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少強歡,暖妻難違 寶寶篇︰季淮燕羽

作者 ︰ 蘇盡歡

跟季淮爺爺和燕羽女乃女乃的認識也算緣分。g

在寶寶一歲多的時候,暖暖住的小區和隔壁相鄰的另外幾個小區,為響應政府宣傳的保護民族文化,聯合一起舉行了一場書法比賽。

暖暖那會兒還沒開淘寶店,整天就是帶著寶寶。也是無聊,她也報名參加了。以前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她也上過幾年的書法課,對書法倒還是有些興趣。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怡情怡性,暖暖倒也挺興奮。

季淮爺爺就是書法比賽的評委。

在書法方面,季淮爺爺有很深的造詣。像季淮爺爺這樣的老人,一看就是月復有詩書的大學者。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待在君子里鎮這麼一個小地方。或許是隱世避居或許什麼別的原因。

對于這麼一個活動,季淮爺爺是非常樂意參加的。祖先留下來的東西,子孫後輩自然是要去保護,可不能被外來的文化給沖擊的沒了。

有這麼一位大學者坐鎮,參加的人也特別多,有真的會書法的,但大部分都是濫竽充數的。季爺爺一篇篇的翻過去看,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文化保護實行的還是晚了,如果早十年就有這項政策,大家的毛筆字也不至于如此寒酸,看的令人心寒。

當然也有寫的不錯的,可惜已經定型,潛力不大,成就也不會太高。

但盡管這樣,季爺爺還是認真的審核過去,在翻到最後一篇字的時候,季爺爺蒼老的臉上才終于顯出一絲笑容來。

字跡娟秀,是現代非常流行的小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字體圓潤,竟有點隸書的樣子。

看這篇字,季爺爺能猜到這女子起碼學過兩種字體,只是還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風格,所以字上都顯示了出來。

季爺爺很想見見這個女子。

不用說,這名女子自然是我們的暖暖了。

暖暖也就是抱著重在參與的心態,壓根就沒想過會得到什麼榮譽,更加沒想到的是會得到季爺爺的親自召見。

跟季爺爺見面的時候,她還帶了寶寶一起去。她實在不曉得要把寶寶扔給誰帶,也舍不得,干脆就帶了寶寶一起。

是在季爺爺的家里見的面。

季爺爺很客氣,平易近人,非常的好相處。季女乃女乃更是準備一頓豐盛的午餐款待暖暖和小回回。

暖暖挺受寵若驚的,都不敢吃。在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的不斷勸說下,這才意思意思的吃了幾口。當然,寶寶那會兒還是吃女乃粉,吃不了飯。

飯後,季爺爺才對暖暖道明了緣由。

「暖暖姑娘,我看過你寫的字,挺不錯。我覺得你很有潛力,想收你為徒,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第一反應暖暖就覺得季爺爺是在開玩笑。那會兒,暖暖只知道季爺爺是書法比賽的評委,可並不知道季爺爺在書法方面的厲害,更加不知道季爺爺的山水畫在國際上都造成過轟動。

「季大師,那個很感謝你對我的看重,可是我帶著寶寶呢,時間分不開。我擔心我沒辦法練字。這次參加書法也只是抱著好玩的態度,不認真的。」

在大師面前,暖暖自然不能把話說的太僵,何況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態度實在是好,她都不知道怎麼拒絕。

「姑娘,我跟我家老頭子這麼多年,這可是他第一回想要收徒弟呢!」季女乃女乃在旁邊幫襯。

季女乃女乃是最了解季爺爺的人了。

知道季爺爺既然把暖暖給請了過來,自然是看重了她的潛力,是真心實意想收她為徒。季女乃女乃的話說的不錯,她跟了季爺爺四十年,從來都沒收徒弟的心思,更別說主動收徒弟了。

暖暖也很為難。

她抱著寶寶,非常的抱歉,「我非常感謝大師對我的欣賞,可寶寶…大師,阿姨,不瞞你們說,我也是前兩年搬過來的,對這里也還是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我,寶寶我都不知道該給誰帶。你們的好意我銘記在心,可…」

沒等暖暖話說完,季女乃女乃心直口快,「不就是帶寶寶嗎?沒事,阿姨可以幫你帶。阿姨整天都清閑,正愁著沒小孩子帶呢。寶寶給我來帶,你就跟著我家老頭安心的練字學畫畫,當他的徒弟。」

