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從夜黑風高說起、、、、、、
南京雙水嶺上立著兩個人,風聲四起,如無數的冤魂在哭泣哀嚎。
一個丫頭道︰「師傅,看樣子要變天了!」
頓了頓,一個老頭子干咳了幾聲,混著風,愈發顯得詭異道︰「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這兜兜轉轉半天,也沒個著落!」丫頭順勢把手里的「包裹」往地上一扔,只听得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響。
老頭子猛抽了幾口煙,自言自語道︰「難道給王八羔子騙了?」
風裹著煙味擴散開來,丫頭受不了那股子煙味,嗆得咳嗽了幾聲。
老頭子歪著腦袋,一聲不吭,像是听到了什麼,比劃著讓丫頭閉嘴。
順著老頭子的視線,丫頭看到坡上隱約有棵大樹,開枝散葉的立在崖子邊,襯著朦朧月色,倒像是個人。
「媽的,老子非得挖出他娘的尸體來!」老頭子丟了煙頭,收拾「家伙」,迎著風向那棵樹快步走去。
女孩子也撿起「家伙」,緊跟著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折回來,踩滅了方才未熄的煙頭。
老頭子蹲在樹下,抓起一捧土聞了聞道︰「明朝的‘貨’。」頓了頓,便笑起來︰「呵呵,可惜這‘貨’不大,也就一具古尸,連棺材都沒有。」說罷,便掏出一包煙,悠悠地坐到了地上抽了起來,又道︰「被這兔崽子給忽悠了。」
「那這‘貨’還要不?說不定有些陪葬品什麼的。」女孩子有些心不甘情不願道,畢竟這年頭,難得遇到點兒‘古物’。
老頭子又咯咯地笑起來道︰「連棺材都沒有,哪來的陪葬品,指不定是被拋尸的。」
女孩子有些莫名地不舍,那具古尸仿佛有股子魔力吸引著她要一看究竟,老頭子笑道︰「瞧你那副嘴臉,有點兒你師傅我當年的味道,這‘貨’就當給你練練手。」說罷,便丟了煙頭,靠著樹養起神來,殊不知,接下來發生的事將讓他永生難忘。
風嘶吼著,桂花樹的葉子翻飛,冷冷的月光傾瀉,雙子嶺透著陰森。
土中隱約有些白骨,那股魔力愈發強烈,丫頭丟了洛陽鏟子,直接用手刨,只見土塊間有樣東西一閃一閃的,丫頭知道是好東西,便刨開覆蓋在上邊的土,一枚瓖嵌紅寶石的金戒指暴露了出來,彌漫著一股強烈的生氣和濃艷的色彩。
丫頭拾起戒指,沒有女孩子能抗拒戴上它的誘惑,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這簡直就是為她打造的!丫頭還沉浸在紅寶石的魅惑中,只見狂風驟起,飛沙走石,丫頭只覺得手指滾燙,只見紅寶石流動著異樣的光澤。
老頭兒驚醒,只見滿樹銀花,閃爍著魚鱗片般的光澤。
「我的姥姥啊!」老頭子瞪圓了眼楮,朝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哎約喂!是真的!」
「師傅!」只見丫頭通體金色,耀眼得仿佛要刺瞎了老頭子的眼楮,只是一瞬,世界便暗了下來,老頭子這會兒眼楮還有些花,揉了揉,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他定楮在那個墓坑上,便緩緩走向那個詭異的古尸,卻只有殘骸混著土塊。
洪武二十八年,燕京三月
「小姐!」面團兒似的珠兒頭發束成雙螺髻,身著暗花紋淡粉色上襦,素色的馬面裙,外套一件翠綠色比甲。
我尷尬地縮了縮手里的藥碗,擠出一絲笑容道︰「珠兒別激動,這藥太苦了!」
「小。」珠兒春眉緊鎖,話未說完。
「無需多言,我意已決。」說罷,順勢將藥灑了出去。
珠兒無計可施,只得收拾藥碗走人,嘴里嘀咕︰「怪了,怪了。」
望著眼前一片「曼妙」︰三圍的架子床,絛環板內有浮雕和鏤空的花紋,抹茶綠暗花的帳幔。胎釉精細,青色濃艷的青花瓷,梨花木的家具,都是上等貨色。懸一古畫,出落得秀氣韻味,題有「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曾幾何時,跟著師傅倒斗,挖得墳地,進得墓室,打得過流氓,斗得過小三。如今如願以償,直接「連本帶利」穿越到明朝,目之所及,都是古董,可謂是造化弄人,如今自個兒身著薄如蟬翼的霞影紗束胸衣,外披一件月白底起淡黃蝴蝶煙羅軟紗,也倒成了「古物」一個。
