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之後,楊言寧就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往地穴為霍曜辰取解藥,世間萬物都好像變得不存在,心里只留下一個信念,請你活著,霍曜辰,請你一定要活著!
當她趕到霍曜辰房內時,只見霍曜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依然臉色鐵青,嘴唇也是黑紫色,而蒙晴初坐在他的床邊,眼角噙著淚,正神色復雜的看著他。
來不及多想,楊言寧三兩步就踱到床邊,拿出綠色的小瓶說︰「晴初,解藥來了。」
「快喂他吃吧!」蒙晴初從床邊站了起來。
于是楊言寧倒出瓶子里的黑色小丸子,塞進了霍曜辰的嘴里,助他吞下,又端起床頭的水喂了他兩勺。
「這樣就行了嗎?」一旁的蒙晴初有點不相信。
「可以了,毒已經解了,只是他現在身體還是很弱,要讓廚房多給他做一些進補的東西讓他喝下,他的體力一時半會怕是還恢復不了。」楊言寧解釋道。
「沒有危險就好了,我們聊聊吧。」說著,蒙晴初替霍曜辰掖好被腳轉身離開。
楊言寧尾隨而至,在院內的大樟樹內停下,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蒙晴初背對著楊言寧不緊不慢地問,听不出是何情緒。
「我能先問問沐姑姑現在在哪里嗎?」楊言寧反問道。
「在幽月閣。」
「嗯,這樣就好,那我等等同她一起走。」
「走?」蒙晴初激動地轉過身,「你還要去哪里?」
「我之前一直住在沐姑姑家,我還是回到她那里去,我這次之所以出來是為了給霍大哥解毒,也告訴你們一聲,我很好,不必再找我了,既然事情都做完了,我也該離開了。」
「那他要怎麼辦?」
楊言寧神色一暗,「我本來就該走。」
「你只是消失了半個月,你看他瘦成了什麼樣?連命都要丟了!你再離開,估計他也活不成了!」
「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留下了,只要沒有我,時間一長,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的。」她一直是這樣以為。
蒙晴初苦笑一聲,「你真的太低估了他對你的感情了,他為了你可以不要聚義掌門的位置,不要現在所得的一切,就為了與你在一起,就算你不接受他,他依然還是會為了你放棄這一切。」
楊言寧一時語塞,竟不知該作何反應,真的會有人這麼愛她麼?不是一時沖動,是一生一世的愛?霍曜辰,是你麼?可是不該是你,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現在沒有旁人,告訴我,你對他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對不對?」蒙晴初見楊言寧不說話,進一步追問道。
面對蒙晴初的步步緊逼,楊言寧一時沒了方寸,也許她不該再瞞著晴初了,鬼斧神差地,她竟然點了點頭。
「那你就該留下,必須留下!」
「可他不是屬于我的。」楊言寧竟不知道該如何說。
「可他更不是屬于我的,他要是真的屬于我,就不會走到今日這種田地。」蒙晴初說著,抹去了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淚水。
「晴初,你恨我,對不對?」楊言寧小心翼翼地問著。
蒙晴初搖搖頭,「我本也以為我是恨你的。可是當知道你是真的失蹤了的時候,我的心卻揪在了一起,我跟他們一起去找你,我怕你真的會出事。當知道你被抓去了離濱,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還有想起我們往日的好,那些都是抹不去的。」
「對不起,晴初,真的對不起。」楊言寧的眼里也溢滿了淚水,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不要說對不起了,我已經听得夠多了。」
楊言寧一時語塞。
「你之所以這麼急著要促成我跟師兄的婚事,除了為了我打算,你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吧?」
楊言寧點點頭,「我是想等促成你們之後,就從聚義山莊消失,再也不出現在你們面前,不再擾亂他的心,希望你們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可是涼亭的那一晚來得太突然,弄得我措手不及,我只能把離開的計劃提前進行。」
「如果你壞一點就好了,你壞一點,我一定可以恨你的!」蒙晴初笑笑,那樣苦的一個笑,眼淚卻又不爭氣地流下。
「晴初,我一直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你不恨我,我就釋懷了。」楊言寧伸手抹去晴初臉上的淚水,蒙晴初也沒有躲閃,任她擦拭著,「可是我依然不能留下,他的前途,他的未來都在這里,我不能毀了他的一生,只有在聚義門他才能大放異彩,他是這里的掌門,我不能把他變得什麼都不是。」
「就算你不留下,他也一樣會離開,他已經做好為你拋下一切的準備了,你離開,他會繼續去找你,他哪里還留得下?」
楊言寧呆呆看著蒙晴初的側臉,心中明明是那樣痛,但她還是希望自己留下,晴初,你個傻姑娘!
