠去。
馬蹄的噠噠聲還有車輪滾動在路面上壓過的聲音,就像是一場哀慟的悲鳴,像是在給他這一生最真摯的愛情葬禮的哀樂。
美好的初戀,就他們這樣訣別了吧!
蘇心寶沒有在回頭看一眼那個男子︰子軒哥哥,你不懂,愛情是不會再原地等人的,你的一次放手便已經永遠的錯過,你後悔的時候,我已經愛上另一個人,就讓我們從此陌路不相識,後會無期吧!
扶著川川的手蘇心寶上了馬車,剛撩開車簾還沒來得急進去,里面一只大手抓過她的手一拉,整個人慣性的撲了進去。
「啊~~~唔……」少女驚叫一聲就被堵住了聲音。
少女感覺自己被拉進去以後就落在一個人的懷里,男人一手扣著她的後腦,狂風暴雨般的吻就落了下來,急促的侵略她的唇舌,不留一絲縫隙。
被按壓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少女不安的掙扎了一下,豈知男人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身下,嘴上的親吻不停,狂亂的按壓恣意的蹂躪,像是在通過這個親吻表示他的不滿。
她知道天天定是因為袁子軒在生氣了,可是他的瘋狂掠奪讓她不安,還有他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的力道讓她的呼吸都困難了。
「天……天天,唔……你放開……」她拍打著他的寬厚的胸膛,想要他能夠放開她。
終于在她呼吸越來越急促的時候男人終于放開了她的唇,壓在她身上的體重稍稍減輕了一些,但是男人卻沒有放開對她的壓制,他靠在她的頸間上鼻息里的灼熱氣息讓她不由一陣戰栗。
「天天……嗯……」
男人突然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忽輕忽重的咬著,惹得她神經一麻,根本不知道怎麼反抗他的挑|逗。
「寶寶……寶寶……」他剛才是真的怕了,怕少女真的答應跟著袁子軒走了。
縱然他有絕世的輕功,縱然他可以輕易追上他們,倘若寶寶真的心愛子軒,就算他把她一輩子綁在身邊,就算他能永遠佔有她的身體,可是她心里的位置卻還是放著另一個男人,那他給她的將是永遠的枷鎖。
還好寶寶回來了,還好寶寶拒絕了,所以他急切的想要她,想要感受她就是他的。
「寶寶,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答應我!」
這種恐懼不似那日她看見她落水昏迷的時候,這種恐懼是對愛情的患得患失,他真的是整顆心都放到了她的身上,如若失去她,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心,沒有心的人怎麼活呢?
「對不起,天天。」她沒有想要離開他,只是想要和子軒哥哥說清楚,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害怕。
怎麼辦!現在她還在他的身邊就已經讓他這般不安,若是真的病發,天天怎麼能看的了自己在他的面前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即使自己不能活得長久,但還是希望他能夠一直幸福的活到生命的終點。
男人一直在她的耳邊喃語︰「寶寶,答應我……不要離開我!答應我!答應我……」
如此情深,教只剩下短暫生命的她如何承受,如此沉重,她該怎麼負擔這般深情……
「我不離開,天天……」這個謊言你千萬不要記得,不要記得……
可是她的不離開他卻記住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