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女掌門 第六十三章 往事如煙(下)

作者 ︰ 宛畫

無雄夫婦在辛州住了一年,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們夫妻在辛州定居,而且他們夫婦兩個武功高強在武林中也是眾人皆知的,于是有不少少年都主動來到辛州想拜他們夫妻二人為師。

可是他們的住所用了迷陣遮掩住,所以沒有人能發現他們到底住在何處,只是天天在辛州城嚷嚷著,當時他們一樣常常出門義診,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便也商量著他們都有一身的武藝和本事也該有個傳人,便在眾多少年之中挑了是三個出來,便就是蔣氏兄弟和夢兒了,可是卻沒有想到就是因為收了徒弟而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他們還是不希望自己的住所被別人知道,就和弟子們約了時間在白漱崖見面傳授功夫。那三個小徒弟都有些武功底子,但還是不夠扎實,還沒有到能夠修煉九重飛鷹的地步,于是無雄先教授他們一些其他功夫,梅晶也會教他們醫術和奇門遁甲之術,答應只要他們練得好,三年之後會逐步傳授九重飛鷹。

幾個徒弟雖然資質不是最上乘,但都踏實努力,所以無雄和梅晶對他們都挺滿意。尤其是夢兒,年紀最小,又活潑充滿朝氣,嘴巴甜,總是師父師母的叫著,很討他們夫妻倆的喜歡。

當時無雄也沒有多想,因為夢兒的年紀足可以當他的女兒,他只是把她當一個小女孩看待。可是誰知還不到一年便出事了,大家一起在太白樓為他四十歲慶生,可是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卻和夢兒躺在一張床上,兩人都一絲不掛,房里都是那種曖昧又意亂情迷的味道,無雄頓時慌了神,可是夢兒卻眼淚汪汪的告訴他她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請他放心。

他出了廂房見蔣氏兩兄弟還在廳里熟睡著,便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和梅晶的廂房,見梅晶也還睡熟著,便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在她身邊躺下。

後來的那兩個月他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梅晶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待他一樣好,可是他心里卻是揮之不去的內疚又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他們倆是約好了要攜手白頭到老的。每次接觸到夢兒看見夢兒那種帶淚的眼神,他更是害怕,下意識地就想遠離她,可是夢兒卻對他越來越殷勤了,越是這樣他越是害怕。

誰知噩夢還是真正來臨了,那天因為梅晶來了小日子沒有上白漱崖,蔣氏兄弟在練完功便離開了,夢兒卻留了下來告訴他,她懷孕兩個月了。無雄一听,就如晴天霹靂,腦子轟一聲就炸開了,意外,驚愕,害怕,不敢相信……各種情緒在他的腦海里交錯,可是在這些情緒之中好像還夾雜了一絲興奮,誰能了解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初為人父的那種隱隱的喜悅感?

其實楊言寧听到這大概能感受到無雄心理的感覺,沐七郎與賀西楚齡當初並無感情,知道她有孕尚且激動成那樣,更遑論是年過不惑的無雄?

無雄一直很喜歡孩子,可是梅晶不孕,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們夫妻十年,一直相愛,風雨同舟,這一點雖然他遺憾但是也包容。可是現在有做父親的機會了,還能這樣推開嗎?

當天他在白漱崖上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帶著夢兒回和梅晶一起商量,因為他的自私,他想做父親,想留下這個孩子。這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有外人進入他們的院子,雖然夢兒是徒弟,但于他們夫妻而言,夢兒就是外人。

梅晶當然是很意外,可是無雄卻把一切都招了,梅晶是那麼善良美麗又有著自己小小驕傲的女子,當然接受不了,無雄是答應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她還是恢復了理智,她給夢兒把了脈,夢兒確確實實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便攻破了她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這是背叛,不能原諒的背叛,來自于她的丈夫和她的徒弟。