季女乃女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暖暖還真不知道說什麼。

反正就這樣,暖暖稀里糊涂的成為了季爺爺的徒弟,跟著他練字學畫山水畫。而她在學習的時候,季女乃女乃就會帶著小回回到別處玩去。

還別說,季女乃女乃待小回回就跟親孫子一樣,疼愛的不得了。季女乃女乃都做到這份上,暖暖再也沒什麼擔心,跟著季爺爺安心的學習。

這一學便是三年。

比對于三年前,暖暖對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的認識又多了幾分。

比如季爺爺的真名是季淮,季女乃女乃則叫燕羽。當然,對于這兩個名字,暖暖現在還不能體會他們的含義。等到知道,她震驚不已。

相處了三年,暖暖才算明白,季爺爺在書法和山水畫上的那一個造詣,簡直沒得話說。除開這兩樣,季爺爺在古董字畫和古代先民的文字上面也是大有研究。他最喜歡研究的是春秋戰國之前的文字。

不止是季爺爺,季女乃女乃也絕對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主。

在書法造詣上,季女乃女乃也是一絕。別看季女乃女乃一臉文靜,可她的字竟然是草書,這一度讓暖暖很是震驚。

除了草書,季女乃女乃在京劇上面也非常的有見解。

有些時候,季女乃女乃來了興趣,也會在他們面前,唱上那麼一段,非常的雄渾動听。可惜暖暖對戲曲沒什麼了解,不太欣賞的來。倒是寶寶很感興趣。只要季女乃女乃一開唱,他必定是最忠實的小觀眾,不哭不鬧,靜靜的听。等季女乃女乃唱完了,他還曉得鼓掌。

所以季女乃女乃經常說,「暖暖啊,要不是小回回太小,我肯定要收他當徒弟跟著我學京劇。這孩子多有天分啊,可惜小了點,阿姨年紀大了,等不到他長大。」

這時候暖暖就會說,「阿姨,那你現在也可以教他啊,等他長大了自然就會了。」

季女乃女乃覺得有理,一有空就慢慢的教小回回唱戲。

暖暖覺得,這一輩子能與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這樣的人接觸,她與有榮焉。

其實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也是有過小孩的。只是在小孩一歲的時候得了重病,三十多年前的醫療水平遠遠不如現在,救治不得,季爺爺也只能看著他們的寶寶痛苦的死去。季女乃女乃傷心過度,傷到了身體,從此後再也不能懷孕。

季爺爺也一度悲傷,情緒低落。這一點,從他三十多年前的畫作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黑沉沉的一片,可想而知他那時候是多麼的難受了。

好像也是因為這個,這兩個孤家老人傷心之余,離開了他們住了幾十年的帝都,來到了君子里鎮這麼一個小地方,隱居避世。

當然,對于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離開帝都的真實原因,暖暖也只是知道其一,不知道里面更深沉的原因。

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也從來不會訴說那一段時光,就當作秘密永埋地下就好。

回憶到此為止。

季爺爺的家與老五的裁縫店隔的倒是挺近。暖暖又是抱著寶寶走的,倒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

一听到敲門聲,季女乃女乃就迎了過來。小回回嘴甜的很,大聲的叫,「女乃女乃!」

「乖寶寶,快讓女乃女乃抱。」季女乃女乃一把接過了小回回,「女乃女乃好幾天都沒見到寶寶了,想死女乃女乃了。」

「所以我來看女乃女乃了。女乃女乃,我好不好?」

「好,好,寶寶最乖了。」抱著小回回,季女乃女乃等暖暖進來了才關上了門。

跟季女乃女乃相處了三年,暖暖早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到這兒來就跟回家了一樣,輕松自在,沒有負擔。

季淮听到聲音,從書房里出來,笑著說,「暖暖和小回回過來了。」

「爺爺!」

小回回從季女乃女乃燕羽的懷里跑下來又一下子跑到了季爺爺季淮的身邊,伸手就要他抱,「爺爺,小回回很想你和女乃女乃呢!」

季淮抱起小回回坐到藤椅上,捏捏小回回的臉蛋,「爺爺也想小回回呢,恨不得天天能見到小寶寶。」

「那爺爺你跟媽媽說,叫媽媽不要讓我去上課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見到爺爺和女乃女乃了。」完了他又在季淮的耳朵邊小小聲的說,「爺爺,我最討厭上課了。」

