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房間內,君懷謹正巴巴地看著沉睡的夏侯芷發愣。愨鵡曉蘇苒隨夏侯策一路奔波已有些勞累,先行去休息了。
此刻仔細地看夏侯芷,君懷謹才發現,自己以前真的不曾仔細端詳過她。明明是這樣精致,瓷女圭女圭一樣的五官,他竟愣是沒發現她是個女子。難怪上次他說宸華公主跟肉團似的,小猴子會氣成那樣。
方才見到容珩抱著攸寧,他竟沒有覺得氣急敗壞。相反,倒有些不再想介入他們之中。最最費解的是,見到攸寧受傷,他的愧疚竟超過了心痛。
「咳咳……」
耳畔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君懷謹猛然回過神來,在案頭倒了杯水往夏侯芷口中送。夏侯芷勉力喝了小半口,又是兩聲輕咳將水嗆了出來。
君懷謹慌忙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一邊幫她順氣一邊道︰「你慢點……」
「那……那個夏侯策……不是我哥……」夏侯芷大口大口的喘氣,剛緩過勁來便急急地道。
君懷謹無奈地看她一眼,嘆聲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哥哥已經將那人拿下了。你放心休息吧。」
「什麼!」一听這話,夏侯芷便要往床下走,一面捂著發痛的肩胛,一面咬牙切齒道,「我得找他算賬,連姑女乃女乃我都……」
「姑女乃女乃?」君懷謹的表情很平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夏侯芷突然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剛想掩飾,一低頭又發現自己的衣服竟也被換上了女裝,不由更加尷尬,望向君懷謹,結結巴巴道︰「你……都知道了?」
君懷謹點了點頭,不咸不淡地道︰「只不過,似乎只有我是最後知道的。你是不要要跟我解釋下?」
「額,這個……」夏侯芷頭疼的抓了抓頭發。君懷謹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的她直發虛,只得捂著肩膀喊起來,「哎喲,好疼啊……」
夏侯芷的表情跟變戲法似的一下子皺到了一塊,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倒抽著氣,听的君懷謹心里一驚一跳的。慌神道︰「給我瞧瞧,哪兒疼?」
夏侯芷微微勾了勾唇角︰「我的肩膀啊……我的心口……啊……都好疼……」
君懷謹急急忙忙想掀開她衣服,卻在伸手的同時頓住了,突然憶起了她是女子這一事實。悶聲道︰「我……我去找大夫來……」
「喂喂,君笨蛋,我逗你呢。」夏侯芷一見他要走了便不樂意了,沖著他喊,「我這才剛醒你都不多陪我一會兒麼?」
君懷謹被鬧的沒轍,耐下心來,坐到她的床頭,扶著她躺好,想了想,道︰「小猴子,你安心養病,明天,我便回宮去了。」
「回宮?為什麼?你不是要跟著顧攸寧麼?」
君懷謹搖了搖頭︰「攸寧她對我只有朋友之誼,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只不過現在才真正想通。」
「那……你不在這兒多玩兩天麼?」
夏侯芷的眼神灼灼的,看的君懷謹心里發熱,急急地將臉別開,倉皇應道︰「不了,朝中也有許多事需要解決。我這番跑出來已是任性了,該回去了。」
「那我也陪你回去怎麼樣?」
夏侯芷笑嘻嘻的,完全不在意。突然冒出來的提議讓君懷謹愣了一瞬,卻也有些觸動。
一直以來,她好像都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他,他去哪兒,她就去哪兒。他做什麼,她就幫著他。
雖然隱約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但君懷謹卻始終過不了自己心中這關。莫說還不知道小猴子對他是什麼感情,他連自己心中對小猴子的感情都不能很清晰的界定。
夏侯芷直覺君懷謹心中藏了事,但是什麼事卻又不得而知。只像平時一樣的湊近他撒嬌耍賴︰「不過你反正已經出來了,不如在回去的路上我們再去別處走走玩玩?」
君懷謹本在思考,心事重重的,夏侯芷忽這麼一湊近,倒叫他驚了一下,蹙著眉頭教訓道︰「你傷未痊愈,還是留在榮王府好好休息吧。」說著便作勢要離開。
夏侯芷一愣,即刻喊住了他。
「君懷謹,你是不是……在躲我。」
她問的很小心,帶著猶豫,也帶著點期盼。
君懷謹的步子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聲音合著夜風輕輕飄到耳邊,似乎也帶著使人心一涼到底的寒意。
他說︰「沒有,你別多想,好好養傷。」
夏侯芷眼中的光華驀然黯了下來。他在撒謊。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會狠狠地敲一下她的腦門,然後嬉笑著訓斥她︰「臭小子,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
可是他沒有。
你別多想,好好養傷。
他們之間,怎麼變的這麼疏離了呢。
她原本女扮男裝跟在君懷謹身邊,只不過是想找機會整整他,以報杜熹找人陰她的仇。可是漸漸地,和他整天吵架斗嘴,她似乎也喜歡上這樣的日子。
