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街上,已經有些人開始在一邊聚集。
「這麼個大女人!怎麼為難一個年輕男人呢!?欺負人啊?!?」
有些人也在一邊附和。
黎萍沉默的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移動腳步。
「我只是……想找人。」
男人的聲音清冷,卻意外的好听。
因為長相,也有更多的人為其申辯。
「哼!快點走!都散了吧!……真是!耽誤我做生意!晦氣!」
老板甩袖離開,帶著一臉嫌棄的神情。
而站在階下的男人卻不自主的煞白了臉。
晦氣……嗎?自己……晦氣……
有些搭訕的女人走上前搭話,帶著三分真的問男人有沒有事。
男人卻只是低垂了眉眼,完全在自己的世界。
旁邊的侍者倒是不斷的道謝。
周邊的人見男人不再開口說話,也不動作,漸漸覺得沒趣也就散去了。
此時的黎萍方才走上前,拉起男人的手,也不管侍劍和侍者臉上究竟是何表情,直接就往長夜走。
「哎!……」
侍者只來得及說了這麼一個字,便追著跟上黎萍的腳步一同離開。
侍劍看著自家小姐總是出乎意料的行為,除了驚嘆,也再做不出什麼其他的表情了。
男人看著自己被黎萍牽著的手,又稍稍抬眼看了看黎萍的背影,呆怔著沒有說話。
黎萍平靜的拉著男人,沉默的往前走。
沈熙倒是說得準——黎萍和卡密總會不知什麼時候就偶遇了。
不過偶遇是偶遇,也是黎萍自己與卡密偶遇上的,不是卡密與黎萍偶遇。
看著他另一只手里的一疊畫像,想著他和侍者站在階前時與老板說話的樣子,黎萍有些不能想象。
在不久之前分明還是坐在馬車里在西北隨意拉寵侍的公子,現在這模樣……
黎萍帶著卡密進長夜的時候,音鳳正好站在大廳。
見到黎萍拉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只是微微一愣,然後就微笑著目送黎萍和男人一起上樓。
然後便是隨之而來的侍劍和阿述。
阿述看著這個好幾層樓高的地方,一時不知是何處。
眼看著自家公子被黎萍拉著,他恨不能自己馬上飛上去搶回來!
不過侍劍在一邊,很是淡然的拉住了他。
「我家小姐又不會吃了你們公子。再說了……」
侍劍抖開一張畫——便是阿述和卡密手里拿著的那疊畫其中之一。
「你們不就是想找我家小姐?看這畫雖然畫的不是特別好。但也和我家小姐有那麼幾分相似。現在見到了你難道不該讓你家公子好好看一下畫上真人?」
「你!……我……我家公子……」
太難听了!侍劍的話讓阿述感到一種難言的憤怒!
公子是想找黎萍沒錯!可是為什麼從侍劍的嘴里說出來感覺就這麼……這麼……下作呢?
「怎麼?說錯了?」
「你!……」
侍劍忽然拍拍阿述的肩膀,嘆氣似的看著樓上黎萍的房間說了一句︰「小姐只是了解情況。」
「了解……情況?」
侍劍沒有再回答,轉身離開。
「放心吧!沒事的。」
音鳳仍舊站在大廳中間,溫和的看著阿述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然後也像侍劍一般離開大廳。
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坐在那片鳶尾旁看看書應該是不錯的消遣……
于是偌大的大廳內,就剩下阿述略帶著傻氣的站著……
而樓上,黎萍房間內。
「你找我有事嗎?」
平淡的語氣,就像最初卡密遇見她時一樣,幾乎沒有半點變化。
卡密稍稍偏頭,看著房間某個角落,聲音是一貫的沙啞中帶著魅惑——
「沒事……」
可是真的沒事嗎?
從那晚的談話,到自己謀生想法,然後付出實踐去努力,最後離開西北,拿著憑自己記憶畫的肖像在人生地不熟的埕市滿大街的尋找……真的就沒事嗎?
又或許,真的只是沒事?
黎萍也不看他,兀自倒了兩杯水,自己留下一杯,另一杯推向卡密。
「坐下喝點水吧。站著說話累。」
卡密看著黎萍,很是順從的沉默著坐下。
「你配合西北的頭領將塔琪部首領拉成弄死了?」
弄……死……
這個詞……讓卡密有些汗……
但是還是沉默的點了頭。
「要來統元生活嗎?在埕市安家?」
「……?!」
黎萍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究竟是有多直接,究竟是直接到什麼地步了!
卡密暫時沒有回答,不知道在思考還是在驚訝。
黎萍也不著急,這點兒時間她還是等得起的。
「我……」
「?」
「……無處可去。」
終于還是說出來了,這句話。
卡密抬起頭,努力平靜的看著黎萍,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麼卑微。
盡管到了這步田地,仍然晶亮著眼楮看著自己,不願意顯露出一絲軟弱。
這才是那個自己認識的卡密!這才是那個冷艷魅惑的西北公子!
黎萍眼里露出一絲笑意。
「長夜,你要是願意,也是可以呆的。不過首先有必要讓你了解一下這是個做什麼工作的。」
黎萍悠然的喝了口茶,然後不緊不慢的開口——
「長夜是我在埕市開的一家勾欄院……」
「……」卡密的臉有一瞬間變色……
「你來的話不用出賣皮相。只是幫我管理一下而已。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可以在三月幫我教一些小孩子。具體的是些什麼內容侍劍會告訴你。」
沒有說就讓他什麼事也不做的就呆在長夜或者三月,因為……自尊不允許。
黎萍一直是個尊重別人的好孩子,所以對卡密說的都是可以做什麼工作。
她相信,卡密會接受,也只能接受。
除非他想這樣一直漂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