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臉紅的早上之後,堯傾雖然還是住在‘三月’,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知道害羞了還是覺得有些無聊了,每天不再時時跟在黎萍左右,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客房里住著搗鼓自己的東西。
侍劍一直覺得一個未婚的公子這樣住在這兒有些不成體統,不管對誰的聲譽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奈何黎萍與堯傾都沒人表示在意,她這個操閑心的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侍劍!今天天氣好,晚上去‘長夜’看看吧。這麼久了,我好像都沒怎麼去過。」
「……」侍劍默默的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那表情卻明明白白的表達著「你才知道啊?」的意思。
黎萍完全沒有在意侍劍是什麼表情,只是想知道現在的‘長夜’到底如何。自己不是很懂得經營,所以直接做的甩手掌櫃,‘長夜’的所有事情幾乎都是音鳳和清風清蕭三人包攬了。雖然有時候也讓侍劍去看看,但是每次都只是說客人如潮,其他的也沒多說。黎萍覺得自己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好。
和侍劍是吃了晚飯才出發的,大概走出‘三月’的時候才酉時三刻,天色並不算晚,抬眼還能看到夕陽落下的余暉。
看著黎萍前行的背影,侍劍想起了那個晚上,有著不明情緒的她。
幾次想開口問些什麼,連句子都斟酌了好幾遍,可真的想要說的時候,看著黎萍的身影,那些話又都咽了回去。
小姐很少,或者說幾乎沒在別人面前露出過那樣的神情,包括宣侍君和府主,也包括自己……
「侍劍?!」
黎萍的聲音將侍劍從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
看著轉過身來看自己的黎萍,穿著藏青色的外衫,配著黎亞當初送的精巧荷包,帶著把走到哪里都不會忘的折扇,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偶爾能從眼楮里流露出一些情緒。
「什麼事?小姐?」
「你有帶後門的鑰匙吧?我們待會兒不從前門進。」
「嗯。帶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黎萍繼續回身向前走。
侍劍依然沉默的呆在後面。只是,呆呆的侍劍,也開始慢慢的有了除了呆以外的情緒了。
黎萍很難得想要出門,更不說走到‘長夜’去。或許今天心情不錯,或許想走走路當做鍛煉體,又或許,真的想關心一下‘長夜’的經營狀況。誰知道呢?
兩人一路悠悠然的走到‘長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現在時間晚上七點到九點)兩刻了,街上人來人往已經慢慢的越發熱鬧了起來。
黎萍和侍劍走動‘長夜’的後門時,听到從里面傳來悉悉索索似乎想要開門的聲音,應該是正有人要從里面出來,卻又中途停了下來,然後傳來對話——
「……你真的打算那樣做?」听音色,似乎是個年輕的女人。
「都說了讓你這樣做就是了!問那麼多作甚!?」回話的男人語氣里帶著一絲明顯的不耐。
黎萍停下動作,隔著一道門,听著里面的聲音不動聲色。侍劍站在黎萍身側後一點點的位置,也听到了對話。
「說好了那美人兒交給我可不要後悔喲!~」女人發出輕佻的笑意,似乎對著男人耳語了些什麼,就听到男人欲拒還迎的低喘的叫道︰「哼!~都這樣!啊!~沒……沒一個好~好的!」
一道門,隔不斷從里面傳來的各種聲音。
黎萍站在陰影里,侍劍看不清她的表情。
剛剛那個男人的聲音,侍劍記得是‘長夜’當初的頭牌,皮相不錯,但是性子有些驕。對著人,幾乎少有好話。
黎萍沒說進去,侍劍就一直陪著她站在外面。一直到里面似乎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男人女人打俏的小聲話語,最後,門終于緩緩開了。
看外面有人,女人似乎沒有想到,隨即裝凶的喊道︰「哪里來的人?本小姐要出去!不要擋道!」
後面的男人听到女人的聲音也忙忙的系好衣服站在一邊想看看來人是誰。因著天色不明,周圍也少燭火,一時也不清楚是誰,只低低的交代女人趕緊離開。
黎萍不聲不響的站著,然後抬起拿扇子的手,用扇子將女人撇開,徑自穿過兩人直接進了‘長夜’。侍劍跟在黎萍後面,沉默的看了一眼尚還衣著不整的男人,然後隨著黎萍離開。
走出陰影,借著‘長夜’明亮的燭火,男人已經看清了從自己面前走過的女人是誰。一時只呆呆的站著,只有不知情況的女人皺著眉不爽的問那是誰雲雲。
黎萍什麼也沒說,直接上了四樓空著的那間用來休息的房間,坐在桌邊一時也不知是何想法。
沒過一會兒,就听見下面似乎吵吵鬧鬧的不只是熱鬧。
沒有什麼猶豫的起身走到走廊處,看到對面二三樓的走廊上也站了很多人,有些指指點點的對著在一樓中間靠右一個倒地的桌子旁站著的人說著些什麼。
黎萍也看向熱鬧的源頭,卻見一身白衣的音鳳站在抿著唇怯懦的清風前面,旁邊清蕭也嚴肅著一張臉,雙手握拳。他們的對面,一個顯得有些強勢的女人腳踩著同樣倒地的椅子。
音鳳一直微笑著對著前面那人說著什麼。
但是對面的女人似乎根本不管音鳳說什麼,只是對著周圍圍觀的人揮舞著手臂說著自己的話,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抬起右手輕佻的抬起音鳳的下頜說笑著什麼……
音鳳有些皺眉的想要拿開那只手,對方卻直接用力推了他一把!旁邊的清蕭連忙扶住因此咳嗽的音鳳,眉宇間的忿忿然輕易可見。
侍劍站在黎萍旁邊,也把這一幕看了個清清楚楚。她看著小姐變得完全冰冷的面容,一句話也不敢說。不敢說,說什麼?這個就是她每次說的生意很好!客人很多?
事實上,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具體的事情。她不喜歡這樣的場所,所以呆在這兒的時候喜歡找個安靜些的地方練武,然後白天的時候問下音鳳生意好不好。音鳳說好,她就給黎萍回好。就這樣而已。
只是她不知道音鳳口中的好怎麼會是這個模樣!
場中清風看著音鳳不停的咳嗽,似乎有些慌張。他看著周圍,還有樓上也在圍觀的人,明顯的不知所措。
順帶的瞥過了四樓一眼後,清風回過頭咬唇,又似乎想起了什麼。于是又特意往黎萍這邊看了過來。
確定是黎萍後,他開心的給旁邊站著的兩人說黎萍來了。卻見音鳳苦笑的連頭都沒回,清蕭習慣性的抿著唇,也沒有回頭看。
清風見他們倆這樣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慘白了一張臉也低了頭。
黎萍沒有再看一樓的事情,冷著一張臉轉身就回了房里。站在窗邊久久沒有言語一句。只是不斷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侍劍見黎萍回了房里,也就沒有再看場中如何結束的,本想跟著黎萍回房,卻被關上的門阻隔在房外……
知道黎萍生氣了,很生氣。侍劍也不敢敲門進去。只好站在門邊當個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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