她知道他喜歡顧攸寧,便在一旁幫著出力,她看他失落,有時也會跟著難過。她覺得自己一直都把自己擺在好朋友的位置,從來沒有想過要糾纏他,可他……為什麼要躲她呢。
心里隱隱的疼,夏侯芷環抱著自己的身子,將頭埋進膝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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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蒙蒙,燈影疏邪。容珩闔著的雙眼驀然睜開。
身側的人仿佛睡熟了,隱隱能听到淺淺的呼吸聲。撐起身子,靜靜看了一會身側的人,容珩眉心暈出一絲溫柔。
她的睡姿極規矩,緊挨著里側,只佔了不到半張床。風從窗外吹進,她似乎感到了一絲涼意,禁不住縮了縮身子。
容珩心中一動,撐起身將窗子虛掩上,隨即躺,從背後輕輕環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納到了自己的懷中。下巴正抵上她的頭心。
她的發又軟又黑,迤邐傾瀉在月白的衣襟前,有幾絲凌亂的拂過他的臉龐,惹起輕柔的觸感。
他沉默良久,自顧自呢喃般的低語,幾乎要貼上她的耳畔︰「寧兒,如果知道那些事,你還會願意留在我身邊麼……」
沒有回答。
她不自在的翻了個身,正撞上他的胸膛。似是感受到了溫暖,她伸手摟過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勁窩處,不自覺地往他懷里蹭了蹭。
他唇邊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捉住她作怪的手臂替她蓋好被褥,目光劃過她寧靜的睡顏時,突然溢出如潮水般的情愫。
他緩緩地俯,在她額前落下薄如蟬翼的一個吻。
燭火中浮動著淡淡的綺麗色澤,兩個人靠的如此之近,呼吸相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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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顧攸寧是被門外的喧嚷聲吵醒的。
隱隱約約听到一個婢子在喊︰「七殿下,你不能進去,顧小姐還沒起呢。」她將迷蒙的雙眼微微眯開了一條縫。撐著身子坐起來一點。
「嗯……」帶著輕微不快的鼻音淺淺地自身後傳來。顧攸寧朦朧的睡意頓時清減了大半,想起前一天的事,她溫柔地笑了起來,轉過身,正看見男子的睡顏。
他睡著的樣子看起來毫無防備,不似平常那般妖邪。秀氣的兩道長眉下睫毛密長而卷翹,五官如雕琢出來一半精致,黑發散落枕畔,容顏似一朵溫柔靜謐的睡蓮。
想到第一次與他的見面,以及後續發生的林林總總,攸寧深感世事無常,他們能這樣安靜的在一張榻上共眠,也是她之前萬萬不曾想到的。
「攸寧,我有急事找你,我進來了啊!」那頭,君懷謹仍不知死活地在叫喊著。
顧攸寧有些頭疼,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後悔之前與君懷謹太過熟絡,導致他養成旁若無人隨意進出她房間的習慣。
要是叫君懷謹看到現在這場景,他那張臉上又不知該有什麼表情了。
「君懷謹你給我站住,就站在外面不許進來!」攸寧急急地沖門外喊了聲,生怕君懷謹不听,又補上一句,「我在換衣服,你若是進來了,我跟你絕交!」
君懷謹果真听話地止住了步子,討好地道︰「好好好,我不進來,你快點。」
攸寧見狀輕輕地推了容珩一把,有點不好意思︰「你醒醒,懷謹來了。」
容珩方才早已是醒了的,此刻見她如此模樣,頓時忍俊不禁道︰「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在外偷吃被抓現行的小媳婦。」
攸寧此刻已是有些急,偏生君懷謹又在門外候著,不能太大聲,只能壓低聲音,凶著嗓子湊近他喊︰「那你到底起不起來啊?」
容珩的紫色衣袍襟口大敞,他不慌不忙地攏了攏,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攸寧,悠悠地道︰「我們之間本就清白,你慌什麼。再說了,便真有什麼,君懷謹他也說不得什麼。」
攸寧被他一噎,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廂,君懷謹又在門外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攸寧,你換好衣服了沒有?需要我幫忙嗎?」
幫你個頭啊!有時候她真想將君懷謹的腦子撬開來看看里面裝的什麼,長的那麼好看一張皮相,結果內里卻是個呆子麼?!
她沒好氣地看了眼慢慢吞吞的容珩,在君懷謹破門而入之前先出了去,反手將門「砰」一聲關上。
「說,什麼事!」
君懷謹的表情很憂慮,可見是真著急︰「小猴子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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