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怡不擅言辭,美艷的臉頰,只是盯著流蘇,輕輕地笑著,像在鼓勵流蘇,又像是為流蘇這番話而感到自豪。
「不管結局如何,你都是阿娘的佳兒。」美婦輕笑一聲,拿了一件衣服不像衣服,盔甲不像盔甲,全是由無數細小金絲組成的絲衣,「它是軟蝟甲,是你阿爹特地為你打造的,你阿爹說,它可以防備所有荒血境荒士的攻擊。」
蘇軾心里微微一驚,繼承母親知識的他,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軟蝟甲是一件玄級荒器。玄器在外面世界或許不怎樣,但在荒月族這樣的地方,它足以被當成傳家寶世代相傳。
蘇軾不在乎軟蝟甲,但畢竟是‘父母’的一片心意,他當著紅怡的面,當場就穿到了身上。
紅怡臉上笑意更盛,軟蝟甲雖然不至于扭轉蘇軾在‘荒祝’大典上的結局,至少可以讓他不用受苦。
想到這里,紅怡心里,忍不住對流蘇父親不滿,「好好一件玄器,不但沒換來對佳兒的庇佑,還讓他成了部族青年的公敵……」
「鳳丫頭的確優秀,可也要看看我們的佳兒,是不是有這個福氣消受呢。」
流蘇有一座自己的d l 小院,在建築物稀少的荒月族,不難側面反映出流月的地位。
蘇軾一個人看著黑漆漆的夜空,他的目光,仿佛透過了層層的黑雲,看到了煜煜生輝的月光,也看到了點綴夜空的星光。
蘇軾像在找著什麼,終于他的目光,定在了東南方向的一顆暗淡無光星星。
他想起孩童時代,母親跟自己說過的童話故事,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專屬的星星。蘇軾現在望著得,就是母親說過,代表她存在的星星。只是這顆星星如今已經變得暗淡無光,仿佛隨時都會湮滅于世間一般。
蘇軾知道這個故事根本不存在,否則大千世界數億億生靈,天空又哪來如此多的星辰。
可不為何,望著這顆暗淡無光的星辰,蘇軾心里抑制不住地悲傷,「母親,孩兒想你……」
「終有一天,孩兒會以同樣的手法讓您重現人世……」蘇軾眼中閃爍著堅定,這不是夢想,而是他從今往後活著的目標。
母親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天師,想要以同樣的代價復活她,可想而知蘇軾今後要走的路有多長遠。
變強——
修煉對現階段的蘇軾來說已經沒必要,他如今面臨的是對心境的感悟。
母親說過,蘇軾過人的天賦,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枷鎖。
他的心境,跟不上修為的境界。
這是年齡上的硬傷,古往今來,又有幾個人,在十三歲就能達到蘇軾如今的高度?
人情練達即文章,心境說白了就是閱歷,就是人生,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他會懂什麼?
「你只有學會放下,才能臻至更高的境界……」
母親的話語,一直在蘇軾腦海徘徊。放下,談何容易啊……
蘇軾一夜未眠,都在思考著所謂的‘放下’,東方的天空,已經探出了一縷光明。蘇軾明白母親的意思,可明白跟做到完全是兩回事。
「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可以的。」
蘇軾只有真正釋然母親離去,才能晉升下一個境界。
……
……
蘇軾完全可以離開荒月族,可他心里有愧,就連母親在彌留之際,都叮囑過她,一定要報答荒月族。
報答的確挽救不了流蘇的生命,卻能減少冥冥之中留下的因果。蘇軾準備用流蘇的身份,多陪陪他的父母,同時也為荒月族做一些事情。
水源是一個部族的根本,荒月族賴以生存的水源,是一條地下水形成的溪流,這條溪流從高山低流而下,繞著荒月族的領地饒了一圈,才駛入其他地域。
蘇軾尋到了源頭,低聲頌念起了祈禱之咒。
這是上古之時的語言,雖然晦澀,卻不會給人胡言亂語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種玄妙的意味。
而且,這些咒言聞言會讓人止不住地心生膜拜,生出一股發自內心的尊崇,好似連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匍匐而下。
蘇軾竟然也是一名天師,此刻的他,就是在在施展一種天師特有的秘法。
漸漸的,蘇軾臉頰上出現了露珠大的汗水,一抹蒼白慢慢延伸至整張臉,向那天地間虛無縹緲的仙神祈禱溝通,有著極大的負擔。微微的r 白s 光芒將蘇軾籠罩起來,散發著神秘而威嚴的氣息。