作為一個盜墓者,最殘酷的莫過于穿越,就像一個太監,看著心愛的女人赤身**的躺在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心情實在是心不甘啊心不甘。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對于歷史便如同和尚念經,念著念著就記住了。
我姑父是朱棣,這句話有點兒我爸是李剛的味道,朱棣同志日後升級,絕對是只潛力股。他老人家登基了,我也算皇親國戚,怎麼也能混個郡主當當。
為了推動故事情節,還是稍作介紹一下這位葉凌萱同學,說得好听點是大家閨秀,說白了就是個自閉癥患者,幾乎跟所有人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畢竟是在北方,琴棋書畫就不說了,騎馬射擊略懂一二。珠兒說她是一個淑女,一個會騎馬的淑女,只可惜這兩樣我都不會。如今她老人家摔傷了腿,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我穿越了,莫名其妙地成了瘸子(標注︰暫時的瘸子)。也算是受任于瘸腿之際,奉命于富貴之間,爾來已有三天矣。
我和珠兒同學與其說是主僕關系,不如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六歲便跟著我,無話不說的結果就是她可以沖我這個小姐亂嚷嚷。在這里,我絕對不會剝奪珠兒同學的言論自由權,不過前提是嚷之前先做五十個下蹲。
珠兒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些餅子來,嘴里已經塞滿,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說什麼,大概是「我好餓」之類的,我在心中感嘆了一句︰你的確很二。
次日,珠兒幫我穿衣服,桃紅色上襦,逶迤拖地淡黃色水雲形百褶裙,腰間用水藍色軟煙羅系個蝴蝶結,明代的女孩子都喜歡加一件比甲,所謂比甲,說白了就是馬甲,我挑了一件淡藍色的,主要是喜歡領口細碎的櫻花瓣,覺得和上襦相襯。本來珠兒打算讓我加一件月白水紗素披,我看到上面繡的紅梅實在可愛,不過考慮到自己穿的已經夠多了,只得作罷。
再說梳妝,這對于平日里只扎個馬尾的我來說,的確是‘奇事’一樁,首先,珠兒羅列出來十多種發型,例如︰到枕松,雙飛燕,桃尖頂髻,鵝膽心髻,桃花髻,墜馬髻等,我听得腦子亂了,就讓她看著辦吧,于是珠兒給我弄了個桃花髻,配上一支金絞絲燈籠簪,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不得不佩服古代女子的心靈手巧,一個亂竄于荒郊野墳的女漢子月兌俗成女神了。
雖說還是思念我那老奸巨猾的師傅,可眼看盜墓這一產業日漸衰敗,而我還風華正茂,總不能一輩子「扎根基層」,無法自拔。
我提議出去外面走走,本來珠兒要扶著,我想想都覺得累,便讓她去尋來一根粗木棍當做拐杖使,試了試,覺得還可以,便出閨了。
我所住的是梅園,環境不錯,冬天估計會更美,我掐指算了算,如果按現在北京的房價來算,我也算是個小富婆了。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珠兒不解地看著我,估計是在想︰小姐真的傻了。
這府邸雖大,但走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只听得珠兒發話了︰「小姐,等等我。」我回頭才發現她小跑著追上來。
「你的腿瘸了,怎麼走得比我還快。」她用手帕子擦著臉上的汗,我發現珠兒雖然胖了點,不過皮膚卻是極好的,便感嘆古代的護膚品全是純天然無化學添加劑的,如果將其形成一條產業鏈,再讓燕王代言,打造一個國際品牌,我恐怕成為明朝第一女富豪,名聲也會超過沈萬三。
突然,「嘩啦」從天而降的水濕了我一身,我抬頭一看,發現假山後面有兩個男孩子在笑,本打算趁勝追擊,不料忘了自己是瘸子,倒是摔了個狗吃屎,又听得上面一陣狂笑。
珠兒連忙來扶我,嘴里碎碎念道︰「大人不計小人過,下輩子讓他做王八。」
「你昨天去告狀了,現在是對你的懲罰。」上邊的人說。
「對,懲罰你。」他身邊的男孩子附和道,還做著鬼臉,心說︰明朝的小孩子都這麼討厭嗎?
