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敢。愨鵡曉」安諾晨嘴角含著莫名的笑,清咳幾聲以示正經。
「說吧,查到什麼了?」好吧,他是王爺他最大。都說狂怒的獅子惹不得,安諾晨很有自知之明的。
「派去的精衛都被對方給干掉了。」不出所料,赫連絕的身上那股狂怒之氣,安諾晨感覺下一秒整個藏書閣塌了都不足為奇。
「不過,我們又查到對方的目的。」趕緊補上一步明哲保身。
「什麼目的?」該死,他的精衛可都是個個訓練有素,身手不凡的精英,居然那麼輕易被對方……赫連絕不得不重新估量對方的實力。
「是為了四季器皿來的。」那個難得的寶物是赫連絕的母後留給他的,他一向珍而重之,雖然口中說著無所謂,但是,那器皿,一直被他放在最隱秘的地方,連他這個百事通,都不知道。
那個器皿,傾盡了赫連絕父王對他母後所有的愛,整個江山的命脈,得四季器皿者,得南巽。傾盡江山卻換來的背叛。赫連絕連通器皿和他的心,一直鎖在那最隱秘的地方,沒有人知道,留下的只是傳說,怎麼會讓夜狼國的人知道?
「是嗎?」赫連絕玩味的說著,一點也不在乎,「你說,我要是毀了它,怎麼樣?」
安諾晨眼眸閃著晦暗不明的光,雙唇依然笑得溫文儒雅,「你舍得?」
有什麼事,會讓他一直不願意面對?不是恨,就是愛。既然不能愛了,又怎麼舍得毀掉唯一的信物。
「為何舍不得。」男人的自尊心往往都是強悍的無法窺視。安諾晨知道,若是再糾結下去,難保赫連絕不會意氣之下毀了四季器皿。
「舍得,舍得。」安諾晨低低的說著,「別忘了,整個南巽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忍心把它毀了,把你父王的江山拱手讓人?」
那模堅毅閃過少見的痛。赫連絕低聲不語,整個人覆蓋在巨大的陰影里,安諾晨隱隱的,似乎聞到那股泌心的香味,很多年前,在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身上嗅過那樣的香。
安諾晨赫然睜開眼。
是月見花。
盡管恨,那味道留在赫連絕的四肢百骸,是這樣嗎?只有真的動情了,才聞到的香。
呵,世事啊,又怎麼會說得清?
安諾晨無聲無息的離開了,赫連絕知道安諾晨懂得自己該做什麼,他疲憊的起身,往樓閣的小梯上走,來到藏書閣前,巨大的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排放著各種名勝古典,精美的掛畫在書房的每個角落放著,只有一副,赫連絕踩著緩慢的腳步來到畫的跟前,羅花只見美人笑。畫上那個笑得仿佛得了全世界的俊美男子。
赫連絕身上的味道更加濃烈了,他輕輕拂著畫中人「父王……」只見美人笑。為了一笑,傾盡所有。
腦海里忽然想起女人笑靨,她終究還是知道了。那麼,一切,就讓它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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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琉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看到琴熙趴在離她不遠處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沐琉璃的眼,瞬間就紅了。
「琴熙,琴熙。」小丫頭听到叫喚趕緊跳起來,看見沐琉璃溫柔的笑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王妃,我,我看見你趴在睡得正熟,不敢叫醒你。」她不會承認,她是看到這樣的王妃心疼了,她剛從外面回到王府,就听下人說王爺發了脾氣,把房里的桌子都劈爛了,王爺已經很多天沒有到王妃的房里來了,難道,身在官宦之家,就必須忍受夫君的時冷時熱。
「行了,我餓了,趕緊找點吃的來,對了,花姑娘回來了嗎?」沐琉璃笑著,像沒事一樣。
琴熙趕緊起身去弄吃的,听到花姑娘有點反應不過來,楞了半天才想起是花喜兒。
「挺好的呢,王妃,今天我去看過她了,在安王府服侍安公子,不過,花姑娘似乎很多意見呢。」說完琴熙就趕緊下去張羅吃的了。
想到花喜兒那不情不願的俏臉,沐琉璃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從花喜兒認定那消失已久的月見花制成香薰會帶來巨大的效益後,已經很久沒有向她催過畫稿了。不練練畫技都生疏了。
月見花,它的香味的確是獨一無二的,不知道它開花又是什麼樣的光景?想著,便提筆在畫質了沾墨揮筆,那細致的花朵不消一刻便完成,奇怪的是,沐琉璃好像在哪里見過?偏頭細想。想起那夜在藏書閣……
「沒想到王妃這麼有興致在作畫。」一道低沉的嗓音拂過沐琉璃的耳際,她驚嚇得後退一步,回頭看見那俊逸的臉。
是赫連絕。他來做什麼?