季淮听了,頓時大笑。

暖暖就在旁邊,哪能听不到,只能無語。

季淮說,「暖暖啊,你這個小寶貝,調皮的很,長大了後成就不會差的,你可得好好培養,可不能耽誤了一個好苗子。」

這樣的一句話,小回回自然是不懂的,不過他覺得是在夸他,啪嗒一下就親了季淮一個臉頰,讓季淮更加樂呵。

暖暖自然是滿口的應承。

就算季爺爺不提醒,她也是要努力把寶寶培養好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不正是父母最大的夢想嗎,暖暖也不例外!

其實從季爺爺和季女乃女乃對待小回回的態度上也看的出來,這二老是真的喜歡小孩子。他們膝下無子,老來孤單,對待小孩也格外的疼愛。

小回回跟著她,也跟著季淮和燕羽相處了三年,對小回回就跟親孫子一樣,毫無差別。有什麼好的都留給小回回吃,也希望小回回長大成龍,將來能夠榮歸故里。

「寶寶,女乃女乃知道你今天會過來,一大早就買了好多寶寶喜歡吃的菜,等一會兒寶寶可得要多吃一點。」燕羽端來切好的水果,夾了一塊給小回回吃。

小回回邊吃邊問,「女乃女乃,有貝殼嗎?」

「你喜歡吃貝殼?」

燕羽有點奇怪,將目光投向暖暖,「什麼貝殼?」

暖暖解釋,「什麼貝殼啊,是花哈啦。師母,是這樣的。前兩天,有位鄰居從田野的泥巴里撿了很多花哈回來,給了我一些。我炒著吃了,沒想到小回回很喜歡吃,一直吵著讓我再給他燒。我又不知道怎麼撿,去菜場買,只有螺螄,他又不要,就要花哈。他又叫不來花哈,一直都叫貝殼。」

燕羽這才明白過來,卻是數落暖暖,「暖暖你怎麼不早說,很多人都送給過我們呢。我身體不好,不敢吃這個河鮮,你師父對吃的一向不在意,我也就懶的要。早知道寶寶喜歡吃,別人送過來我就接了。你呀,什麼都不說。」

暖暖吐吐舌頭,「我下次注意。」

燕羽馬上對小回回說,「寶寶,這一次女乃女乃沒有準備貝殼,明天寶寶再來玩,女乃女乃就燒貝殼給寶寶吃好不好?」

「嗯,女乃女乃最好了。女乃女乃,你明天可得燒貝殼給我吃哦。」

這個小家伙,很會察言觀色呢,對他好的人,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的不得了。

季淮也想跟小回回說說話,就對暖暖說,「暖暖你去書房幫我理理書籍,等吃完中飯,我們再開始畫山水。」

「是,師父。」

暖暖落下一句叮嚀,「寶寶,可不能惹爺爺女乃女乃生氣,听到嗎?」

「我知道。」小回回回答,「媽媽你真嗦,我不會惹爺爺女乃女乃生氣的。你去練字,真是廢話多!」

「你個熊孩子!」暖暖真是要被他氣死。

這麼小嘴巴就這麼會說,長大了還得了!

見暖暖臉色有不好的趨向,小回回立馬笑嘻嘻,「媽媽我開玩笑的,我陪爺爺女乃女乃玩了,你好好練字。」

說完就扭到季淮的身上去了,盡做些搞怪的動作惹得季淮和燕羽哈哈大笑。

暖暖也笑了笑,這才安心的走進書房。

書房,師父季淮的書房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書房。跟師父的比起來,當年爸爸的書房抑或蘇辭的書房,簡直就是小兒科,完全沒有可比性。

整間房間里瓖嵌了一個超大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各種各樣的書籍都有。不分國家,不分民族,只要是師父想看的,他都會收集過來。