但是她天生便善良,她也知道無雄喜歡孩子,可是自己偏偏不孕,在一起十年也未能給他生下一兒半女,在尋常人家,無雄是可以休妻的,想到這她也不能再說什麼,難道讓無雄舍棄了這孩子嗎?她自己都狠不下這個心。

江湖人士重信義,一般是不會納妾室的,但是事出突然,想納妾室也不是不可以。當晚他們便商議了,納夢兒為妾,去了師徒的名分,給孩子一個名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那一夜,夢兒便留在了他們的院子里。

可是第二天一早起來,無雄卻發現梅晶不見了,並且帶走了一些隨身的物品,留下的只有一封休書和一封信,信上只說了她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不要找她,希望他們一家三口幸福雲雲。

她竟然自休于他!其實他早該想到梅晶雖然柔軟善良,但是內心卻也是倔強堅毅的,她怎麼可能忍受自己丈夫的背叛?怎麼可能能別的女人同享一個男人?她寧願退出,寧願什麼也不要。

無雄想去找她,可是天下之大,該去何處尋找?若是梅晶有心躲他們,他們是無論如何找不到的。可是他也不能帶著夢兒住在他們的院子里,于是他在白漱崖上和蔣氏兄弟斷了師徒的名分,接著便帶著夢兒離開了辛州。他心里怨過夢兒,怨她毀了自己和梅晶,可是他卻知道怪不得夢兒,最大的錯誤在于他,如今他更不能隨意拋下夢兒母子。

接著,江湖上又有傳言梅晶在哪里哪里做了什麼善事,無雄便帶著夢兒一起去,總想要再見到梅晶。可是他們總是晚了一步,當他們趕到宴州,梅晶又去了歷城,當他們趕到歷城,梅晶又到別處去了,總是踫不上。

他和夢兒便也一直在四處流浪著,期間夢兒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小名喚作克兒,但他卻沒有給夢兒任何名分,奇怪的是夢兒也不吵著要名分,就這麼追隨他左右。

等到再見到梅晶已經是七年以後的事情,他們在司水相遇,那一年克兒已經六歲,而夢兒又懷上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已經八個月了。

他一手扶著大月復便便的夢兒,一手牽著自己的兒子漫步在司水邊上,迎面卻見得了他此生最想見到的人,可是梅晶看向他們一家三口的眼神卻是那麼冷漠甚至還夾雜了一些厭惡。他想上前跟梅晶說些什麼,梅晶卻頭也不回的走了,梅晶還是一樣那麼出挑漂亮,甚至壓過了比她小十歲的夢兒,可是她的眼神卻變了,以前她的眼里總是那麼溫柔如水,現在卻多了那樣多的清冷。

後來夢兒說累了,無雄便扶著她在一間破廟里面休息,讓克兒也陪在她身邊,自己則出去找水。可是當他回來的時候卻看見了這麼也想不到的一幕,克兒躺在一邊渾身都是血,夢兒的月復上也插著一把匕首,已經是毫無生氣,而握著那把匕首的人竟然是梅晶。

無雄來不及多想,又想起梅晶看他們時那種冷漠厭惡的神情,理所當然的以為是梅晶因為嫉妒殺死了他的兩個孩子和夢兒,便一掌將梅晶打了出去,口中還罵著︰「賤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只知道當時梅晶重重地噴出一口血,捂著心口一步一步地離開了破廟,可是他永遠忘不了梅晶最後看著他的那個眼神,是那樣的憎惡與絕望。

夢兒和孩子都死了,無雄就近安葬了他們,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夢兒的札記,才知道當時那場生日宴,是夢兒設計的,她給他們下了藥,所以其他人才會睡得那麼沉,所以他們倆才會做了不該做的事。

這一切只源于夢兒對無雄的愛慕之情,她沒有想過要趕走梅晶,她本來想著可以做無雄的小妾就夠了,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懷孕了,還真的可以做無雄的妾,可是梅晶卻離開了。她覺得對不起梅晶,可是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只能將錯就錯。