沐琉璃一轉身,赫連絕便清楚的看到了畫紙上的精致花朵,飛揚的眉不動聲色的微皺。
「王爺過獎了,雕蟲小技罷了,不足一提。」沐琉璃很好的豎起了保護色,她想起安諾晨對她說過的話,可是,她沒有辦法去融化這個男人的心,那樣的傷害,絕不是她那樣盲目且單方面的付出就能夠化解的,解鈴還需系鈴人,哪怕他心里是愛著她的,也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毀滅。
「王妃太謙虛了。這花在南巽真是少見,王妃莫非是別處見的奇珍異草?」赫連絕套著沐琉璃的話,他要知道她知道了多少,現在,他不能保證,安諾晨是不是站在她這邊的,該死的,著女人還真有收買人心的本事,安諾晨就算了,就連敵方的殿下都對她有濃烈的興趣。
不就是他自己藏書閣畫上的花嗎?還做賊心虛的設了機關。
「哪里,隨意而做的。」說完,便沒有別的話題,靜默橫隔在兩人之間,只有燭火,晦暗的搖擺著。
這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嗎?不,他們之間,連熟悉都稱不上,至少,他的一切,他從沒有告訴過她。
赫連絕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放著嬌媚的小妾不管,跑來這邊跟這女人耗什麼?「無聲交流?」
只是他走著走著,不經意走來了。
「過兩天,皇上為了款待夜狼國殿下,在宮中設宴,正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出席,你準備準備。」
是的,就是這樣。
沐琉璃不想去,不想去應對那些名媛淑女,她只想過點平靜的日子。「王爺可不可以攜帶其他妾侍出席,我……」
話沒說完,男人便沖過來,狠狠的鎖住沐琉璃的皓腕「你以為本王想你出席,不是皇上規定只能攜帶正妻,本王一早就帶了府上的任何一個小妾而不是你,現在不是邀請你,而是通知你,沒有你說話,更沒有你拒絕的地位。听到沒有。」
赫連絕冷笑著,她嫌棄他,她憑什麼嫌棄他。竟然不願意和夫妻的身份和他一同出現。
沐琉璃知道赫連絕誤會了,她真的只是不想應酬而已。
有些事,越解釋越亂。
「是的,臣妾知道了,我會準備好的。」像是平靜之下的不平靜,沐琉璃感覺,這次,好像有什麼真相就要破繭而出了。
「你一天還是靖王妃一天就要做好你的本分。」赫連絕冷冷留下這句話後,便走了,就像是來的那樣,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也不會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走。
琴熙端著幾道小菜還有一碗白粥安靜的走進房里,她在外面候了很久,「王妃,吃點吧。」
「好啊。」沐琉璃還是笑靨如花。
好像很餓般端起那晚白粥,囫圇吞棗的幾口就喝了下去,就是嘛,她還是那個在荒蕪的後院里,那粗衣粗布,嘻哈著應付幾個姨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沐琉璃。
卑微卻真實。
不知道娘現在過的好不好,她不可以一走了之,她必須要安排好娘親,不然赫連絕知道娘在哪里,她連走都走得不安穩。
還有琴熙,溫柔的眸光看向那個為她不平的丫頭。赫連絕不會留下她的,她要護她周全,她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能因為她而受傷。
是的,她想離開,這潭渾水,她沐琉璃,不趟了。
「王妃,王爺只是貪新鮮而已,很快就會回來的。」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忍心看見姐姐變成深閨怨婦的樣子。
沐琉璃淡淡笑著,「我問你,他是往哪個方向走?」
輕輕的一句問話,瞬間讓琴熙睜大的眼眸里水霧彌漫。
王爺……王爺……是往芙蓉閣那邊走的。沐琉璃什麼都不說,專注的夾菜喝粥,夾菜喝粥。
「王妃……」
「是往芙蓉閣那里走的吧,我不是耳聾,他的書房和芙蓉閣是反方向。」
原來王妃都知道,琴熙心里酸酸的,王妃沒有比她大多少,為什麼,總感覺,她身上總有許多隱忍的堅強,如果是自己,又是什麼樣的心境。
「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
很小,沐琉璃就明白這個道理,不求爹爹疼寵,不求衣食無憂。因為,那些,從來就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