曾听師母說過,他們所有的積蓄幾乎都用在買書上了。只要手頭稍微寬裕一點,師父他就忍不住要買書。

不過師父只習慣去書店買書,可惜君子里鎮的書店太小,很多冷門的好書不一定會引進過來銷售。

在師父過生日的時候,暖暖專門從網上訂購了一整套的關于先秦文字史來。別看這一套書加起來也就三十頁紙,價格可不菲,絕對貴。暖暖一點不心疼,果斷買了過來送給師父。

而季淮自從知道能從網上買書,一有空閑,就讓暖暖打開網頁,他自己瀏覽書籍,有看中的就讓暖暖買下來。為此,季淮還讓暖暖幫他買了一台電腦。

不得不說,師父真的是一位學痴,有大智慧的學者。

除了大量的書籍,書房里還闢出兩個空間來,一個是放著各種字體的臨摹帖,一個空間則是用來存放出自各位名家的名畫。

在這些畫中,有些是名家的親手所作,有些則是仿畫的。但這仿畫的手段非常的高明,暖暖學了這麼幾年,絕對可以以假亂真,若沒有經驗和經歷,很容易就被糊弄了過去。這絕對是高手所作,不然也不會被師父收藏了過來。

除了書籍字體帖畫作,書房里還有一條長長的書桌。

書桌這麼長,很寬,就是為了師父作畫的時候方便。要知道,師父若是來了靈感,可不會在意地點,隨手就能作畫。

所以,在書房里,隨處都能見到鋪滿一地的畫作或者字。

這些年,季淮收了暖暖當徒弟,暖暖最大的一項任務就是將這些畫作整理好。隨後季淮會找出他比較滿意的幾幅作品讓暖暖臨摹。

季淮最擅長山水畫,可近十年來,他對人物畫也有了興趣,畫的最多的也是人物畫。

不管是什麼人物,有時候就是看到電視上一閃而過的某個人,季淮也會用寫意的手法把這個人給繪出來,然後就教暖暖怎麼下筆更流暢,整體感更好,不會讓人物走形。

這三年里,暖暖的收獲不可謂不大。

季淮傾心的教,她認真的學,成長很快,讓季淮頗為欣慰,覺得沒有選錯弟子。至于小回回,那就是另外的驚喜了,可以讓他們夫妻孤單的晚年生活多了更多的快樂。

今天也不例外,地上散了好幾張畫滿了的紙張。沒有平常的多,但也是正常的啦。畢竟靈感不是說來就來的。

暖暖將畫紙撿起來收好放到畫作的書架上。不知不覺的,她的目光就被書架上突出來的一本畫作吸引了。

之前她可從沒看到過這麼一本畫作,今天是怎麼了,放在這麼明顯的位置。

好奇心下,暖暖拿了下來打開來看。

這是一幅巨畫。

畫里的場景並不多,就一個紅色的太陽,一幅山景。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場景,在畫上看來,意境卻是格外的深遠,吸引目光,引人入勝。暖暖看到畫作後面的題字,才知道這畫作的名字。

《紅日》。

這是這幅畫的名稱。

題字下面便是作者的落款。暖暖很熟悉,正是師父的印章落款。

這是師父的作品,暖暖絲毫不懷疑。

可是遙遠的記憶里,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在美術課上,當美術老師講到祖國現代最為成功,在國際上都有深遠影響力的當屬大畫家蘇力的《紅日》無疑!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紅日》似乎就是這個《紅日》。

可是,蘇力和師父季淮,兩個不一樣的作者,同一副畫作,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暖暖還在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看到了?」

暖暖一驚,轉頭去看,才發現是師父過來了。

暖暖趕緊放下畫,很是尷尬,「師父…」

季淮沒做什麼表情,只是說,「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想到了過去那段崢嶸歲月,就將這幅畫拿了出來看了看。我忘記了放好,剛才才想起來就進來了,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到了。」

「師父,不好意思,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畫,對不起。」暖暖臉紅的很。

季淮不甚在意,「看到了就看到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本來就是屬于我的東西,你是我的徒弟,看到了又有什麼關系。暖暖,跟我說說,你對這幅畫有什麼見解?」

「不管是畫法還是立意上,此畫當屬高超,可見當時的創作者,應該是懷抱著最大的期待來創作這幅畫的。至于是期待什麼,徒兒不得而知。只是師父,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說吧,師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季淮倒是從容的很,語氣卻是有些蕭索。

暖暖也不客氣,果斷問,「在上學的時候,在美術課本上,我就見過這幅畫。不過畫作的作者是蘇力,而不是師父您。師父,難道是大畫家蘇力剽竊了你的作品?」

季淮微微一笑,「暖暖你也跟著我學了三年,平常我可沒少跟你講解各位畫家的風格和特點。不錯,蘇力畫作的水平是不低,可是你縱觀他封筆前的所有作品,有哪一部是與紅日的風格相近。暖暖,你難道沒听過,國際上的輿論嗎?他們都說這是與蘇力最不像的一副作品,卻恰恰是他一生中唯一突破巔峰的作品,不可思議,難以想象。」

