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了一下圍著自己的四個人,各個小鋼炮似的體型,一看就是練家子,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縮小了包圍圈。
元霜松開抓著小二的雙手,那小二撢了撢前襟,說道︰「算你識……」那「相」字還未出口,卻被元霜一掌切在喉頭上。
小二爆睜著兩眼,雙手捂著脖子,喉間發出「喝喝」的聲音,向後倒了下去。
元霜一腳踹開右面撲過來的大漢,左臂一個肘擊,正中左邊大漢的面門,那位登時鼻血長流,卻不想被身後的大漢一把抱住。
元霜借著那大漢的一抱之力,雙腿一蹬,將身前的那個踹倒。抱住元霜的那位也被反作用力撞在牆上,元霜一個踢腿過肩,足尖踢中身後大漢的右眼,那人一聲大叫,松開元霜,捂著眼楮蹲了下去。
樓上的華服公子看到,「咦」了一聲,說道︰「這招式倒也新奇,不知是哪家的拳法,鐵生,你可認識麼?」
他身旁被喚作鐵生的隨從答道︰「屬下不知。」
那華服公子手指輕敲了兩下欄桿道︰「看不出這樣瘦弱的一個人,拳腳倒是凶猛有力,這下更有趣了。」
樓下第二輪激烈的搏斗過後,四個彪形大漢,已經有兩個失去了戰斗力。剩下的兩個眼含恐懼地堵在門口,與元霜僵持,時不時地瞟一眼門外,似乎是在等待救兵。
元霜站在一張桌子後面,疲勞加上饑餓,她的體力也快到極限了,那種眩暈的感覺再度襲來。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元霜迅速地觀察著酒樓的地形。必須找到除大門外的另一個出口,得趕緊跑。如果對方後援到了,自己麻煩就大了,等吃飽了肚子再回來報仇也不晚。
樓上的華服公子看到此景,臉上笑容更深,說道︰「此人拳法怪異,出手狠辣,倒是可以好好教教。」
「爺可是想讓他進大宅?這有些不合規矩。」鐵生答道。
「規矩?規矩本是死的,何況老爺子辦大宅,本也不是合規矩的事情,這些年來,我們就是處處念著規矩,所以處處掣肘,該辦的事兒都辦不了,倒讓不守規矩的搶了先。」那華服公子收了笑容,面色冷峻地答道。
一時看不到別的出口,只能從正門走了,元霜深吸了一口氣,猛的將身前的桌子一掀,守在門口的兩人向兩旁閃身避開,元霜一個箭步向著大門竄了出去。
未及大門,十來個官差打扮的人呼啦啦圍在了門口,看到元霜一齊拔出了手中的鋼刀,元霜只好又退回了大門內。
看著日頭下閃閃發光的鋼刀,元霜心道︰老子真倒霉,剛到這里就惹上古代條子了,難不成山長水遠的穿越過來,第一頓吃得就是牢飯?
門內的兩個大漢,看到官差到了,頓時松了一口氣,指著元霜道︰「就是他,跑到這里撒野,小心些,這廝厲害的緊。」
一個班頭模樣的听了,掏出鎖人的鐵鏈,嘩啦一抖,揮手道︰「鎖起來,拉回衙門。」衙役們舉著鋼刀,排成扇形,一步步向元霜逼近。
樓上的華服公子回身向雅間走去「這人我要了。」
「是。」凌鐵生應聲的同時,一撩衣袍下擺,縱身一躍,向樓下飄去。
冷不防一個大活人落在眼前,嚇了元霜一跳,本能的退後一步。這人高出元霜差不多一個頭,一襲黑衣,身形修長。寬寬的肩膀,將元霜的視線遮了個干干淨淨。
衙役們喝道︰「什麼人?」
凌鐵生並不答話,只是撩起衣袍下擺,露出掛著的腰牌,眾衙役看了,皆是一驚。
衙役們齊刷刷地看向班頭,一時不知所措。那班頭忙收起腰刀,衙役們也趕緊跟著將鋼刀收起,班頭抱拳行禮道︰「一時誤會,誤會,得罪。」說罷,躬身後退,帶著眾衙役向門外退去。
元霜在凌鐵生身後踮起腳尖,偷看情況。只見衙役們畢恭畢敬的退出大門,連背對凌鐵生都不敢,心想︰難道是派出所踫上了省公安?這位來頭不小啊!這哥們兒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剛才一直吊在天花板上?
