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牆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睜開眼楮就能看到頭頂的那排醫療設備和服務鈴,還有那個陪伴她度過很多艱難日子常常鼓勵她勇往向前的男人。愨鵡曉
她以為這一輩子,或許他們還能見面,但也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再次相遇。
那一年,她仰著頭看著他堅定的目光,眼里的不舍是那麼的明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離開。她以為就憑一句話,也許能夠讓他留下來,只要他願意等她,她會陪他出國,最後他卻把她留在了恭城,獨自一人踏上了出國求學的道路。
她何嘗不想拋開一切跟著他勇往直前,可是她拋不下把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女乃女乃。那段時間,女乃女乃常常不舒服,她不忍心讓女乃女乃獨自一個人。也是那一天,他們的感情到了結束點,因為陪伴他出國的,是他家里安排的未婚妻。
有些堅持,不一定是好的,所以她決定把他忘記,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結束了感情的生活,她和女乃女乃相依為命。那段日子雖然平淡,最後在女乃女乃彌留之際卻成了她們最開心的回憶。她不後悔他們的感情就這麼結束,女乃女乃告訴她,如果真心相愛,又何必會那麼執著。
女乃女乃安排的婚姻,她接受了。以為會有一段嶄新的開始,卻沒有迎來復蘇的春天。
「想什麼呢,還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點什麼?」
他的聲音一點都沒變,整整六年的時間,他難道都沒有任何改變嗎?不對,他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了,穿著也變了,不再是那個常常穿著運動服與她走在一起的男生。
官夢冰心里有些感慨,六年的時間能夠改變他,也同樣改變了她。語氣里帶著疏遠,拒絕回答他的某些問題,「誰救了我?」
周毅早就預料到官夢冰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沒有不滿,「我把你送進了醫院。」
「怎麼會是你,春惜呢?」官夢冰問起了逃走的喬春惜,如果不是她,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救她。但是為什麼她叫來的是周毅,她又在哪里?
「春惜下樓去買吃的,她守了你有一陣時間,醫生說你可能快要醒了,就下樓去給你找吃的。」周毅上前,扶起掙扎著要坐起來的官夢冰,在她的身後塞了枕頭,「你就靠著吧,醫生才給你換了藥水,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自由下床。」
官夢冰聞到一股煙味,沒說什麼就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病服。看到頭發是干的,是什麼時候吹干的?她進來醫院多久了,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過這些問題她是不打算問周毅的,抬頭發現周毅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心里定了下來,「謝謝你。」
那股煙味,她以為會是君野銘。君野銘吸煙,他只偏愛一個牌子,所以那股獨特的煙味,她常常能在他的身上聞到。想不到周毅吸的也是那個牌子的煙,真的好巧。
官夢冰和周毅不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兩個人面對著面也不知道說什麼。周毅剛開始還想趁著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多說點話的,結果官夢冰一閉上眼楮假寐,他就再也開不了那個口。
喬春惜雙手拎著一堆吃的回來,進門就發現病房里的情況太沉悶。她好想退出去當做沒進來,最後在官夢冰的目光中硬著頭皮繼續往里走。
「夢冰,你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喬春惜感覺官夢冰會弄死她,她也沒想過報警會把周毅給「報」過來。她甚至都比她還迷糊,為什麼周毅回國了。
當年在大學里,官夢冰和周毅這對情侶可是不少人羨慕的。最後周毅出國,兩人的關系就此結束,她也只是听官夢冰模糊地描述過。反正她就記得官夢冰說的一句話,周毅是和未婚妻出國的,她就不再糾纏這個事情了。