「留下吧,我不會要回掌門的位置的,我對掌門的位置從來就沒有任何想法,我做不好,我不想要,也不會要,只有師兄才能把這些事做好。」
「可是聚義門是你們蒙家留下的啊,不是不外傳的嗎?」
「規矩是人定的,而且師兄也是蒙家的人啊,這些我都可以解決。只要你心里有他,你就留下。」蒙晴初定定地看著楊言寧,只有堅定。
伴著蒙晴初的堅定,楊言寧也緩緩點頭。
霍曜辰眨眨眼,強烈的光線讓他的眼楮有些刺痛,他輕輕合上眼楮,再緩緩睜開,這樣才感覺好一些,可是他的眼前怎會出現一個這樣柔柔對著他笑的女子,這樣的笑魘如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楊言寧,是誰?
「言……」霍曜辰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
「快別說話了,」言寧把他攙扶著起身,又給他墊上兩個枕頭,好讓他好靠著舒服些,「你現在身子還虛著呢,先吃點東西補補。」楊言寧轉身拿過保著溫的人參雞湯,舀起一湯匙仔細吹了吹送到霍曜辰嘴邊。
霍曜辰一時傻了眼,只是看著楊言寧,竟不知道張嘴。
「張嘴啊!笨蛋!」楊言寧被他的呆樣逗笑了。
霍曜辰這才反應過來,張著嘴,由著楊言寧給他喂了大半碗雞湯,可是腦中卻還是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是楊言寧第一次喂他吃東西,這感覺,好像飄到了雲端。
「好些了沒?餓不餓?我去廚房給你做些吃的?」楊言寧放下湯碗問。
霍曜辰怕楊言寧去廚房,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雖是病中的人,可是力道一點也不小,抓得楊言寧吃痛地叫了一聲。
「對不起,」霍曜辰急忙放手,「我只是怕你離開。」被參湯潤過嗓子,他的嗓音已經不再那麼沙啞。
楊言寧笑笑,坐到了床邊,「我不會離開的。」
「真的?」霍曜辰激動的問,笑意已經爬上了眉梢。
「嗯。」楊言寧有點害羞,低著頭說,「以後都不會亂跑了。」
霍曜辰第一次看見楊言寧這副嬌羞的模樣,心神不禁更蕩漾了幾分,雖然怕她生氣,但還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放在胸前,楊言寧一顫,卻沒有閃躲,她的手那樣輕,柔若無骨,可是她的手也是那樣熱,掌心還有黏黏的汗液,這讓霍曜辰更加確定,眼前這個像兔子一樣靈動的女子也是緊張的,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是我不好,以後都不會讓你再受傷害了。」霍曜辰緩緩地說。
他的手很寬大很厚實,手掌和指月復因為常年練功而長了許多厚厚的繭子,模上去略顯粗糙,卻讓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楊言寧的手正感受著霍曜辰胸腔內強有力的心跳,一下,兩下……迅速卻又沉穩,可是腦海里卻突然浮現出霍曜辰進入地穴找她的場景,立刻激動地將手從霍曜辰的手中抽回,霍曜辰也被她這樣的反應嚇了一跳,以為他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霍曜辰!你是蠢子嗎?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師父的地穴里面有毒氣嗎?你也敢這樣跳進去!你是存心在找死嗎?」斂起了剛才的羞意,此時的楊言寧就像個小潑婦。
霍曜辰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剛才擔心的情緒又飛走了,笑著看著楊言寧說︰「找了你那麼久都找不到,你又沒有地方可去,我才想起你有可能會去你師父的地穴,所以我才會去那里找你。」可是,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自己去過那個地穴啊,一陣狐疑,忙問楊言寧︰「你是怎麼知道我去過你師父的地穴的?我從來不曾向任何人提及啊!」
「我是通過靈棒看見的,也不知道怎麼,這是第一次,我竟然可以通過靈棒看見畫面,大概是因為靈棒是師父煉制的,所以與那個地穴也有感應吧。」
「怎麼不說是我們心靈感應呢?」霍曜辰賊賊一笑,臉上的病容也去了大半。
「霍曜辰!」楊言寧第一次看見以往穩重儒雅的霍曜辰露出了這樣油嘴滑舌,嬉皮笑臉的模樣,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霍曜辰忽又凝重下來,「你這半個月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
「我知道,」楊言寧忙說,「我是去過師父的地穴,把兩本武功秘籍放了回去,我想到你可能會去那里找我,而且我也不太喜歡住在那個黑黑的地穴,我就沒有久留。本來是想著有多遠走多遠,可是那天突然獎了暴雨,我走在河邊,不知道怎麼就滑到落水了,後來隨水一直漂,就被一位姓沐的姑姑救了。她一直是一個人住,我就想,反正我沒有地方可去,留下來也可以和沐姑姑做個伴,我就打定主意先在她那里住著,于是我明天都在那里練功,就這麼過了半個月。要不是看到你中了毒,急著來救你,恐怕我現在也還在那里呢。」
「那倒要感謝那個毒了,不然我還見不到你。」
「你不要總是瞎說好不好?」楊言寧急道,「以後再也不準你去那里了,不止是那里,任何危險的地方都不準你去!」
「遵命!」
看著霍曜辰笑得燦爛的樣子,楊言寧總算放心了,他的身體底子好,吃過解藥之後應該會恢復都很快,可是,「我剛剛跟晴初聊過了。」
