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顧攸寧正在房內小憩，忽听到門外傳來喧嘩聲。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院子走去，隔著門縫正看到流螢和一個老媽子爭論些什麼。
只見那個老媽子滿臉橫肉，模樣刻薄，顧攸寧認出，這正是老夫人房中的李嬤嬤。記憶中有次顧瑤光摔壞了老夫人的盆栽，李嬤嬤卻幫著顧瑤光嫁禍于她，害她在祠堂跪了一夜。
而此時李嬤嬤正冷冷地瞪著流螢道︰「老夫人方才說了，要馬上見到你家小姐，還不快去叫她起來！」說完便要往房內沖。
流螢急急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一個跨步側身擋在房門前，張開雙臂攔住她的去路，神情怯弱，語氣卻底氣十足︰「小姐昨日受了風寒正在歇息，將軍早已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你個賤蹄子！以為將軍寵著你家小姐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李嬤嬤狠狠一把掐在流螢胳膊上，「別忘了這家中做主的還是老夫人！」
流螢潔白的手臂頓時顯出一片淤青，她有些吃痛地揉了揉，仍倔強地絲毫不讓地守在房門口。
顧攸寧在房中也呆不下去了，推開門，神情淡漠走了出去。
「我當是誰呢，這青天白日的就在我這芙寧院說起瞎話來了。原來是老夫人跟前的李嬤嬤。」顧攸寧嘲諷地一笑，越過李嬤嬤，直接走到流螢身側。
流螢想說些什麼，一瞥見李嬤嬤那喪尸臉，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默默地把手背到了身後。
李嬤嬤卻對顧攸寧的那番話多有不滿︰「大小姐這是什麼話！雖然奴婢是下人，但也是在老夫人跟前多年的老人了!」
顧攸寧卻似乎沒听到她的話，默不作聲地用力拉過流螢藏在背後的手臂，目光掠過那一抹淤青陡然一冷，抬眸對上李嬤嬤氣勢凌人的眼晴︰「寧兒自然知道嬤嬤是府上的老人，只是，嬤嬤在將軍府這麼多年，就更應該知道這主僕有別的道理。」
她柔若無骨的手掌順勢覆上李嬤嬤的手，笑得閑適安然︰「寧兒屋里的侍婢就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輪不到一個奴才來教訓。」
話音未落，只听手掌契合處「 」幾聲，刺骨的痛意霎時間襲來，李嬤嬤的臉色頓時變得霜白，額前滲出了涔涔的汗，兩眼滿是不可置信和驚恐的懼意。她想掙月兌，卻無論如何甩不月兌顧攸寧的手，只好跪地連連求饒。
「大……小、小姐……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了……」
「哦，知什麼錯？」顧攸寧半傾著身子，微微側目，神情迷惑而又茫然，仿佛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似的。
李嬤嬤在心里暗啐了一口，臉上卻裝著恭恭敬敬的樣子道︰「奴婢不應該擅自體罰大小姐屋里的人，奴婢日後一定好好對待流螢。」
顧攸寧神情慵懶地打量著她在身側握成拳的雙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湊近她耳邊，低低地道︰「今日只是小懲大誡，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心服于我。但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類似的事情再有下次，我會讓你永遠無法用那只手打人。」
顧攸寧的聲音極輕極柔，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李嬤嬤心中震響，讓她瞬間面如土灰。
「哦，對了，方才忘了提醒你。」顧攸寧走出兩步又回頭道，言笑晏晏，「老夫人再有資格也只是老夫人，這兒叫將軍府，主事的只會是將軍。」
李嬤嬤軟癱在原地，看著顧攸寧漠然關上房門的身影，半天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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