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焦作已經離開了。沐大叔怔怔的目送他離去,一言不發。良久,才折返屋內。
大家都一致默契的沉默,氣氛無比的壓抑。草草的吃完早飯後,便各自返回房中。我才坐定,明悅和小蝶便過來了。
「琴姐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叔真是將軍嗎?」明悅問道。
「應該沒錯。」我答道,既而又問道︰「關于沐毅將軍,你們能否說說?」
「沐毅大將軍,他不但英勇善戰,且愛民如子。但凡有人談到他,都說若沒有他,便不會有大晉。」小蝶道。
「那關于沐毅將軍的死,民間可還有其他說法?」我又問。
「民間對沐毅將軍的死有兩種說法。第一種流傳的最廣,說沐毅將因為常征戰而落下病根。由于先帝駕崩,悲痛無以復加,引起舊病復發,終不治而亡。但民間有傳言稱,沐毅將軍是被人害死的。」
「是誰害死的?」我問。
「這就說不清了。有人說是被當今榮成太後逼死的;也有人說是齊王派人刺殺的;還有人說是前太子陳君皓的余黨殺死的……各種傳言都說得若有其事,讓人難以分辨。」小蝶緩緩道來。
我想了一下,又問︰「沐毅將軍精忠報國的大功臣,他死後,他的後人的下落呢?為何沒有在為朝庭效力?」
小蝶道︰「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民間傳言,沐毅將軍死後,其後人便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了。」
「如今看來,這種說法可能是真的了。」明悅感嘆道。
「嗯,不錯,既然焦作稱大叔為將軍,而且又姓沐,想必錯不了。」我緩言道。
「我曾听聞沐將軍有二子。長子沐瑞,傳聞他曾在戰場負傷,失了右臂,人稱‘獨臂將軍’;次子沐欒,隨沐將軍南征北戰,在軍中頗有聲望。如此看來,大叔應該就是沐欒將軍了。」明悅愈發篤定道。
「那你們說,大叔他們會出山嗎?」小蝶問道。
我心里微微一緊,道︰「依我之見,會。」
「為何?」
「你們有沒有看到今日大叔目送焦作離開的神情嗎?那是何等憂慮,糾結,無奈與矛盾。自戰事起,大叔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憂國憂民的心態,那保衛國土使命感。待到關系國家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我相信他會堅定的站出來。」我平靜道。
子夜,提著燈籠,微弱的燈光照著人影搖曳不定。我帶著滿月復的猜想與擔憂去找沐峰。不待我扣門,沐峰已經警覺的問道︰「誰?」
「是我,若琴。」我答道。
門輕輕的開了,卻是許泰之。
我輕道︰「原來許大哥也在啊。」
「琴兒,快進來說話吧,外面風大。」泰之關切道。
「琴姐姐,怎的這麼晚還未休息?」峰兒道。
「我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我道,「這不,你們不是也沒有睡嗎?」
許泰之聞言嘆道︰「如今情勢,當真讓人無心安睡啊?」
「哦?可是戰事又有變化?」我問道。
沐峰冷道︰「胡人篤定楊遲慰只敢守城,不敢主動開戰,早就暗地里抽派一部分兵力,從小道秘密行進,于靖州官山道設下埋伏,痛擊誠王所率領的援軍。靖州官山道乃是通往雲州的最快路道,誠王一心想要趕在胡人援軍到達前趕到雲州,多日來日夜兼程,大軍已是疲憊不堪。此番遇襲,不但損兵折將,更讓軍心大亂。這樣一來,援軍傷兵滿營,行軍減速,還得處處提防胡人偷襲,如驚弓之鳥,不可能及時趕到雲州,滅了我軍的最後一絲希望。正所謂‘未戰先敗’,胡人這一招真是狠啊!」
「那如今楊遲慰有何反應?」我又問道。
「如今形勢,他怎麼會輕舉妄動,只有死死的守住城門。」許泰之道。
沐峰苦道︰「胡人援軍已經到達玉門關外。此番大晉危矣。」
他神形悲憤,言語中透著的那股悲涼感如沐大叔如出一轍。
我不禁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一股深深的悲愴之感從心里猶然而起。
燈光下,我們俱是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