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劍。我們還有多少錢?」上午看書途中,黎萍忽然想起似乎該關心一下自己荷包里還有多少剩余的資產。
「路途上包括吃飯住宿花去大約三百二十兩銀子,昨兒給清蕭清風贖身花去一千六百兩。現在還剩余兩萬八千兩左右的銀子。」
「兩萬八千兩……」黎萍大約的算了下,要是連人帶樓買下一個中等偏下的勾欄院應該要花去三十萬銀子,然後只是買下一座宅院的話三萬之內足夠,但是如果是買了之後需要裝修的話大概要三到五萬的銀子。唔……也就是說,總共需要三十八萬……
「侍劍你把清風清蕭喚過來,我有事問他們。」
侍劍沉默的應下,叫來兩人。
「你們知道埕市有沒有那種快要倒閉的勾欄院?」
略略沉思,清蕭開口︰「有一家——長夜!」
黎萍略疑問的重復了一聲名字,「長夜?」
「長夜因為不是屬于大家府第的勢力,所以發展有些艱難。這幾年幾乎都沒有怎麼賺錢。如果小姐要買下的話應該會比較便宜。」
微微思索,黎萍決定帶著清風去長夜看一下,而侍劍則帶著清蕭去找李玉借錢。清蕭為人比較謹慎,侍劍認識人,兩人去借錢應該沒有問題。自己則去實地勘察一番,和長夜的所有人商談價格等事宜。
估計自己這邊談的差不多了,侍劍和清蕭也就過來了。要是決定了買長夜當場就可以交接,若是沒有談好的話再換一個就是。
不過黎萍不希望自己做無用功……
走出客棧的時候,意外的遇到的一個人——堯傾。
雖然堯傾整個人與當初跟在她們後面的模樣有那麼些不同,但是黎萍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本來黎萍是想裝作不認識的模樣直接走過,卻不料堯傾自來熟的走到黎萍的左側,揚起一張明亮的笑臉問黎萍去哪里。
「長夜。」直截了當且帶著微微冷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地,眼神一直望著前方。
「是嗎?」堯傾毫不受挫,「我也要去。」
「……」
黎萍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清風抿著唇走在黎萍左後方,看著堯傾自然而然的在黎萍右方,心里有一絲自嘲。怎麼?你出了火坑還不滿足嗎?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跟著黎萍出來之後,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無不顯示她出身大家。而那突然出現的小公子,雖然清風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那對自己刻意的忽略,和對黎萍表現出來的親昵,瞬間就擊敗了他心里的那一絲幻想。
以黎萍的出身,或者就算是普通的人家,也沒人會看上一個長相並不出色還出自勾欄院的男人吧……
看到黎萍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堯傾很是開心。但是看到她左後方跟著另一個男人的時候,心里就有那麼一點不舒服了。
所以他刻意忽略掉那個男人的存在,仗著自己之前跟她們一起走了那麼久的路,裝作和黎萍很少熟稔的模樣走在了黎萍的右邊。
黎萍倒是沒有在乎太多,只要堯傾不會帶來麻煩就好。
不過……事實上,堯傾知道黎萍的名字,黎萍卻不知道堯傾的名字。之前他們一起走過一段路,但是彼此都沒有什麼多的交流。堯傾也是回了埕市利用堯家的勢力才知道她的名字是黎萍。
看這樣子,黎萍是要去長夜看一下地方,若是沒什麼大的意外應該就會買下來了。就是不知道黎萍會以什麼價格買下長夜。若是買下來,又會如何經營?
遠遠的便看到長夜的招牌了。因為是白天,所以沒有開門。周圍挨著的兩三家勾欄院也沒有開門,倒是一些賭坊熱鬧得很。
挨著長夜左邊的便是一家吉祥賭坊,那真的是各種熱鬧啊!黎萍她們剛好看到一個瘦弱的女人被幾個打手一般強壯的女人給扔出來了!周圍的人都冷漠的繞開遠行,幾個打手還罵罵咧咧的指著地上的女人說些難听的話。
長夜右邊的,看樣子是個酒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進出的人很少,看來也是生意慘淡啊!
黎萍表情淡然的走到長夜門前站定,禮貌的敲了敲門,等待里面的人應聲。絲毫不理會街上路過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色看著她。
過了許久都沒見有人開門,黎萍仍舊禮貌的敲門,看不見一絲急迫或者不耐。
才是早春時分,站立的久了,清風忍不住冷,聲音很小的打了個噴嚏。黎萍側身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卻讓清風很是不好意思。
堯傾也側頭看清風,心下不甚滿意的上下打量清風——那就是她喜歡的人嗎?好像也不怎麼樣嘛!沒有他長得好,身體也嬌弱,看起來性格也軟糯,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誰啊?!」終于,從門的另一面傳來聲音。
門緩緩打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出現在三人面前。怎麼說呢?明明是早春,這個男人卻穿的很是單薄。乍一看,感覺很是普通,長相也不甚驚艷,甚至膚色還偏不健康的白。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瞬間吸引了門外三人的注意。
黎萍有些疑惑。有這樣風華一個的人在長夜,怎麼還會經營慘淡至此?!但是疑惑也只是那麼一會兒,隨即正色道︰「還請公子帶我見一見長夜的老板!」
「咳咳!我便是長夜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開門見了風的緣故,男人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他?老板?黎萍忍不住有些驚訝。這個看起來有些病弱的人是老板?
