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兒,你怎麼來了?平r 里你出房門的時候可不多見啊!」
王烈剛剛送走一位客人,便見到王真不緊不慢的走進客廳。
想到剛才的經歷,王烈心中喜悅,笑道︰「來來來,真兒,猜一猜,剛才來的是誰?」
「……哈,是葉家的長老!是來向我王家示好的,不,準確來說,是向真兒你示好的!」
王烈猶自滔滔不絕,忽的發現王真一言不發。
「怎麼了,真兒?有心事?」王烈笑著問道。
看著父親的臉龐,王真猶豫一陣,忽的「噗通」一聲跪下!
「父親,孩兒不想做王家家主!」王真斬釘截鐵的道。
見到王真下跪,王烈已是大感吃驚,而听到此言,更是如遭雷擊。
王烈從座位上急急站起,
「你!你說什麼!」
王真抬起頭來,「父親,孩兒不想做王家家主。孩兒想去雲游四方,見識其他的修仙者!」
「逆子!你……」
王烈剛y 上前,又忽的止住身形。
——只因,在他眼中所見,王真的眸子,清澈如水!
王烈心中一震,忽的想起,那晚他向王真介紹劍譜的來歷與修仙者的事情後,王真匆匆離去,燈火搖曳,王真身形漸漸消失在夜s 之中……
那時他的心中,便忽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好像隱隱預料到了什麼。
「……終究有一天,真兒會真的長大……」
「就像消失在這黑暗之中一般,終會離開我的身邊……」
「……而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此刻情景依舊,王真眼神清澈而堅定,王烈緊緊的望著自己的兒子,就像是被瞬間抽干了全身的力氣,跌坐回座椅上。
許久許久,王烈長舒一口氣,「你起來吧……」
「父親,孩兒並不是不會再回來,只是听聞曦國雲夢山修仙者的消息,想去探視一眼。而且,現在內憂外患俱已除去,誰做家主並不重要,相信有孩兒震懾,若兄長成為家主,亦不會有人敢放肆……父親,孩兒去意已決,求父親成全!」
王真深深一叩頭,外出雲游尋仙,王真唯一覺得對不住的,便是自己的父親母親,更是想好了說辭。
正在惶恐的等待王烈責罵,可誰知,王烈竟平靜的道︰「……好吧,我同意了,雛鷹長大了,翅膀硬了,總會飛走的……」
「父親,不是的,孩兒……」
王真急急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麼。
卻見王烈向著自己微微一笑,「去吧,孩子,……另外,要好好說服你母親……」
王真心中一喜,「父親,你不責怪孩兒?」
王烈點了點頭。
「謝謝父親,那孩兒去找母親了!孩兒保證,雲夢山一事一完,孩兒馬上回來!」
王真喜滋滋的跑了出去。
……
風,亦或者雨,阻擋不住年輕的心。
然而,當王真消失在視野之中的時候,王烈卻笑容凝固,望著王真的身影,好像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
「……明天,我就要出發了……」
王真靜靜的站立在窗前。
已是黃昏,窗外,雪花正片片飄落,地上已鋪滿薄薄的一層。
呼吸著清冷的空氣,王真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真正做出決定之後,所有的矛盾與煎熬便會不翼而飛。
旋即,內心漸漸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悅。
以往,每次看雪、听雪,王真便會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大雪飄飛,彌漫在天地之間,雖然美麗,但卻阻隔了視線與腳步,就像原先的自己一樣,看不見前面的道路。
但現在,卻是大大不同。漫天飛雪,就像在是為自己壯行。雪過天晴之後,踏雪而行,將會留下自己清晰的足跡。
……
人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每一天都可以真正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麼,
在一個大雪的夜里,和衣而眠,內心平靜而喜悅。期待一覺醒來,推開門,那一瞬間的天地蒼茫。
——是的,明天,我要遠行……
……
「母親,你就別哭了,孩兒又不是不回來了!」
王真看著猶自落淚的母親,不禁大感頭痛。
「說的輕巧,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為娘的能不擔心嗎?……」
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蘇月雖然被王真說服,當臨離別之際,仍是心憂不已。
「大哥,我走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一個人出去雲游四方,前些年,你還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呢!」
王真只得嘿嘿一笑,翻身上馬。
「走吧,好男兒志在四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王烈不知道是在安慰王真,還是在安慰自己。
「嗯,父親、母親、大哥,那我走了。」
幾人點頭。王真深深看了一眼這幾個自己人生中最在意的人,不再猶豫。
一扯韁繩,第一次,離開了這個陪伴了他十八年的地方。
……
初冬的一場大雪,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
那句「萬事小心」,已經再也听不見了,一人一馬的身影,漸漸遠去,化成一個小點,最後,消失不見。
只留下幾道人影,空自等待。
……
就像王烈預料的那樣,王真並非雲夢山一事完結便返回。
王真這一去,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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