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第六章(71)
王一鳴于是問︰「黨校這個地方,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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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鳴在心里思忖了一下,光是土地拍賣一項,就值四個多億,這是一筆多麼誘人的財富啊!這一拆一建,加上新校區的建設,和原址的房地產開發,光土建工程一項,說不定就要七八個億,這能讓多少人發大財啊!工程工程,為什麼領導干部那麼愛插手工程,就是因為里面有巨大的利益存在,一輩子踫上一件大工程,自己說了算,按5%的回扣,就是不得了的數字。
當然,王一鳴知道,真正的大魚是輕易不會浮出水面的,像梁躍進這個級別的人,根本就上不了什麼台面,別看他在台前幕後跳來跳去,忙得不能行,其實他就是個跑腿的,被別人當槍使,賺點辛苦錢。真正發大財的,是那些站在後面,不顯山不露水的,真正決定一切的權勢人物。
這樣的人物,或許是周廣生,或許是劉放明,更有可能是當今西江省委的一把手楊春風。
想到這里,王一鳴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看來自己雖然是剛剛到西江到任,但這個黨校搬遷的事項,一下子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這是一個不容回避的矛盾,要麼同流合污,要麼潔身自好,都是個難題。
同流合污吧,這不符合王一鳴的個性,這麼多年就沒有被錢打倒,他也有發不義之財的機會,但王一鳴都自覺地放棄了。對于金錢,他沒有太多的**,反而覺得太有錢了,並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對有政治抱負的人,錢多了就是累贅。你看**、周總理,個個都是視金錢如糞土,**一輩子不模錢,周總理死的時候,在國外沒有一分錢的存款,人家多有人格魅力,活得多坦然。你看現在的貪官,活得多齷齪。有的人貪污了,整天提心吊膽,錢多了,放在家里怕小偷,放在銀行怕查處,只能挖坑埋在院子里。有的貪官被查處後,交代了藏錢的地方,什麼水池里、院子里、衛生間的隔層里,什麼地方稀奇,就放什麼地方,反正是不敢吃、不敢花,怕人家懷疑,故意穿最差的衣服,迷惑別人,結果東窗事發,自己進了監獄,錢都被國家沒收,一分錢也沒來得及享受,何苦呢!
不同流合污吧,自己在這個位子上,就耽誤了人家發大財,人家也對你不放心,不知不覺地,就成了孤家寡人。現在有的時候,是清官難當,貪官倒好做。反正大家都貪,你撈我也撈,誰也不說誰,配合默契。大家還官官相護、互相包庇,共同對付敢于舉報的群眾,利用國家機器,反正自己沒被抓起來,就是大人物,就可以發號施令,打擊報復,都可以用冠冕堂皇的手段,達到自己不為人知的目的。
但一群貪官里突然出了一個清官,那大家就不自在了,你在圈子里,知道所有的游戲規則,哪天你一沖動,他們就得全完蛋,你這個不同流合污的人,實在是比那些群眾威脅性更大,因為你了解內情,又可以動用國家機器,有你在,就沒有大家的太平日子,你就會成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生活在一個貪官成堆的官場,最危險的不是那些貪官,因為這樣的人太多了,抓都抓不完,哪一個出事,全是他運氣不好,自己撞到槍口上了,再說了,他們也都有心理準備。
最危險的倒是那些清官,他們自以為自己辦的事情都是清清白白、天衣無縫,沒有任何污點,經得起時間的檢驗,卻不知道,你已經成了另類,遭到了大家的嫉恨,他們會想方設法,給你設套子讓你鑽,你在官場,是空前孤立的,你的對手,都是在你身邊朝夕相處的同事,你是深入虎穴而不自知。所以,光憑熱情,是辦不成事情的。
王一鳴想不到,自己一腳踏進了西江官場,第一次要面對的事情,就是這麼棘手。但既來之,則安之,只能是隨機應變、走一步說一步了。現在一切還都在變化中。
只是可惜了這些古樹了,有的是上百年的財富啊,砍伐了就沒有了,就是勉強挪到別的地方,這些大樹,也是生不生死不死的,像一個砍去手腳的嬰兒,光剩下一個圓滾滾身子,有時候真是生不如死。
更值得可惜的是那一棟大樓,花了6000萬啊,原來設計的使用年限,少說也有50年,現在卻剛剛用了五六年,里面的設施,就是再用個20年也不落後。這些錢和建築材料,要是用來建設商品房,為老百姓住,能解決多少人的居住困難啊。現在僅僅因為當官的一句話,就灰飛煙滅了,浪費啊浪費,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的這句話,沒有人認真思考了。我們的國家還不富裕,能經得起這樣的敗家子折騰嗎!
王一鳴想起看到的一份材料,好像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是不允許這樣剛剛建設好的建築,或者使用年限沒有到期的建築,不明不白地就被拆除了,那樣是會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他們要求規劃的嚴肅性,不允許朝令夕改,最關鍵的是,他們盡量做到物盡其用,不搞重復建設,浪費社會財富。而我們,是換了一任領導,就改一次甚至幾次規劃,剛剛建設好的大樓、橋梁,有的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使用,因為領導一句話就炸掉了、拆除了。路面也是,挖了填、填了挖,整天折騰個不休。馬路全國都一樣,被稱為拉鏈,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
我們有多少資源,能夠經得起不肖子孫這樣無休止地折騰啊!官權泛濫,折騰個沒完,是這些年一切災難的根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