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嬪們都去午休了,我和小蘭打掃完佛堂,提著污水去倒。
「琴姐姐,」小蘭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的帶著些興奮的低聲道︰「我早上在佛堂拾到一個好東西呢。」
小蘭從懷里掏出一串瑪瑙,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串上好的瑪瑙,決非一般人所有。我趕緊握住她的手,道︰「快放進去,別讓人看到!」
我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才連忙問︰「你是什麼時候拾到這個的?你可知道是誰掉的嗎?」
小蘭見我神色緊張,有些不明所以,撲閃著一對水靈靈的眼楮看著我道︰「琴姐姐,怎麼了?」
小蘭今年十三,入宮時日尚淺,再加上年幼,根本就不懂後宮險惡。她一臉天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這偶爾的一個貪念極可能令到她喪命。
「小蘭,這串瑪瑙如此珍貴,定是宮里哪位主子的。若是主子們追究起來,不但你有可能性命不保,就連整個靜心殿的奴婢們都可能受到牽連啊!」我急切責備道,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小蘭听我如此說,急著問我︰「琴姐姐,這可如何是好啊?」
我定了定。問︰「這個瑪瑙是如何得來的?你現在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小蘭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哭喪著道︰「這串瑪瑙是我今天一大早在佛堂收拾的時候拾到的。我不知道是誰掉的,琴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小蘭拉著我的手,哭得梨花帶雨,十分可憐。
我想了想,「你今天清早拾到的,那這串瑪瑙應該是昨天掉在這里的。昨天是十五,來過佛堂的主子有很多。」我腦子里一個一個的回憶起昨天來過佛堂的貴人們,突然,我想到了。昨天傍晚的時候,銘妃來過佛堂祈佑,後來皇上召見,便匆匆忙忙走了。對,一定是銘妃娘娘的東西。若是其他貴人主子的,定不會等到今早才被小蘭發現。
見我不言語,小蘭更是焦急,「琴姐姐,你一定要幫小蘭啊。小蘭求求你了,姐姐。」
「好了,別哭了!」我冷靜道,「這串瑪瑙應該是銘妃娘娘之物,依我看啊,等一會就會有人來尋了。」我嘆了一口氣,銘妃娘娘素來笑里藏刀、心狠手辣,前一段時間她宮中一個宮女不過是打番了茶杯,便被罰去了「暴室」。若是等她知道小蘭想私吞她之物,必會重罰小蘭,輕則打入暴室,重則可能喪命。這一入宮門,這命便由不得自己了,到底是生是死,看各人造化了。「小蘭,我左不過也是一個不起眼奴婢,如何救得了你。事到如今,只有你現在親自去把這串瑪瑙給送回延禧宮。或許銘妃娘娘不會追究。」我道。
「琴姐姐,我怕,你陪小蘭一道去好不好?」小蘭求道。
我轉過身,道︰「還是你自己去吧,幾位太嬪快要醒了,我要去侍候呢!」說完便抬腳要走。
小蘭見此,忙拉住我的衣角,哭道求道︰「琴姐姐,求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小蘭害怕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啊!姐姐,我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小蘭,別這樣!你現在趕緊把這串東西還回去,若是等到銘妃娘娘的人尋到這兒,就晚了!」我語重心長的道。我一心想安穩的在宮中明哲保身,是極不願意多管閑事的。
小蘭哭得不停的抽搐,六神無主。
正在我們拉拉扯扯之際,遠遠的就看到延禧宮的主事太監盧福全領著一幫宮女和太監氣勢洶洶的正走過來。
我們趕忙站直,向盧福全請安。「盧公公萬福。」
盧福全冷眼打量我們一番,道︰「剛才老遠看到你們兩個鬼鬼崇崇的,在干嗎呢?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嗯?」他的言語中不怒而威。
小蘭低著頭,全身隱隱發抖,還不停地往我這邊瞄。
盧福全立刻生疑了,對著小蘭的道︰「你們在這里鬼鬼崇崇,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銘妃娘娘宮里不見了東西,你們可曾看到?」他聲音不大,卻字字仿佛另有所指。他一眼瞄到小蘭攥在手里尚未來得及收好的瑪瑙,立即搶拉了回了手中,大喝道︰「你個大膽的賤婢,居然敢偷娘娘的東西,吃了熊心豹膽了麼?」
小蘭嚇得雙腿一軟,忙跪下求饒︰「公公,不是我偷的。我是在佛堂拾到了,正準備還回去呢!」她又驚又怕,慌亂的解釋著。
盧福全一把搶過玲兒遞上來的瑪瑙,大斥道,「好啊!你個賤婢,連銘妃娘娘的東西也敢偷!真是不知死活!快把她們倆押回去。」
「是!」幾個太監架起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玲兒和我。
我掙扎出來,趕忙上前跪在盧福全面前,平靜道︰「公公,這串瑪瑙是玲兒剛剛在佛堂拾到的,我們正商量著要上交到內務府呢!就是借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私貪娘娘之物啊。望公公明察。」我抬頭,十分肯切的道︰「公公,若琴一直安份守已,此事真的與若琴無關啊,公公。」
「剛才我親眼見到你們在這里拉拉扯扯,定是同謀!」盧福全冷笑道︰「這是不是與你有關,我要帶回去讓娘娘定奪。來人哪,快把她們押走。」
我和玲兒被押到了延禧宮。
一進內堂,盧福全就連忙拜見銘妃,道︰「參見娘娘,您的瑪瑙手鏈奴才給尋回來了。這偷東西的賤婢也帶回來。」
我們便連忙對著銘妃拜下去︰「奴婢參見銘妃娘娘。」
銘妃正坐上堂上懶洋洋的抿著茶。只見她體態縴盈,肌膚細膩,面若桃花帶露,眼波婉約動人,指若春蔥凝唇,粉色的長袍襯得她更是玉色天成,果然是明艷不可方物。
銘妃拿起宮人呈上來的瑪瑙,看了一眼道︰「小全子,這手鏈是從哪找回來的?」她的聲音十分柔媚。
「回娘娘,這東西是從靜心殿找回來的。」他指著我跟玲兒,道︰「她們是靜心殿里的宮女,就是她們想貪圖娘娘的心愛之物,奴才親眼所見,她們人髒並獲。」
「哦?」銘妃不屑道︰「這靜心殿的趙嬤嬤怎麼就教出來這種賤婢!」她站起來,輕描淡寫道︰「既然她們如此不懂規矩,就賞她們三十大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