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白的手,停頓著猶豫著,還是撫上了,細細的褶皺,在眉峰中尤其明顯,沐琉璃一次次的撫畫著,樂此不疲。殢獍曉
希望你能開心。溫潤的小手在男人俊美的雙頰上停留,像是把能量傳給男人一樣。
皎月潔白,清風習習,冷風吹起羅帳,吹不去一方相思,一絲離愁。
***
一身黑衣裝扮的女子,蒙上面紗,只露出外面水亮的眸子,她躍上粗壯的樹枝,在密密麻麻的樹枝上穿行,竟然沒有割破身上的衣物,縴瘦的身影來到一處空曠處。
「殿下。」恭敬的下跪。
「有查到些線索嗎?」金色的半邊修羅面具覆蓋在男人的右臉上,只可隱約窺見他精致的下巴。
「屬下暫時沒有機會潛進去,無法探到是否在藏書閣里。」女子謙卑的態度,可以知道這男人的身份是多麼的至高無上。
半邊面具在夜色里尤為陰森,男子櫻色的唇揚起笑,「靖安王府的防衛是很高,加上赫連絕這些日子幾乎夜夜留在藏書閣,你也沒有機會下手。」說到這里,男人聲調有著愉悅,「畢竟,赫連絕可不是省油的燈。」
知道殿下在開心什麼,女子咽下心中的苦澀,「是屬下無能。」
「雖然你是焰培養的精衛,但是,你一個女子去挑戰赫連絕,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我安排你進王府當赫連絕的妾侍,就是想要在南巽國留下一個照應,赫連絕是南巽的地下皇帝,在他身邊比進皇宮好多了。」
「殿下說的是。」
「對了,我托你的事,可有做到。」男子半邊臉掩在月色下,金色面具耀著惑人的光。
沒有人比她還清楚掩在面具下的臉是怎麼樣的光華,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著,「是的,殿下,她在府里一切情況都好。小的都有在留意著,請殿下放心。」12y21。
「那就好,記住,要是有什麼狀況,一定要先來稟報我。」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殿下那麼對她,她的焰的精衛,是比男人還要堅忍的女人,骨子里卻還是有女兒家的心事,她可以心狠手辣,可以殺人不眨眼,可以做一切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從她見到殿下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東西都不再重要,因為,她可以為他心狠手辣,可以為他殺人不眨眼,可以為他,做所有一切的事。
「是的,殿下。」
「夜深了,回去吧。」
接到男人的命令,女人不敢有一絲怠慢,施展卓越輕功,離開了樹林。
沐琉璃最近把厚臉皮的功夫發揮到極致,連她自己有時候都覺得,真的是太犯賤了,一次次當著下人的面,被赫連絕居于門外,還要被一群小人在旁邊偷笑而過,這滋味,說實在的,不好受。
勇氣已經練成驚人了,沐琉璃,這次拿著驕傲的戰利品來到藏書閣,「叩叩」沒回應。
再敲。
沒回應
再敲。
「王妃又有什麼事情?」赫連絕冷清的聲音傳來,赫連絕不用看都已經知道是誰,這些天,沐琉璃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一堆的借口來這藏書閣找他不知這時又有什麼新鮮的說法。
要知道,沐琉璃每天想借口也是很難受的,安諾晨說了赫連絕的故事,多想看到這個男人無憂的笑,那是什麼樣的悸動,又要怎麼樣的努力。
沐琉璃心里扯扯的痛著,想做些什麼,又無從做起,他小的時候她來不及參與,現在又怎麼會那麼容易解開心結?
只能,無止境的頂著他不耐煩的神情,去叨擾,去練練自己的臉皮。
後面那句是自嘲,沐琉璃可是趕制了幾天的了,這些天想送的不是吃的就是喝的,這件袍子可是她趕了幾天幾夜的工才趕制出來的,心里懷著期待。
白的疲的白。把袍子藏在身後,愉悅的進到藏書閣,男人背對著光,一時刺眼,沐琉璃看不清隱在眼光下男人的面容。
赫連絕淡淡的抬眼看著沐琉璃,「王妃這些日找本王找的頻繁,不知這次是、又、有、什麼事情?」刻意強調。
「天氣還沒有轉暖,今年的冬天特別漫長,我特意為王爺趕制了這件袍子,」從身後拿出的袍子是白色的,色調單調,但是,是沐琉璃在赫連絕身上從來沒有看過的色彩。
那件潔白的袍子是沐琉璃一針一線縫制的,沒有一個女人,用心給他縫了袍子。
心里的堤防漸漸固守不住,心里每天都想著,什麼時候,這女人,才會用那愉悅的嗓音,甜甜的一句王爺,他居然能好心情上一整天。
這樣的他,不正常,女人,如他,就像工具。
「王妃辛苦了,還特意趕制了袍子給本王,放下吧,本王有空會叫人收拾好。」波瀾不驚。
微微失望的垂目,其實她是想親自為他穿上,她想看看,潔白的他。
「王爺你不能穿上讓妾身看看嗎?」沐琉璃期盼的開口。
短暫的沉默……
「本王,不穿白色的袍子,」眼光落在那白色的袍子上,疊放整齊。
「一次就可以了,好嗎?」卑微的姿態,她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做的袍子,他能明白嗎?