由此,暖暖還能听不出來季淮的意思。其實她也有這個想法,所以才會說是蘇力剽竊了季淮,而不是季淮剽竊蘇力。

「師父,既然你知道是蘇力剽竊了你的作品,你為什麼不舉報他?」暖暖還是單純,認為法律能解決一切。

季淮笑了笑,搖搖頭,「師父也想舉報,可是在蘇家的面前,師父就如螻蟻一樣,毫不起眼。也許在幾十年前,師父充其量是個有名點的畫家,可比起帝都的十大世家來說,師父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暖暖,師父難得懷念一次過去,今天也就跟你說說師父和你師母的事情。」

于是在季淮的講述下,暖暖听到了一場蔓延至四十年前的往事,或者說平民與權力機構斗爭的故事。

二十來歲的季淮與十大世家燕家的大小姐燕羽相愛了。可是燕家早先就與蘇家說好了婚事,燕羽是要嫁給蘇力的。而季淮和蘇力,因為都對畫有著研究,倒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總而言之這是一段狗血的三角關系,卻又必須要說明的一段關系。不像現在的男女,更多的關系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四十年前的人啊,交的都是心,愛都是真愛。

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季淮都是掏心掏肺的,也是非常痛苦的。

愛的越多痛的就越深,可又不舍得放棄燕羽。

于是,在一個夜晚,季淮拋棄所有的前程,準備和燕羽私奔,卻被蘇力給堵住了。他們逃不掉了!

「蘇力,我愛的是季淮,對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就算听從了家族的安排,我們強行在一起,那也絕對沒有任何的幸福而言。蘇力,看在我們青梅竹馬的份上,看在你和季淮是好朋友的份上,你放過我們吧。」

燕羽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蘇力倒是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和季淮相愛,我追過來,不是想拆散你們的。你們怎麼樣,跟我都沒有關系。只是,燕羽,我要說,我們的婚事是家族安排的,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阻止的了,我也不能。你若是執意和季淮在一起,只要你能扛得起所有的責任,我無所謂。」

說完這句,蘇力就離開了。

倒是留下燕羽和季淮面面相覷。

然而不管怎麼樣,季淮和燕羽私定終身,住在了一起。盡管沒有得到燕家的同意,可是能與愛人在一起,燕羽無怨無悔。

沒過多久,燕羽就懷孕了,這讓兩人都非常的高興。再過了八個月,燕羽就在產婆的幫助下,將孩子生了下來。是個女孩兒,非常的可愛。

不知道什麼原因,燕家並沒有追究他們,也沒對他們做出什麼趕盡殺絕的事情來。這讓季淮和燕羽有種錯覺,是不是燕家已經同意了她和季淮的婚事,不會計較太多。

如果是這樣,最高興的莫過于燕羽,季淮也是松了一口氣。

可是,這不過是他們想多了,想的太單純了。

在女兒一周歲的時候,女兒生病了,並不是多大的病,卻沒有一家醫院肯接受治療。季淮和燕羽抱著女兒跑遍了整個帝都,都沒有一個醫生願意救治。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追問了好久,才在一個好心的醫生告知下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你們別來醫院了,燕家和蘇家下了命令,誰要是救治你們的女兒,誰就得承受嚴重的後果。我們也只是討碗飯吃,抱歉。」

到了這時,季淮和燕羽這才覺悟。

什麼燕家不會追究他們,完全是放屁!

他們不對付他季淮和燕羽,卻將手段用在了他們才一歲的女兒身上!

這比用在他們身上還狠,還毒,還讓他們心寒!

