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夢華錄 第十二章 金蛇郎君

作者 ︰ 貫一郎

只見一道蜿蜒金光電sh 而來,轉眼就刺至蔡雪堂眉心。

饒是蔡雪堂眼疾手快,憑拳套握住那道金光。孰知,那並非是什麼暗器,而是一截金鞭。

「閣下可是金牌殺手之一的‘蛇’——金蛇郎君?」蔡雪堂朗聲問道。那人並不答話,只是自上而下凌空一抖。只是這一抖,便把蔡雪堂這樣結實的男兒帶得飛了起來!

蔡雪堂也十分吃驚,他修行「龍虎四象拳」,自然是對腕力頗有信心。然而金蛇郎君的這一抖,力勁之強,即便是他也不禁暗暗叫好。這金鞭從自己手中被抽了出去,下一瞬間,便凌空橫掃而來!

蔡雪堂雙手一勾,做出鶴舞之姿,竟然在這空中毫無借力的情況下做了個鷂子翻身,避開這疾電般的一擊。那黑衣人見了,也忍不住道了一聲︰「好功夫。」

「龍虎四象拳」共含「龍、虎、龜、鶴」四象,蔡雪堂剛才的身法便是四象中的「鶴翼」,以致密的拳風在空氣中打出,便可憑空借力。

甫一落地,蔡雪堂便使出「龍行」,向那金蛇郎君欺身而近。金蛇郎君鞭風獵獵出手,劈出三道弧光。然而這蔡雪堂身如潛龍,竟在這鞭影交錯中躲閃自如,一閃身便竄至黑衣人面前。

有道是︰「鞭打長,不打短。」一旦被這蔡雪堂近了身,這勝負自是見了分曉。只見蔡雪堂掌爪如虎,向那人凌空拍去。這一招「虎突」,若是打在尋常人身上,必然要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只是不知為何,蔡雪堂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金蛇郎君身上,卻像擊中了個棉花枕頭似的,渾然無力。

蔡雪堂只覺得自己擊中的地方柔若無骨,十分滑膩,正猶自驚惑︰「這是什麼歪門邪道?」他伸手便去抓那金蛇郎君的蒙面紗巾。熟料,一只花斑大蟒蛇忽然從那面紗中竄出,蔡雪堂猝不及防,被這大蟒咬在左臂上。

蔡雪堂痛哼一聲,右手化作掌刀,一招「撩羽斬」將那蛇頭砍下,向後跳開。只見金鞭緊隨其後,不偏不倚掃中蔡雪堂面部,留下一道皮開肉綻的鮮艷血痕。

蔡雪堂「   」連退三步,單膝跪地。只見他左臂被蛇咬中的地方,黑氣已經開始沿著血脈蔓延。這左臂本就靠近心脈,若是再任由其肆意妄為,只怕不出半柱香的時間自己便要心力衰竭而死了。思來想去,蔡雪堂一咬牙,竟用掌刀將自己的左臂生生切下!

那金蛇郎君見狀也是一驚,熟料這蔡雪堂竟然驃勇至此!他嘆道︰「毒蛇啖臂,武士斷腕,今r 我不殺你,你快去止血療傷吧。」

蔡雪堂強忍劇痛,听他腔調生硬,似乎不是中原人。而剛才無端冒出來的那條大蟒,此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暗忖道︰「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東瀛忍術?」只听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道︰「小蛇今天倒是個多情種子,竟然會對悍敵網開一面,可真讓我開了眼界。」

只見金孔雀從暗處走來,手撫水蛇腰,一顰一笑嫵媚動人。只听金蛇郎君淡淡道︰「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斷了一臂,從此世上變少了一個武士,多了一個廢人。」

童真鈺和蔡天溟伏在一旁,見「金牌殺手」竟然同時來了兩人,心下震驚不已。蔡天溟暗道︰「今r 雪堂早有預感,不但將雨燕支開去那童家,還要獨自守在蔡相府。早知如此,我也應該守在這里才是。」不禁為蔡雪堂暗暗捏一把汗,卻不知該如何出手相助。

金孔雀道︰「他雖然少了一只手,可他還有另一只手,只要稍加磨練,一樣可以打出殺人的拳頭。若是他r 後尋仇,你我應當如何?」金蛇郎君淡淡道︰「若他到時還是武士,那我便會以武士之禮殺了他,但現在我不會殺一個廢人,那是對我的恥辱。」

金孔雀面露不快,她乃是金牌殺手中有名的「趕盡殺絕」,執行任務時從不留活口。就算是婦孺老幼,也會以「搜魂針」刺入心脈,待其暴亡。金蛇郎君已經轉身離開,道︰「你若是害怕,便自己去把他的另一只手砍下來。」

金孔雀哼了一聲,就算他不說,她自是會照做。手一抬,三柄苦無便朝蔡雪堂sh 去。蔡雪堂血流如注,沒有昏迷都是奇跡,何談躲避這苦無?