「怎麼樣?」霍曜辰的心一緊。
「她讓我留下,而且她說不會要回掌門的位置,她從來就無心這個,他要你坐牢掌門的位置,其他的她都會擺平。」
「晴初,是我對不起她。只希望她以後能找到一個真正敬她愛她的男人。」
「她那麼好,一定會的!否則我們該怎麼安心?」她心里明白,這樣一來,她跟晴初之間一定會有距離的。
「那你是承認了,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對不對?」霍曜辰看著楊言寧,心里的緊張絲毫沒有褪去。
「霍曜辰。」楊言寧莞爾,「你是傻子麼?」
霍曜辰大喜過望,一把把楊言寧攬在懷里,她是那麼縴細,那樣柔軟,抱在懷里,感覺不到重量,他緊緊地圈住她,卻又怕弄疼她,于是稍稍松了點力度,讓她緊緊依偎在自己懷中。閉上眼楮,少女身上獨有的香味直直鑽入他的鼻息,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安逸與滿足。
「霍大哥。」楊言寧是第二次被這個男人擁在懷里,第一次是她正在竹林走失,他找到她以後立馬把她擁在懷里,可是為了避開他,她卻硬生生地將他掙開。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不會再掙開了,他身上的味道,像被暴雨洗過的葉子,清新而又陽剛,還夾雜了絲絲的藥草味,很好聞。她靠在他胸前,仔細著聆听著他的心跳,跳的又快又穩。他的胸膛寬厚而又結實,現在的她就好像只小蝸牛,而他,便是蝸牛的殼。她輕輕地圈住他的腰,以作回應,心也同樣越跳越快。
「不要再叫我霍大哥了,叫我的名字。」霍曜辰用鼻頭輕輕地蹭著她的額發,來回摩挲,發間的淡淡花香也被他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吮吸著。
楊言寧的頭被霍曜辰蹭得癢癢的,忍不住咯咯發笑,听到霍曜辰要她叫自己的名字,她愣了楞,卻還是柔聲喚道︰「曜辰。」
很少有人這樣叫霍曜辰的名字,這樣輕輕柔柔地呼喚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就像蜜里撈出來的甜果一樣,甜到化不開。霍曜辰滿意地笑著,輕聲答道︰「好言兒。」
「言兒?」楊言寧一怔,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自己。
「對啊,一個人的時候,我總這樣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叫喚你,可是當著你的面,卻不敢,怕把你嚇跑。」
楊言寧嗤嗤一笑,「那你是不是從很早開始就喜歡我了?」
「是啊,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又靈動的小姑娘啊?從那以後開始,你就在我的腦海中,消散不去。」
「沒有想到你對我的用心這麼深。」楊言寧閉上眼,貪婪地享受這一刻的溫度。
「那你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霍曜辰貪戀地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從你一次次護著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的時候,也許是你穿著武服在練劍的時候,也許是你咧著嘴對我笑的時候。」
「傻言兒。」
「你才傻呢!」楊言寧突然想到了以前的漫夜笛聲,她佯裝生氣的在霍曜辰胸口錘了一下,力道不大也不小,「之前你是不是為了讓我安眠,每夜每夜都在吹笛子?」
「被你發現了?」霍曜辰輕笑一聲。
「你說你怎麼這麼傻?干嘛要這麼做?還吹那麼久,你都不要睡覺,是鐵打的麼?」
「以前修法靈的時候,睡覺的時間比現在還少呢,沒什麼的。」霍曜辰淡淡地說道,好像就是今天吃了一個饅頭這樣簡單。
「那我之前在房門外踫見你,你也不是散步經過,而是特意守在那里的?」
「嗯,」沉默了一小會兒,霍曜辰才說道,「你怕黑,我總不放心你一個人,以前你都是點著燈睡覺,我就在你房外站著,等到你房內沒有聲音了,我再離開。後來,你不點燈睡覺,我就更放不下心了,怕你睡不著,你又說歌聲能助你入眠,那我干脆就每夜吹著笛子,又不想讓你知道是我,也不敢站在你的門外吹,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睡著,就吹得久一點。」
「傻瓜,謝謝你,有了你的笛聲之後我每晚都是在你的笛聲中安然入眠的。」
「傻丫頭,我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楊言寧沒有說話,眼里的淚水已經在打轉,她把頭埋在他胸前,雙手緊緊地環著他的腰,頭頂傳來他的喃喃自語道︰「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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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接觸啊,可是我就很苦逼了了了,肚子還沒有好,估計腸胃炎了,可是今天還要去考會計,明天是非得去醫院不可了,好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