可是女兒病了,既然醫院不肯治療,原本不大的病,拖得久了,慢慢的就變重了,變成大病,呼吸都成了問題。沒有辦法,季淮只得找江湖郎中來看病。

可就算是這樣,江湖郎中也是搖頭,「不行了,已經沒法救了,好自為之吧。」

燕羽整日以淚洗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候,面對女兒愈發虛弱,隨時都要離他們而去,季淮專門為了女兒創作出了《紅日》。

那麼強大的意境,那麼強烈的願望,不過就是希望女兒能夠好起來,希望女兒健健康康的能與他們在一起。

可惜,就是這麼一個希望,《紅日》才剛剛創作出來兩天,就被蘇力給臨摹了。

「蘇力,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敗壞畫風,你無恥!」季淮是這樣痛心疾首的大罵。

蘇力卻是淡定的回,「季淮,你搶走了本來屬于我的妻子,我用你一副畫又算的了什麼!季淮,念在我們好友一場,這個原本我就留給你做個紀念。但是你給我記住了,這幅《紅日》是我蘇力的作品,你季淮從來沒有參與過。季淮,只要你不說出去,我就讓醫院接受對你女兒的治療,你看這個交易可好!」

絕望之中伸出來一條希望的繩索,季淮哪會拒絕,自然是蘇力說什麼他答應什麼。為了燕羽,他拋棄了前程,為了女兒,一副《紅日》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女兒病好了,《紅日》真的不算什麼!

然而,季淮都這樣犧牲了,可是女兒的病拖的時間真的是太久了,小孩子本來抵抗力就差,就算去了醫院救治,也不過是多吊了幾個月的命,根本無濟于事。

三個月後,醫院宣布救治無效,女兒離開了人世。

季淮和燕羽夫妻倆個,恍若從天堂跌到地獄,以淚洗面,悲傷不可自拔。

與此相對,蘇力以他個人的名義發表了《紅日》,一度造成了轟動,甚至在國際上都引來了巨大的話題。蘇力一夜之間,成為了最炙手可熱的青年畫家。

名氣,榮譽,全都都屬于他蘇力。痛苦,絕望,纏繞的卻是季淮。

這都不算什麼。

燕家的人終于現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請燕羽回去。只要燕羽離開季淮,回去燕家,自然還是燕家的掌上明珠,一切就跟從前一樣。

這是多麼大的誘惑,就連季淮都忍不住心動了。

他看著燕羽,以為她會同意,回去燕家,離開他。

如果燕羽真的離開了,他不會怨她,只怨自己沒有能力,誤了燕羽一生。

那一段時間,季淮的畫作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色彩,只有黑色,純粹的黑色。

那時候的他,心里有多麼的苦,可想而知。

慶幸的是,燕羽沒有離開他,沒有選擇燕家而是選擇了他。

這大概是季淮在人生的最低谷時候得到的最好消息了。

燕羽與燕家徹底斷了關系,一個月後,與季淮一起離開了帝都,輾轉流浪間,來到了君子里鎮。

這便是與《紅日》有關的故事了。

季淮只講到這里就再也沒開口。

暖暖卻是知道,到了君子里鎮,師父和師母一度窮困潦倒,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最後師父自降身份,跑到學校自薦當美術老師。

那年代的美術根本不像現在這麼普及,君子里鎮又只是一個小小的鎮,根本就沒有美術這門課。

校長見他可憐,也確實有文化,又是從帝都過來的,就讓他當了圖書管理員。

季淮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滿口答應,當起了圖書管理員。也是在這個時候,季淮幾乎將整個圖書館里的書都看完了,滿月復詩書。