清風看著穿著單薄的男人承認自己是長夜的老板,有些不能理解。同是男人,怎麼能做這樣的營生呢?不是坑人嗎?
此時同樣站在黎萍身後的堯傾是覺得有些佩服眼前這個男人。能在埕市幾個勢力下開這樣一家勾欄院到現在也不容易了。也不知道當初為了這個是不是付出了很多……
「不知道老板方不方便我們進去談一些事情?」
禮貌的問話,男人沒有拒絕。側著身子讓出路來。
待他們三人進來後又不疾不徐的將門關上。
進的長夜里面,黎萍看著這里的結構,似乎與一般的勾欄院並無二致。
整個建築呈合圍式,一樓中間應該便是大廳。大廳的兩側可以上樓,總共四層。樓梯的扶手上還有著褪了色的艷紅的布花。此時一些小廝正做著打掃的工作。整個長夜看起來寂靜冷清。
「咳咳!」一聲咳嗽聲,讓眾人的眼光再次回到衣著單薄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三位來此有何貴干?」指著桌子凳子,示意大家隨意。男人雖然說是說的三位,但是說話時眼楮卻沒有看另外兩人。
「是這樣的。我想要買下長夜。」
「……」
「……」
「咳咳……」
依然單刀直入,堯傾有些懷疑此人要是真經營期這家勾欄院會不會越做越差?雖然有話直說是好事,但是也不必這麼直吧?
對面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是嗎?」
而後便是風輕雲淡的沉默。
「不知道小姐買勾欄院是為什麼?」
這!這!這!堯傾已經不知道是自己思維有問題還是他們說話太獨特。一個講話單刀直入,兩個也是不懂轉彎!一般這樣的談話不是應該九曲十八彎嗎?難道不應該是說一句話要思考揣測對方的意思很久嗎?……
「因為我想在埕市立足,給自己以後出行游玩賺錢。」
「咳咳!」右手半握拳擋住咳嗽,過了會兒男人抬起頭來,微笑的說︰「我是音鳳。若是可以,我想在將長夜賣給你後仍舊留在此處。」而後用手指了一下四樓的某個房間說道︰「我希望我仍能住在那里。」
清風听到黎萍不變的淡然聲音︰「可以。價錢幾何?」
「二十萬兩銀子就夠了。」
二十萬,比自己當初想的足足少了十萬兩。不管對面的男人為什麼定價如此低,黎萍極為滿意這個價格。
「嗯。謝謝。待會兒我的侍從就會把銀兩帶過來。」
「咳咳!」
「你生病還穿的如此單薄嗎?」清風沒忍住,還是將話問了出來。
音鳳淡笑︰「無妨。」
堯傾只是嘴角一撇,也不說話。
黎萍開口︰「此時左右無事,我想關于長夜的一些問題和音鳳討論一下,不知可方便?」
「自然。」
接下來,黎萍就主要和音鳳討論了一下關于長夜人員的精簡與培訓,整個樓的一些重新裝修問題,然後便是管理。
黎萍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所以希望對外音鳳還是長夜的老板,自己只是出一些錢,出一些主意。有重要的事情非辦不可的話會讓侍劍代她去找音鳳。
至于清風和清蕭,這兩人便做長夜的管事。平時要是有些什麼意見或建議可以直接跟音鳳提。
但是音鳳不願意對外自己還是長夜的老板,只承認自己是管事的。黎萍不想麻煩,便對外不公布就是,最多神秘一點。
侍劍和清蕭是在黎萍和音鳳談話到一小半的時間的時候來的。兩人來了後也安靜的在一邊安靜的听黎萍和音鳳的整個探討。
堯傾對長夜要如何具體的管理經營什麼的不太感興趣,所以黎萍他們談到一半的時候就離開了。
待堯傾離開後,幾人又去了四樓的某個房間,繼續深談。但是時間有限,有很多事情黎萍沒法兒一次性告訴音鳳。所以將旁邊的酒樓收購,置辦成賭場的事情也沒來得及說。包括長夜暗地里要成立暗格,販賣消息也沒來得及提。
晚上回到客棧的時候,黎萍還在想著與長夜有關的事情。
看著在她房間里沉默的忙碌著的侍劍,黎萍側頭︰「侍劍你還在為了那次在如意院的事情生氣嗎?」
侍劍沉默了會兒,然後開口︰「我知道小姐是為了我好。只是我這性子一時沒適應過來……」
黎萍點頭,沒有說更多。
侍劍又等了會兒才開口︰「今天清蕭和我在一起走的時候跟我談過了……」
「你和清蕭關系很好啊?」
雖然語氣不變,可是侍劍就是听得出來她家小姐的調侃。
侍劍認真的搖頭,「沒有特別好。只是覺得清蕭說得對。」
「侍劍你知道堯傾是誰嗎?」
「堯傾?」冷不防听到這麼個名字,侍劍一時有點呆。
也不怪黎萍不知道堯傾的身份。在堯家,堯傾的存在一直就很特別,況且八歲的時候就出去了,埕市往來發展又很快,知道的人想必也就只有堯家自己人了。何況,堯傾本人也不喜歡告訴別人自己是堯家的小公子。
「下次見面問一下來歷。再不知道的話就去查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