就在他幾乎快要閉上眼楮的時候,只覺得面前一道勁風掃過,隨後便听到鐵器落地的聲響。蔡雪堂茫然睜開眼,卻看到面前不知何時已站著一人,腰間掛著一把長刀,穿戴披風斗笠,表情戲謔,嘴角處還叼著一支青草根。

「小子,現在就放棄還是太早啦!」他拍了拍蔡雪堂的肩膀,望見其斷臂處,撓撓頭道︰「我只有一個土法子,你忍著點。」說完,他將刀刃抽出,將內力渾然注入,刀刃瞬間變得如烈焰般赤紅。

他將刀刃貼在蔡雪堂斷臂處,滾燙的刀刃瞬間將皮肉燙的焦熟。光是听蔡雪堂的狂聲痛叫,也知道這其中的痛苦絕非常人可以忍受。但不過一會兒,斷臂處就不再流血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傷口好了,就再睡上一覺。」他伸手點了蔡雪堂後頸處的安眠穴,蔡雪堂便倒地昏睡過去。他將蔡雪堂挪到一邊,轉身面對兩位金牌殺手,傲然道︰

「影捕,追風,張澄。」

金蛇郎君與金孔雀無不動容——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家伙便是六大影捕之首的「追風」!

只見張澄橫刀而立,問道︰「你們兩個,便是金牌殺手?」他見金蛇郎君和金孔雀並未答話,便搔搔腦袋,道︰「反正能砍就行。」

話音未落,一道勁風便 斬而至!

金蛇郎君與金孔雀均是吃了一驚,只見這一刀勁風之利,饒是他兩武功高絕,也對這一道刀風十分忌憚!

只見張澄反手握刀,擺好架勢,不斷凌空切出風刃。金孔雀本想用暗器sh 他,只見張澄刀風獵獵,卻密不透風,根本沒有下手的死角。金蛇郎君倒是靠忍術遁入張澄後方,金鞭出手,襲向他背後空門。

只听張澄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手中長刀血芒暴漲,旋身一舞,竟如一道血紅風暴。金蛇郎君知道厲害,便退開兩步,手中結印,口中用東洋文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只見地底忽然破開一處沼池,四條大蟒從中竄出,襲向張澄。那四條大蟒分別有白蛇、青蛇、赤練蛇、黑尸蛇。體型巨大,毒x ng強烈。

張澄也不躲也不閃,只用刀風將周身護住。四條大蛇一起噴出毒液,竟然不能透過這護體刀風!

只見四條大蛇瞬間便被張澄斬下頭顱,毒血狂噴。金蛇郎君忍不住道︰「須佐之男命,草薙劍!」(注︰r 本神話中,須左之男命以草薙劍斬殺八歧大蛇)

張澄哈哈大笑道︰「這並非是草薙劍,只是我的江湖酒友‘嘲風大寶刀’而已!只是它x ng格凶戾,出之必有災禍,所以我才十分小心,輕易不會動用。」說完,一刀朝金蛇郎君肩頭斬下!

雖然金銀銅鐵鬼中並無「伙伴」這一說,但金孔雀見那金蛇郎君馬上就要丟一只胳膊,還是不禁叱道︰「小心!」她取出自己的獨門暗器「孔雀明王翎」,其狀若一根金筒,打開後,數以萬計的暗器盡數sh 出,仿佛孔雀開屏一般絢麗燦爛。饒是凶悍如張澄,也不得不避。

兩人實知這「追風」張澄的厲害,心想既然襲擊不成,自當速速撤退。沒想到,一道白綾忽然從天而降,縛向兩人;而他們的退路也早已被一形狀巨大的傀儡堵住。

「小聶,小靈兒,你們來啦!」張澄爽朗大笑,沖聶千魂和傅靈兒兩人招招手。金孔雀和金蛇郎君見這「影捕」已變成三人,心中也是不禁叫苦。

「這兩人該如何處置?」傅靈兒問道。聶千魂哼了一聲道︰「這兩人做傷天害理的人命買賣,我看還不如就地殺掉算了。」傅靈兒一蹙眉,伸手在聶千魂腦殼上敲了一下,道︰「小聶,我們是官差,自當依法從事,不可擅自動刑!」

只听金孔雀哼了一聲,道︰「听你們這口氣,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似的。」聶千魂冷冷道︰「听你這口氣,好像你們還有辦法逃跑似的。」

金孔雀巧笑一聲,道︰「你們不如先看看天上,再蓋棺定論吧!」

眾人抬頭望天。不知何時,這西京夜空,竟無端變成了兩個月亮!

「這是怎麼回事?」童真鈺望著空中的兩輪圓月,不禁奇道。蔡天溟看得明白,這「圓月」並非天生異象,而是一個名為「幻夜」的極為厲害的幻術!

「這幻術的規模竟然這般龐大,恐怕施法之人,功力猶在師父之上,早已是陸地飛仙了。」蔡天溟嘆道。只見月光所到之處,頓時生出無數花樹。花瓣猶如驚鴻落羽,簌簌飄下。而金蛇郎君和金孔雀,業已消失在這月光之中,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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