有了工作,每個月都能領到工資,每天省著點用,兩個人也能吃的飽飯。

除了管理員的工作,季淮還有很多兼職。

他毛筆字寫的好,每逢過年他替人家寫對聯,也能賺上幾個錢。就是人家家里有了紅白喜事,只要有人請,他也會去寫,收多少錢,看人家給,願意給他也收,不給他也不會主動要。

不過君子里鎮居民到底民風淳樸。有些時候,做喜事的人家忘記了給錢,隔天想起來了也都會送到季淮住的小房子里,也有帶自家種的紅薯和青菜的。燕羽也都不客氣,統統收下。

那個時候,真是的為了生存,什麼面子里子都不顧了。

幾年之後,學校請季淮當歷史老師,季淮一口答應,這一做便是三十年,直到退休。他的學生遍布世界,桃李滿天下。

原本只是一介畫者,最後卻當了一名老師。

不得不說,命運是真的很奇怪的。

為了感謝季淮這麼多年來的兢兢業業和貢獻,學校倒也算厚待季淮,分了一套房子給他們夫妻安度晚年,不再住教師宿舍了,而是有了自己的房子。

有房子住,也有退休工資領,季淮又重新追求他當年的夢想,畫畫。

燕羽一直都是支持季淮的,全力支持。他畫畫,她就在旁幫他磨墨。

這一對夫妻,說是舉案齊眉都不為過,夫妻感情特別深厚,令人羨慕。

寫起來有這麼多,不過也就是暖暖一瞬間的想法。

季淮呵呵一笑,「陳年往事了,你看我還記得這麼清楚。呵呵,想起來還是有點唏噓,要是我女兒能救活了,說不定也有寶寶了,說不定都很大了呢!」

「師父…」暖暖有點不知道怎麼安慰。

「別露出那麼一副同情的表情,沒事,師父想的很開。女兒終究離開了我們,只能說明我們和她沒有緣分,也許是我命中注定無子吧,就是可憐了你師母。她那麼喜歡小孩子的人,到頭來,卻沒有一個她自己的小孩。」

「師父,說什麼呢,現在不是有小回回嘛。小回回就是你們的孫子,只要我們在一天,我們就是你們的家人呀!」

話說到此,暖暖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季淮模模暖暖的頭,感慨的說,「這幾年也幸虧有小回回的陪伴,這個小寶貝天真爛漫,聰明伶俐的很,嘴巴又甜,可讓我們高興了不少。暖暖,你別說,自從有了小回回,你師母可顯得年輕了好多,人也活力多了,抱著小回回到處串門,身體也好了許多。我也是。以前的我一心就知道上課,退休了就知道鑽研畫畫,都不關心人情世故。這幾年我對畫畫的感情倒是淡了許多,很想過過含飴弄孫的生活。」

「暖暖,在這里,你和小回回可是給了我們不少的樂趣。不過,師父也知道你不會長久的待在君子里鎮,我們能相處三年,也算是老天對我們的恩賜吧。」

「師父你怎麼這麼說?誰說我不會長久的待在君子里鎮的,你別說你會算命什麼的?」暖暖撅起了嘴,一副小女兒的姿態。

季淮呵呵一笑,「師父既然會這麼說,自然是有依據的。再說,你學了師父的一身本領,若是在這里荒廢了,豈不可惜。暖暖,若是有機會,師父是希望你帶著小回回出去看看的。」

「君子里鎮畢竟是個小地方,小回回是個好苗子,你可別浪費了一個人才。還有你自己,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去更大的地方吧。」

「暖暖,師父還有一個希望,若是遇上了好姻緣就嫁人了吧。小回回終究是需要一位父親的。」

「…唔…師父,你話題轉變的太快了吧,你要讓我怎麼接?」暖暖苦惱。

「那就別接了,你們師父兩個嘀咕什麼呢,還不快出來吃飯。」倒是師母在外面叫。

季淮和暖暖對看一眼,季淮說,「你師母發話了,快去吃飯吧。」

「嗯。師父請。」

「哈哈。」

一頓豐盛的午餐,小回回直嚷著「爺爺女乃女乃,是不是過年了,這麼多菜,寶寶要撐死了。啊,寶寶的肚子要遭殃了,會痛痛的。」

有小回回在餐桌上搗亂,一頓飯吃的也是非常的盡心,其樂無窮,大家都是笑呵呵的。

飯後,暖暖跟著季淮學習作畫,小回回自然是被燕羽帶去串門逛街去了。

暖暖也懶得管,隨師母高興。

反正君子里鎮這麼大的地方,人人都知道季老師家里多了一位寶貝孫子,長的跟女圭女圭一樣,粉雕玉琢,精致的很。

快六點的時候,又在師母家里賴了一頓晚餐,暖暖這才在師母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帶著小回回回家去了。

