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無非就是被一地的碎片渣子刺破皮膚，或者運氣不好一點，劃傷了臉，可能剛好毀了容。」顧攸寧一身素白負手站在床榻前，目光蕭瑟看著窗外，語氣平淡的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君懷謹話語一窒，良久，輕聲地道︰「你當真如此恨她們，恨到……甚至連傷害自己也在所不惜？」心中好像某處隱約抽搐了一下，他頓了頓，又澀然繼續道，「你若只是想對付她們，大可用別的方法……」
顧攸寧神情淡漠地斂起眸子，看向君懷謹的面容，容色深遠。
從第一次見面起，君懷謹就在幫她，明知是她欺負了梅姨娘，仍幫她保守了秘密。之後隔三差五的給她送東西示好，她也只覺得是皇室中人行事特殊，未加留意。但今日他的言行顯然有些超出尋常了，在眾人面前不避男女之諱救她，又憂心滿滿問責于她。
此刻他臉上的擔憂焦慮一覽無余，她能很清晰分辨出，這並不是裝的。
但用一見鐘情來解釋所有的事，未免也太牽強些。
縱使心中百轉千回，顧攸寧面上仍是平靜如常，秋水般的眸子閃過一絲幽光，她轉向君懷謹慘笑了一聲，素雅的面容帶著幾分玉碎的淒涼。
「你可知道，今日設下這局之人，並不是老夫人，而是我父親。大姐和蘇世康的事再傷風化，也只是家事，只要她嫁進蘇家，別人再難拿這個說事。但她讓我身處險境卻是不爭事實，若傳揚出去，父親便要背負滅嫡寵庶的罵名。他不忍心重罰于我那姐姐，便由著老夫人向我施壓。今日我不過是想讓他親眼看看我終年遭受的境況罷了。兄長不在我身邊，府中人人都可以隨意地欺負我，甚至連親生父親都在算計我。我若不對自己狠一些，又該如何在這將軍府生存下去？」
君懷謹像被什麼擊中，身子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眼前的女子總是習慣這樣掩飾自己，極力地用堅硬的外表來偽裝自己，墨黑的瞳仁映出她沒有半分情緒的臉，她眼底深藏的落寞和失望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如果當時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她今日便不會落到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君懷謹心中猶如一陣冷風襲過，僵在原地，艱難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並不知道你今日會來。」將君懷謹的表情盡收眼底，顧攸寧揚唇一笑，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俊美無儔的臉，嗓音清清淡淡，像把一切都看透，「我若知道，定不會選這種方法。」
這是真話。
雖然之前她所言，多多少少有夸大其詞博取君懷謹同情的成分，但她今日確是做好了鮮血橫流的準備。在國安局時，怎樣的大苦大難沒有承受過，小小的皮外傷又算的了什麼，若是君懷謹沒出手，她亦有把握以一個最安全的姿勢倒下。君懷謹的出手雖然將她受的傷害降到最低，但卻不是她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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