當整個秘術施展完畢,蘇軾整個軟在了地面。
異象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道從天而降的光輝,忽然落進了水源消失不見。
這是天師秘術中很常見的一種,幾乎每一個天師一生之中都施展過極多次,但絕大多數人第一次施展類似的神通卻不會是蘇軾這個年齡。
水源流出的溪水,看起來跟先前並沒有兩樣,可從現在起,只要常年飲酌這水源流出的溪水,不但能減少疾病發生率,甚至能夠延年益壽,長命百歲……
對荒月族這些平凡族人來說,健健康康才是最好的禮物,這是蘇軾給荒月族的第一個大禮。
蘇軾拖著虛弱的身子,步行離開了這里,而就在蘇軾剛離開不久,水源下方忽然傳出了一聲像是遠古巨獸的申吟聲……
來時蘇軾只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如今原路返回,蘇軾已經步行了半個多時辰,距離荒月族還有著一大半路程。
大部分天師施法後的一個時辰內,都將無法動用體內的力量,蘇軾此刻就是如此。
蘇軾艱難地走在大山中,四周透露著荒涼的氣息,到處都是蒼天古樹,不少地方就連陽光都無法照sh 進來。
暫時不能動用力量的蘇軾心里一陣發涼,忍不住暗怪自己的確太年輕了,很多事不懂得思考,貿貿然就施展這種有些超出自己能力的秘術,現在若出現一兩只凶獸,就要凶多吉少了。
「嗷……」
蘇軾差點摔倒,自己這個烏鴉嘴,果然傳來凶獸的叫聲。
「不對……」
細听之下,蘇軾發現,不但有凶獸的叫聲,還有打斗的聲音。
蘇軾慢慢靠近,緊繃的心,頓時松弛了下來。
跟貔貅戰斗的原來是荒月族里的狩獵隊伍,足有十多人,每一個都是身材健壯的大漢,露出碩壯黝黑的肌肉,背著巨大的石弓。
「這只貔貅距離成年還有幾年時間,戰斗力相當于荒血境六層。」
「狩獵隊伍的人,修為都是荒血境五層,但憑借石弓,獵殺貔貅雖然不易,但也不至于敵不過。」
這就是人與凶獸的區別,一個懂得運用兵器,一個只會蠻力攻擊。
經過一翻苦斗,貔貅終于被狩獵隊伍捕殺,狩獵隊伍也付出了一些代價,十多人中,至少有一半失去了戰斗力。
「貔貅的血肉,可是上等的寶藥,有了它的幫助,部族就會再添幾個凶猛的戰士。」領隊的王錚咧嘴笑道。
就連受傷的幾個隊員,此時也是一臉欣喜。眼前這只貔貅,足以低過他們三個月的收獲。
「今天收獲足夠了,俺們回家,走!」王錚說道。
「好咧!」
「回去好好慶祝一下!」
「哎?流蘇……你怎麼在這?」王錚見到蘇軾,忍不住叫道。
身為荒月族頂尖匠師的後代,自然有不少人認得流蘇。
流蘇干笑一聲,隨便說了一個借口,就混進了他們的隊伍中,正好此刻自己力量短暫流失,混進狩獵隊里面也好。
「哼!奪了我們的獵物,還想走?」
就在此時,一道森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叢林深處,出現了一支規模與王錚等人差不多的狩獵隊伍。
王錚等人臉s 一變,是風山部落的人。
風山部落的規模,跟荒月族差不多,因為相鄰,常年爭奪獵物與各種資源,雙方的關系,並不和諧……
「識相的,留下貔貅,我可以繞你們不死!」風山部落的人一出現,就眼放j ng光盯著貔貅的尸體。
「倪子俊,你不要太過分了……」王錚臉s 不好看,「依照大山的規矩,誰獵殺的獵物,就屬于誰……你莫非想破壞這個規矩不成?」
風山部落帶頭的倪子俊冷笑一聲,「規矩的確如此……但這些貔貅是我們風扇部落費勁千辛萬苦,才從大山深處引……」
倪子俊話音未落,就被王錚憤怒地打斷,「放你娘的狗屁——」
「明人不說暗話,如果你們風山部落真有深入大山的本事……早就統一附近所有部族……」
荒月族的人,都一臉憤憤地看向風山部落的人。
「嘿嘿,隨便你們怎麼說,一句話,想要活命,就留下貔貅,否則……別怪我們心狠手辣。」倪子俊一臉猙獰道。
雙方的人數都差不多,可荒月族一行人,在與貔貅對戰中,已經有一半失去了戰斗力,怎麼可能是完好無損的風山部落的對手?
王錚等人,怒不可及,臉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隨時都會忍不住與對方拼命。
王錚深吸了一口涼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敵我的懸殊,強行爭斗覆滅的只會是自己這方。
但身為荒月族的勇士,他咽不下去這口氣,他絕不可能乖乖奉上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