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那震耳欲聾之聲,姜鳳貞驀然坐倒在地上,雙手掩面,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仿佛終是度過了一場生死劫難。
夏侯靖輕輕擰眉,眸中掠過了狐疑與深思,他想好了千萬對策,卻獨獨沒有料到百里邵河竟肯一手將這件非同小可的刺殺之事抹去。
猛然閃過一個念頭,同時還有一抹縴細的身影。
他有些失笑,而後抬頭正視百里邵河。
事情究竟如何,他早晚會向那個挑釁君威的女人問清楚。
如今,還是先好好善後的好。
他勾唇,直視百里邵河,撩起一絲無形的威懾,也撩起了一陣君王之風。
微風卷過,將窗畔之人的長發吹動,她默默含笑,掩了窗子。
東衛、越合之事,終是有了個了結。
她輕靠在窗內,望著地上的還沒醒來的太醫,無奈的扯了扯唇角。
想來,自己的傷還沒有處理妥當,外面那些男人在善後,那她,是不是也要為自己善善後了?
雲若輕嘆口氣,果然還是有些受不住那痛,下意識的扶了肩膀。
這里,當是沒她什麼事了。
此時,真想去補個好沉好沉的覺。
她動了動唇角,勉強挪動步子蹣跚的門外走去,而後徑自扶外牆,無聲無息的自後殿離開了錦玉宮,也離開了今夜的這場是是非非。
透雲閣,透雲閣。
這時才知,原來能回那里睡上一覺,已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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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即將過去。
東衛的天上,染了些許透了光的銀亮。
在經過那場遇襲之事後,東衛與越合兩方,又徹夜重談了一次國事。
或是因為朝臣們倏而明了了自家君主心底的傾向,所以這回一談,確是比白天那會兒還要熱絡,先前還吵得沸沸揚揚的兩邊,竟和多年未見的友人那般,幾乎快要一起吟詩作對。
看著下面的人,夏侯靖與百里邵河都是明白,今日這件事,也就如此翻了一篇兒。究其原因,他不能說,他自是也不能問,權當只是不知哪里跑來的野蛇鑽了宮里,驚了聖駕。
然而細心的張保卻發現,這夜間再談,似乎多了一件怪事。
自家皇上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而那邊的帝君心中似乎也惦記著什麼。
兩人均是時常開小差,偶爾相視沉默,思緒都不知飛去了何方。
終于,在長達一個時辰的國會之後,兩國大臣紛紛散回。
夏侯靖本想再邀約百里邵河留上幾日,奈何百里邵河卻突然接了急報要即刻趕回越合。
因此,越合帝君之訪,也就在如此一個大風大浪的夜里告一段落。
在一些公例的送駕下,百里邵河上了馬車,帶著一眾朝臣向著另一個方向離去。
待看越合眾人遠離,夏侯靖才倏然收了神情,轉身既向錦玉宮走去。
他有許多的事還不明不白,但卻又不能問任何人。
唯有她,唯有這個只手間顛覆了整盤局勢的女人才能解答他心中之惑。
夏侯靖想著,又加快了步子。然而當他真的來到錦玉宮後,卻已不見了那縴薄的身影,房里只有那太醫仍然躺在地上,不像暈去,反倒是鼾聲陣陣。
夏侯靖在房中靜靜望了幾許,忽而將視線落在了木桌之上,上面散落了一張宣紙,印著點點墨斑,似乎是方才寫字之人怕印透了撰字的紙張,遂又單獨拿了一張宣紙墊在其下,卻不知也因此留了痕跡。
于是他走過,拿起,在斑斑墨跡下尋找著那迷局之解。然後以指尖一筆一劃的將那墨跡連起,仔仔細細,不曾漏過一點一滴。
連點成線,當最終形成的四個大字赫然在他腦海中閃過的時候,只見夏侯靖黑色深瞳猛的一縮,似乎明白了這張紙上所寫的內容與今夜之事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