他們就是昨天暗算我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可謂舊賬未算,新賬又來。
我在珠兒的「鼓勵」下站了起來,「和顏悅色」地看著兩個小弟弟道︰「落馬之事,我只字未提,我本不知道那是一匹你父親從北宋戰場上偶獲的未馴服的汗血寶馬,又怎麼會出賣自己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見朱高煦小朋友臉上還有傷疤,想必昨日被他父親揍了。
「我只想提醒你,家賊難防。」我故作神秘地說,又側目看了看朱高燧。
朱高煦小朋友愣了愣,然後對著身邊的朱高燧,大罵道︰「原來是你出賣我!」
朱高燧小朋友委屈地說︰「我錯了,二哥,再也不敢了。」邊說邊跑,而朱高煦也窮追不舍。
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我不由得哈哈大笑,珠兒也樂了,道︰「小姐,你怎麼知道是朱高燧呢?」
我理了理頭發,道︰「其實我只不過是懷疑,自古帝王之家的子弟多是明爭暗斗,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小年紀就懂得陷害對方,以保全自己,實在是可怕至極。」
「孫子兵法里有‘親而離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我莞爾一笑,如今換了身份,自然要笑不露齒。
「凌萱妹妹果然是‘掃眉之才’。」只見一人坐著輪椅從竹林里出來,烏黑的頭發梳著整齊的發髻,頭戴黑色翼善冠,身著白色的里方外圓領子織錦緞常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月白色對襟襖被子,若隱若現出白玉腰帶。皮膚白皙,不過流露出一種病態,劍眉之下的眼楮深邃如寒星,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吸進去,令人不敢直視。好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不過只得坐在輪椅之上。
只听得珠兒低聲道︰「元子朱高熾。」
我才緩過神來,連忙伸出手,意識到自己恐怕是瘋了,居然想的是握手。這下可好,收也不是,沒想到,他也伸出手來。
我心一驚,莫非他也是個穿越貨?
只听得他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听,不由得呵呵笑起來,道︰「沒什麼,就是活動活動筋骨。」心說︰明明是美男子,為什麼歷史上說他是個體型臃腫,要多丑有多丑的半瞎子。
「你才十六歲就懂得生存之道,兵家之理。」他語氣委婉,卻也听得出是在挖苦我。
可不是嘛,自小被師傅收留,據老頭子說,滿月抓鬮就抓洛陽鏟。流著口水看古尸,穿著拿陪葬品,來月經的時候還得翻山越嶺,撞上雷子裝傻子比阿旺還像。
朱高熾同學雖說只有十九歲,骨子里透著老陳,想必也不是什麼善類。不過念他是朱棣的長子,也算是只潛力股,盡管在位時間短了點兒,可好歹「叱 」了那麼幾個月,討好他總是沒錯的。
待我回過神來,朱高熾已經離開了,真想為他作詩一首,名為《神出鬼沒君不見》。
「小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珠兒同學搖頭晃腦地說。
我嗅了嗅身上的臊味,朱高煦竟在水里攙了一種叫尿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