可是無雄雖然人在她身邊,心卻還在梅晶身上,他一直追隨梅晶而去,她也知道,但是是因為她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為了讓自己的良心能安她也不阻止無雄的任何行為,而且她至少有孩子做保障。這也是為什麼夢兒一直追隨無雄左右,卻不討要名分的原因,其實她也只是單純的愛著無雄而已,卻不曉得毀了更多的人。

無雄雖然感嘆夢兒當年的那場陰謀,但是時隔多年,而且夢兒為他生下孩子,現在又死于非命,他還有什麼能埋怨的?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梅晶竟然會變成這樣,當初那個純善,救人于水深火熱的梅晶哪里去了?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殘害無辜的孩子啊,有一個還是未出世的胎兒,她怎麼能下得了手?

從那天以後他就沒有再听過梅晶在哪里出現,在哪里治病做善事的事情,他突然有一點後悔,是不是那一掌下手太重了?雖然不致死,卻也去了她半條命,但是轉瞬她又覺得反正他們倆之間出了這樣的事,是絕對不可能復合的,他又還想什麼呢?

誰知過不多久就遇見了他的仇家,無雄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又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所以仇家自然也是結下了一些。那個人要偷襲無雄,誰知還是被無雄制服,那個人看自己死期將至,臨死前也不想讓無雄好過,便說出了一件事,沒有想到那件事果然讓無雄立馬沒了神,整個人都如五雷轟頂。

原來當時殺死夢兒和孩子的並不是梅晶,而是那個偷襲無雄的人,當時他們一到司水那人就盯上他們了,趁著無雄出去找水,那人便在破廟了殺死了夢兒和孩子,那人剛想逃走,卻見梅晶正盈盈往破廟里走來,那人只能躲回破廟里。

梅晶一進破廟果然駭了一跳,第一想法就是救人,可是小克兒已經斷了氣,梅晶只好想辦法搶救夢兒,誰知她正握著匕首想要為夢兒止血的時候,無雄卻進來了,不由分說地就給了她一掌,而這一切躲在破廟里的那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無雄听完他說的這些直接用掌劈開了他的天靈蓋以泄心頭之恨。可是那又如何?夢兒和孩子都死了,而梅晶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他也不可能原諒自己,他竟然會懷疑他的梅兒?那個最善良最溫柔的梅兒?

一夜之間他好像蒼老了十歲,他又回到了辛州,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再能听到有關梅晶的任何消息,他想梅晶應該是永不想再見他了吧?他永遠都忘不了梅晶最後的那一個眼神,好像聲聲說著︰「無雄,我恨你!你對得起我!」

他回到了這個院子里,把一切按照梅晶的喜好打理好,自己立下重誓,永遠不再離開這里半步,他是在懲罰自己,用後半生的孤寂懲罰自己,同時他也有一點期盼,他希望梅晶有一天想到這里能再回來看看,畢竟這是她最初的家啊!

無雄放棄了練武,放棄了煉劍,放棄了一切,每天就是打理花草,希望梅晶回來能看到她自己最愛的院子,可是梅晶一次都沒有回來過。就是因為悔恨,自責和孤寂加速了他的老化,而他已經不在意這些了,有生之年能夠等到梅晶就夠了。

听他說完這些,在場的三人都是唏噓不已,無雄自己也沒有能忍住老淚縱橫,也許是說的久了他累了,便也不再繼續和他們聊下去了,自己一個人顫顫巍巍的回房去了。

也是,他剩下的日子都在等梅晶,如今她已經死了,那麼他還有什麼盼頭呢?

楊言寧雖然沒有猜對所有,但也猜對了一半,確實是因為夢兒才引起了這樣的悲劇,可是夢兒卻終究也沒有得到善了不是嗎?她突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化為烏有,不管之前如何,現在無雄確實也是孤獨的,甚至他承受了更多心理上的折磨,那麼她的師父是不是也可以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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