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弘籌,首次見面便讓黎萍生出一絲探究的心思來。
緩慢而不失氣勢的起身,黎萍站在原地掃視了一圈,沒有說話。
「你沒中毒。來此是為誰求醫?」
一個在角落里拿著一本舊書的男子突然出聲,眼神卻一直盯著書本,沒有瞟黎萍一眼。
黎萍自然的循聲看過去,那人也是一身艷色的衣裳。
不過因為一直坐在角落,黎萍又一進門就遇著莫名其妙的暗器什麼的,掃視的時候也被其他人擋住,所以這會兒才注意到。
那人大約三十左右,神色淡漠——卻又與黎萍的淡漠不太一樣。
黎萍的淡漠是因為自己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很多時候是對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持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而那個男子卻似一種出世的狀態——雖然他就在人群之中。
「我替我一個朋友求醫。」
周圍的人並沒有因為對話而停下自己原本正在做的事,碎碎的聲音一直存在著,卻又不至于掩蓋了黎萍的話。
「來此求醫的人甚多,替朋友求醫的也不少。」
——所以憑什麼你說求醫我們就要給你醫?
是這個意思吧?
黎萍看著顏色衣服的男子,很直接的問道︰「你們要怎樣的條件才肯出手解毒?」
「不是我們要怎樣的條件。而是你們有什麼樣的條件是我們值得去一趟的。弘籌的人不是整天閑著沒事兒干……」
「……」黎萍瞟了一眼周圍閑晃的,嗑瓜子兒的,下圍棋的,斗蛐蛐兒的……知趣的沒有說話。
「……要是隨便一個人來求醫解毒我們都要去的話,豈不是要忙翻了天?」
那人翻了一頁書,繼續說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了我們再決定要不要去。」
「請問!」黎萍是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要問的,但是……
看著全是男人的弘籌,應該是有關感情的吧?黎萍如此猜測……
「你為人求醫,那人是男是女?與你是何關系?」
「是男。我友人。」
「你為何要為他求醫?」
「因為是友人。」
「那麼你的友人年齡幾許?」
「十二左右。」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後開口——
「你是統元國人嗎?」
「是。」……不過問這個干嘛?還要分國籍不成?!?
「你覺得西北如何?」
「……」這跳躍的……難不成弘籌還是西北來的臥底什麼的?
「西北之地沙漠化太過嚴重。植被太少,長此以往,很容易造成一個民族,一種文化的失落。」
這個是實話,黎萍之前也去西北見識過了。想到以前歷史書上經常講到這些東西,一時竟有些懷念起來。
「哦?」
那人抬眼看著黎萍,似乎有些感興趣般的放下手中的舊書,尾音上揚,一副為君傾耳听的模樣。
「我在西北去過,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西北的確有自己的文化和習俗,有自己的經濟發展模式。在西北之都塔措,經濟發展更是典範!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塔措所在之地與多個小國或者地區相關聯……」
將以前學過的那些歷史還有地理知識都應用上去,根據塔措的現實情況一條一條的分析狀況,黎萍甚至沒注意到弘籌內原本還有一些碎碎的聲音都已消失,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認真的听她講話。
而黎萍本人也沒注意,在這里和這些人說這些是有犯法的嫌疑的。
如果只是像街頭百姓那樣隨意的八卦幾句或許還沒什麼危險,可是這樣頭頭是道的講析,卻是不能了!這就涉及到了政治。政治,又是最復雜黑暗的東西……
「……所以西北以後會如何發展,會發展得越來越好還是就這樣慢慢消失,這就要看西北頭領怎樣行動了。」
長篇大論的結束,帶給弘籌的,是驚訝,也是驚喜。
「小姐說的不錯。分析的也很到位。」
听著那人依然淡漠的評語,黎萍蹙眉——
「不知道先生問的這話與我所要求的事情有何相關?」
不要我說了一大堆又全是廢話!
「放心吧。自有人會與你一同去的。」
「……」
這弘籌……真的是奇怪到極點啊!
「還愣著做什麼?」
之前那個艷色衣裳的男子突然出現在黎萍身側,似笑非笑的出聲提醒著黎萍帶路。
「你……」
「我可是弘籌最好的解毒師……之一。有我在,沒問題。」
那邊手持舊書的人也開口︰「玄的毒術足夠駕馭了。至少現有的出現過的,還沒有玄解不了的毒。」
「如此,便多謝了。」
黎萍本來事情就多,此時也不想再去費腦細胞想弘籌這些人為何如此怪異了。就算他們真是西北來的臥底也沒關系,反正她關心的只是無憂身上的毒能解就好。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侍劍原本坐在圓桌邊,听到聲響一下子驚起。
「這位是弘籌來的大夫——玄。」
侍劍禮節性的對著那人頷首致意,便沉默的退到一邊。
玄倒是很自覺的就上前診治病人去了。
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奇怪的「咦」了一聲。
黎萍看過去時,他也正探究的看過來。
可是沒多久似乎又想到什麼,兀自搖了搖頭。
搞得黎萍與侍劍在一邊看著都茫然的模不著頭腦。
「你們先出去找一個用杉木做成的用于沐浴大木桶!然後我會寫一張藥箋,待會兒你們要按著上面寫的去抓藥。患者的毒需要每日藥浴,待三十二天不間斷的藥浴後便可痊愈。」
「多謝!麻煩玄大夫了。」
黎萍看著玄,誠心誠意的致謝。
「你道是友人,莫不是原來是夫君?」
「……」黎萍一時無話,侍劍卻意味深長的看了黎萍一眼又轉過頭繼續沉默。
小姐對那位無憂公子的好侍劍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小姐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