有人給自己解圍當然是好事,誰都知道牢飯肯定不好吃。元霜在凌鐵生背後笑嘻嘻地沖衙役們揮了揮手,算作告別。又打量著凌鐵生的背影,身材看著不錯,不知道長得如何。
元霜不由得盯著凌鐵生後腦勺YY起來,各種英雄救美的場面亂飛間,那後腦勺忽的轉了個個兒,正面對著自己。元霜抽了口氣,好一個冷面武生小帥哥!絕對對得起劍眉星目這個詞。
見這小廝用一雙瞪得溜圓的大眼楮看著自己,像盯著剛出鍋的肉包子,就差流口水了,凌鐵生心中有些不悅,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
元霜听了,知道自己失態,忙收回目光,兩眼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副乖順的模樣。
此時,店小二方才轉醒,晃晃悠悠的爬起身,揉著脖子。凌鐵生看向小二,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是廉親王府的人。」說罷,伸手握住元霜的右臂,向樓上雅間走去。
元霜覺得自己仿佛一只小雞子般被凌鐵生拎在手里,所有英雄救美的畫面頓時飛灰湮滅。凌鐵生鐵鉗一樣的手,握得元霜胳膊生疼。
斜眼瞪著凌鐵生的一張臭臉,元霜心想,老子沒吃飯,肚子餓,先不跟你這毛小子一般見識,等老子吃飽了飯,再跟你算賬。
走到一間雅間門前,凌鐵生站住,說道︰「我們五爺要見你。」說罷,拉開門,將元霜推了進去,隨後跟進,將門關好,垂手而立。
元霜被推得一個趔趄,剛要發飆,卻猛地看到一桌子酒菜出現在自己面前。元霜眼前一亮,撲到桌邊抓起一副筷子,顧不上看桌對面坐的什麼人,只問了一句︰「能吃嗎?」
華服公子沒想到元霜與自己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心中有些好笑,「吃是能吃,只是有些涼了。」
元霜听到能吃二字,立即甩開腮幫子大嚼起來,哪管什麼冷熱,能吃就好。
華服公子不再說話,只面帶笑意略有些好奇地看著元霜吃飯,待得元霜風卷殘雲一般,將一桌菜掃蕩干淨,斟了一杯酒,放在元霜面前。
元霜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華服公子,拿起酒杯,先是輕抿了一口,品了品,然後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兩眼直視著這位華服公子,靜等他先開口。
那華服公子膚色白皙,讓元霜想起了面如冠玉這個詞。烏黑的頭發束在冠中,橫插著一只白玉發簪。臥蠶眉,丹鳳眼,雙目深邃,眼含笑意,卻又讓人看不出情緒,那目光中仿佛有種魔力般,吸引著元霜。
元霜不傻,憑借自己多年的江湖經驗,一眼就能看出,對面坐著的這個絕對不是一般人。若說凌鐵生是那種自己尚可較量一番的人,對面的這個,絕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雖然他長得比凌鐵生更帥,比凌鐵生看著更書生氣一些,但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讓元霜感到了一絲危險。
「酒菜味道如何?」華服公子開口了,問的卻有些出乎元霜的意料。
「菜式沒什麼新鮮的,不過味道還不錯。酒,確是難得一見的好酒,我沒喝過。」以前做老大時,吃吃喝喝是常事,品酒是元霜的愛好之一。
華服公子的眼中現出一絲玩味的情緒,「這酒確是有些來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你倒是有些見識。」說罷,拿起酒壺又要給元霜倒酒。
元霜伸手捂住杯口,說道︰「五公子是吧?你給我解圍,把我帶到這里,想必不是要請我吃飯喝酒吧?有什麼話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那位五公子卻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又問道︰「看你額前有傷,卻不像剛才所受,是否經常與人爭執?」
「前天晚上走夜路,黑燈瞎火的沒看清楚,撞樹上了。」嘴上這樣說,元霜心里卻道,老子剛到這兒兩天,就打了兩架了,也算是經常爭執了吧。
五公子哦了一聲,又不再說話,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悠悠的喝起來。
俗話說,吃飽喝足,誰管也不服了。元霜這會兒填飽了肚子,脾氣也回來了。見那五公子慢慢騰騰的,心里一陣起急。
「五公子,您老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走了,你這麼墨跡,實在是浪費生命。」元霜站起身,準備走人。
「放肆!」一直站在門邊的凌鐵生向前跨了一步,臉上難得的露出了惱怒地表情。
五公子眼含笑意,抬手止住凌鐵生,說道︰「果然是拳如其人,敢問如何稱呼?」
「元霜。」
五公子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一所大宅,專門招募像你這樣的能人異士,不知閣下可願參與?」
元霜一听,心中了然,原來是招募打手的。心想,自己人生地不熟,估計現在蘇家的那個管事兒婆娘正到處追殺自己呢,先有個地方避避也不錯,等過了這風頭,再想辦法也不遲。
「管吃管住?」元霜問道。
五公子听了,臉上笑意更深,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說道︰「你不問我去了做什麼麼?」
元霜一撇嘴,說道︰「我又不傻,你夸了我半天拳腳功夫好,還能干什麼?無非是打手而已,這還用問。」
五公子朗聲大笑,說道︰「對對,倒是我糊涂了,管吃管住,每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
听到還有工資,元霜更滿意了,說道︰「成交,我入伙兒了。」
那五公子轉頭對凌鐵生道︰「鐵生,你帶這位元公子去大宅,告訴夏浩然,給他安排一個單間居住。」
凌鐵生雖有疑問,卻沒有多言,只是轉身拉開了雅間的門,元霜跟著他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