「不需要了。」他怕玷污了那樣的白,只有黑色,才讓他感覺自己的存在的,白色,從來就不屬于他,
「王爺就這樣要把自己藏在陰郁的黑暗中嗎?即使是我拼命在外面拉著,你也不願意看看嗎?」沐琉璃氣紅了眼眶,她不是想那麼無恥的總是纏著他,也不是知道他心里對她的厭惡還總是三不五時就出現在他面前。只是,她是真的愛他。
赫連絕壓抑自己想掐住女人脖子的沖動「你知道什麼?誰和你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倔強的不肯開口。
「安諾晨!」一定是安諾晨,只有他才會那麼清楚。
赫連絕怒極,一腳踹開桌子,那厚重的梨木桌,就這樣飛上牆,再摔成兩半,發出巨響,嚇壞了從這里經過的下人。
「出去,不然我不保證我能控制自己。」赫連絕握緊的手上青筋暴突,強大的怒意席卷而來。
「我不出去。」
呯,這次是擦拭而過的茶杯。「我再說一次,出去。」
沐琉璃就這樣和赫連絕面對面站著,她看到赫連絕眼里隱隱躍動的火光,深處似乎有點點火光。沐琉璃見過赫連絕這樣狠戾的一面,是在醉香樓,千夜吻上她額頭的那次。
「王爺,不是你的錯,為什麼,你要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
「你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資格在這里說話。」赫連絕瞬間來到沐琉璃面前,有力的大手只差一些就掐上沐琉璃脆弱的脖子。
「你在多說一句,你這小脖子,輕而易舉的折斷。」赫連絕就像是地獄里來的閻王,絕情又狠戾。
「如果我說不出去,王爺真的要掐死我嗎?」倔強的琉璃眸瞬也不瞬的看著那妖異的紅瞳。
「別以為我不敢。」赫連絕咬牙,狠狠的掐上沐琉璃脆弱的脖子,一陣窒息感朝沐琉璃鋪天蓋地而來,體內像被壓了重物,吸不得,呼不出。
赫連絕慢慢收緊,一點點的擠出沐琉璃剩余的空氣,人兒的一張絕美的臉漲的通紅,沒有掙扎。
終究是下不了手。
松開的手,用力的朝著堅硬的牆面,錘留下一個大洞。
「咳咳」就在沐琉璃以為自己快要窒息的當下,赫連絕松開手,獲得自由的貪婪吸氣。
「滾出去,」15383813
「你還是沒有下手殺了我不是嗎?我還是很想看見你穿這件袍子,絕。」連說話都是疼痛的,
偉岸的身軀一震,絕,還記得她第一次這麼叫他時,心跳得有多快。那件袍子始終靜靜的躺在,沐浴在陽關下,冬天的太陽不猛烈,淡淡的洋洋灑灑,室內清明。
大手拿起衣袍,握緊。
「不要……」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毫不留情的手,就這樣,把做工簡單精美的白色袍子,撕成兩半,四半,八半,最後,成了片片碎片,飄飛而落。
幾乎是絕望的,她特意縫制上去的那個絕字,多麼諷刺的落在最上頭,沐琉璃拾起那片。
「現在,你可以滾了吧,本王不需要你做袍子,我有專屬的制衣師,不用你費心為我熬制,還有,你沒有問過本王喜不喜歡,適不適合就硬要本王試,王妃這種自以為是的體貼只是徒勞而已,沒有用的東西,或者是不需要的東西,就應該把它毀掉。」赫連絕不留情面的話讓沐琉璃難堪。
想過一百種結果,卻沒有想到他會怒到把袍子撕裂,呵呵,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告訴自己,不哭,不傷心,心里卻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在啃咬一樣,麻酸疼的厲害。
強迫自己笑「是,王爺,是我做得太過了,妾身這就收拾好退下。」
為什麼還笑得起來,這樣的對待,明明就應該……
赫連絕喉里發干,先前的滔天怒意已經漸漸平息,眼底跳躍的紅光也淺淺的消失,只有那冷漠的臉,依舊難以靠近。
「退下吧,我想靜靜。」
「是」胡亂的收拾衣物的碎片,控制不住的眼淚滴滴答答的像豆子一樣掉落在地上,暈成水珠,圈圈點點。
「還有。」快要奔出門口的時候,男人的一句話,就讓沐琉璃停住了腳步。「以後沒有本王的吩咐,不可隨意來藏書閣。」
「是,妾身知道。」沒有停留,大步走出去,只是那眼淚,像停不下來的雨滴。
靜靜的「絕」字,紅紅的絲線繡的很精美,被遺忘在角落里,男人移動他尊貴的腳步,彎腰拾起,竟收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