剛到家,都沒坐上凳子,敲門聲就過來了。

暖暖打開門一看,居然是君子里鎮的婦女主任李主任。

這可是稀客啊,暖暖連忙請人進來。

因著師父的關系,在師父家里,暖暖也見過幾次這位愛憎分明的李主任,是個非常不錯的好人,對事不對人,很講理,能為了女人的權益敢于斗爭的人。

李主任非常的崇拜師父,對燕羽也很尊敬,有事沒事就會去師父家里玩,關系非常的不錯。暖暖因緣也與李主任相識。

「主任,真是稀客啊,我這小屋都蓬蓽生輝了。主任,我這里只有白開水,可比不得師父那里有茶,怠慢之處,還望主任見諒。」暖暖大方有禮。

「說什麼呢,跟我還這麼客氣。」李主任也打趣,隨即回到正題,「本來是想讓你師父跟你說說的,可你師父說最好是我跟你說,所以我就跑過來了。暖暖,沒有打擾到你吧。」

「李女乃女乃,你到我家來了,我在看電視呢。」小回回才從動畫片里回過神,見到有熟悉的客人,連忙打招呼。

「小回回,過來,讓李女乃女乃抱一下。」

李主任五十出頭,不過已經當女乃女乃了,小回回跟著叫女乃女乃倒也正常。

小回回走過去,靠在了李主任的懷里。

暖暖用一次性的杯子倒了白開水過來,放在李主任的面前,這才問,「主任,你要跟我說些什麼,我洗耳恭听。」

李主任喝了一口水,這才娓娓道來,「暖暖是這樣的,最近寶寶的節目不是很火爆嘛,天朝電視台和各家省電視台聯合打造了一個大型的寶寶節目,希望能吸引更多的優秀寶寶參加節目。這不,我們省為了爭取更多的優質寶寶,就將範圍擴大到了鎮。我們君子里也是一個鎮,也有幾個名額。」

「暖暖,你家寶寶我是知道的,又聰明,嘴巴又會說話,主要是一點不怯場。還有你,你是你師父的愛徒,你師父什麼樣的人我了解的很,你也不會差到哪里去。還有,你們母子兩個,形象非常的好,很能代表我們君子里鎮。暖暖,阿姨希望你能帶寶寶去參加。」

「啊,這個,我沒想過 。主任,你要不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考慮一下,然後我再給你答復,你看可以嗎?」暖暖並不想參與這種節目,讓寶寶拋頭露面的,她不喜歡。

「暖暖別考慮了,節目真的非常好,阿姨也看過他們的節目安排了。暖暖,阿姨都打听過了,只要得了省電視台第一就能直接上天朝的電視台。暖暖,我也問過了會不會內定好了人選或者有內幕什麼的,如果是這樣我肯定不來麻煩你。可人家跟我說了,絕不會有內幕,完全是公平競爭的比賽,重要的是寶寶們的表現。」

「主任,這有點突然,我真的需要考慮考慮。寶寶他還要上課呢,現在也沒放假,怕是不好…」暖暖並不松口。

話沒完就被李主任打斷了,「暖暖這點你放心,從鎮里到市里電視台的選拔都是在周末,等到省里選拔,寶寶也差不多放假了,絕不會耽誤上課。暖暖,你真的別考慮啦。阿姨告訴你一件事,你別怪阿姨,報名截止日就在明天,阿姨在前天就幫小回回報名了。阿姨有對你師父說過,你師父說要看你的意思,所以我就跑來了…。」

這一刻,暖暖的臉色是挺不好的,她很不喜歡別人安排她的生活,非常的不喜歡。可是一轉念,想到了師父跟她說的她不會長久的待在君子里鎮的話。

她原本還懷疑師父是不是會算命,難道是因為李主任的這個什麼寶寶節目?!師父他老人家是有多信任他徒弟的兒子有這麼的能干,能一舉沖到天朝電視台!?

听師父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帶著小回回到帝都去看看的,而她,真的要帶著寶寶去嗎?

其實也由不得她猶豫,李主任都已經報名了,自然是有把握能說服暖暖的。何況她都搬出了季淮這座大山,說服暖暖只是時間問題。

這不,思考了十分鐘後,李主任就听到了暖暖的福音,「只要不耽誤寶寶的學習,我會帶著寶寶去參加。不過,主任,丑話說在前面,若我們沒得到什麼名次,你可不許怪我們,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

「成,沒問題。」李主任喜笑顏開,「你們答應了就成。暖暖,你要對小回回有信心,他一定能沖到天朝電視台的!」

暖暖大囧!

怎麼一個兩個的對寶寶都這麼有信心!話說,小回回真的很優秀嗎?她怎麼沒什麼感覺,反而覺得很嗦呢!

呼,這都是什麼天差地別的看法,看來,真的有必要帶寶寶去參加參加節目,好讓她認清寶寶的真實能力,最好能讓她刮目相看。

于是,就這麼的,小回回參加兒童節目的行程算是確定了。

小回回真的優秀到能一路勢如破竹直接進到帝都參加天朝電視台兒童節目的錄制嗎?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其實都不用猜,大家也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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