報了警把人從那種地方帶走,喬春惜也沒怎麼和周毅說話,她很冤枉。殷勤地把買上來的東西擺了一排,「我買了好多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有沒有清淡點的?」周毅走過來,在喬春惜買的一堆食物中找了份最清淡的粥,倒到一次性碗里,捧到官夢冰的面前。
官夢冰想伸手接,周毅看著她手背的針頭,「你不方便,我喂你吧。」
確實不怎麼方便,官夢冰看了眼手背,「春惜,你喂我吧。」
「啊,好啊。」喬春惜也覺得周毅動手有點不合適,沒攔住,幸好官夢冰叫了她。
喬春惜從周毅的手里拿碗,就感覺一股阻力。她故意使了點力氣,「周毅,夢冰讓我喂她。」說了話,才感覺沒了阻力。
官夢冰張口吃著粥,差不多的時候也沒什麼胃口了。主要還是當著周毅的面,她吃不下。他的眼神太過直接,就放在她的身上一點都沒有轉移。就算喬春惜偶爾擋住了他半點視線,她還是感覺到他沒有移動。
喂了粥,沒事做,喬春惜就坐到另一張床上解決屬于她的夜宵。她時不時偷瞄官夢冰和周毅,發現兩個人都不說話,她吃東西的聲音都不由降低了,真委屈。
靜靜地坐了好久,官夢冰抬頭發現藥水也快完了,「春惜,你等下要回家嗎?」她是要回去的,留在醫院是不可能的。
周毅心頭一顫,「醫生說要留院觀察,你不能回去。」
「是啊,夢冰你先別回去,等醫生說你能出院了再走。」喬春惜證明周毅沒有說謊,她把最後一份吃的解決掉,鼓著肚子不雅地打了個飽嗝,「你現在這種情況最好留院觀察,我陪你。」
想想好像搶了某人的話,喬春惜內流滿面。硬著頭皮繼續說,「你要是不放心,打個電話回去?」想到官夢冰也是有家室的人,喬春惜又不好開口。
「夢冰,打個電話回去告訴女乃女乃,讓她不要擔心。我們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什麼都不懂,說什麼話啊!喬春惜回頭瞪了眼周毅,把人瞪得一臉茫然。
官夢冰沒解釋什麼,她是沒手機的,喬春惜的手機也被砸壞了,「周毅,能借你手機用一下嗎?」
客氣疏離的她,讓他心里很難受。周毅安慰自己不要著急,她會這樣也是因為他令她傷心了。把手機遞過去,「女乃女乃是不是換了手機,我打電話到你們家,沒人接。」
官夢冰按下熟悉的幾個數字,君野銘的號碼非常好記,她想不記住都難。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精神抖擻。
大半夜不睡覺,他能干什麼是?官夢冰心里不懂為何有些難受,這是從沒有過的感覺,「我在醫院,今晚不回家了。」
「你在哪家醫院?」
他會關心她在哪里?官夢冰第一個就不相信,果然接下來說話的人換了一個,也是她熟悉的聲音。
「好孩子,你在哪里,爺爺去接你。」
官夢冰不知道她在哪家醫院,目光看向了喬春惜,「這是哪里?」
「市醫院。」
官夢冰阻止不了周青國要親自過來的舉動,她希望掛了電話之後君野銘能夠攔住老爺子。靠著床,想著從別墅過來也就幾十分鐘的事情,官夢冰一點睡意也沒有。
病房是兩人間的,官夢冰佔了一張床,喬春惜就佔了一張。官夢冰沒睡,喬春惜困了也睡不著,周毅也不說話,三個人非常安靜。
中途周毅趁著醫生來復查的時候出去過一趟,官夢冰也不知道周毅和醫生說了什麼,不過她也和喬春惜說了電話,了解了情況。
「周毅為什麼會出現?」官夢冰想不明白,喬春惜要是報警,也和周毅沒什麼關系。除非這六年里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周毅家里發生了變化,而周毅也恰好踫到了這件事,不然不會那麼巧合。
他們之間的關系再也回不到當年的那種親密,官夢冰不去猜測周毅的心思,她覺得沒有必要。
喬春惜自己也沒搞懂,就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況說了出來,「我逃跑之後就報警了,誰知道警察來的時候就有他,我就說了我們的名字。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問他。夢冰,你覺得再見到他,尷尬嗎?」
「見到同學,你會尷尬嗎?」官夢冰反問了一句。
喬春惜雙眼盯著門口,深怕她們說話的時候周毅突然開門,「其實見到同學沒什麼,關鍵是你們曾經在一起過。我看他好像還很關心你的樣子,我就怕有什麼事情發生。」
官夢冰閉了閉眼楮,她頭疼了,「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你不要想那麼多。」
「可是我看他」門開了,喬春惜一個轉彎,「剛才你打電話說了什麼,家里要來人接你回去?」
官夢冰更頭疼了,她也不知道會有誰來醫院,「我也不知道。」
「醫生說等明天再做一次檢查就可以出院了,女乃女乃要來接你嗎?老人家肯定很擔心你,我下去等她吧,你先睡。」周毅希望在老人家面前表現好點,他更希望官夢冰能夠快點原諒他。
喬春惜真想給周毅踢上一腳,怎麼這男人就只會說女乃女乃,脾氣一急沒忍住,「那是夢冰老公,你才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