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瀟容蘇醒後,目光一掃,見身邊床榻空空,她坐起,卻見床角處,蜷縮著一個人,他只著褻衣,斜斜倚靠在牆角,墨發傾瀉,遮住他大半臉頰,腦袋微點,如小雞啄米般。
林瀟容小臉一紅,她發現原本睡在外側的自己,不知道何時滾到床的內側,她纏繞著的是李辰睿原本蓋著的暗色繡花雲被,而她的緋色雲被……
她艱難地挪了挪,動作輕緩,怕驚醒那個正在打瞌睡的人,又挪了挪,總算將半個腦袋探出床邊,伸出手臂,輕輕一鉤,果然,她的被子不知道什麼跑到了床底下。
眼角余光瞟瞟那個可憐人兒,腦子自動腦補出昨晚的情節︰她睡得迷糊,輾個轉又翻個身,生生將李辰睿逼到牆角,如此反復幾次後,被子飄飄然落地,夜里冷得迷糊的她拽著李辰睿的被子,生生搶了過來,而後舒服地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她感覺滿身的血向腦袋涌上來,滿懷歉意地又向李辰睿挪去,試探性的模了模他的手,一片冰涼。
她心頭一驚,愧疚感更濃,將李辰睿緩緩放倒在床上,將身上暖暖的被子掩在他身上。
正待轉身,偷偷離開之時,面前的人睜開了血紅的雙眼,看著林瀟容,嘴巴一撇,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將門外正候著的琉香阿衡二人吸引了進來,林瀟容心下惴惴,伸手捂住李辰睿的嘴巴,看著帳外的兩道身形,干干道︰「咳咳,沒事沒事,你們先出去吧。」
而後俯身,貼在李辰睿耳邊,寬慰他,「乖,夫君別哭了別哭了。」
她的秀發滑下,掠過李辰睿的鼻翼,他噗嗤一聲,打了個驚心動魄的噴嚏,眸中蓄出一點淚水,眼巴巴地看著林瀟容。
林瀟容趕緊放下手,小聲地,探討地詢問,「夫君,我錯了,我真錯了。」
李辰睿並不買賬,星目一瞪,兩滴男兒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林瀟容呆了,而後手忙腳亂上前擦眼淚,「我錯了,夫君,你別哭啊,我知道昨晚,我對你做了些不人道的事情……」
不人道的事情……聞聲而來的周炎又淚水長流。
「總之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唔,以後這張床都是你的……」
李辰睿這才止住哭聲,哀怨地看了林瀟容一眼,別過身去。
林瀟容又是滿腦袋黑線,悠悠嘆了口氣,喚來琉香吩咐道,「有句話叫好事成雙,我瞧著這屋子挺空的,所以,琉香再去買個床吧?」
琉香面露驚訝,「小姐,這不太好吧……」
林瀟容正色道︰「我說好,那就好,」又壓低聲音,「小心點,別讓太多人看見。」
而後繼續哄李辰睿,「夫君,是吧,別生氣啦,我以後真的不會了,以後我們分床而睡,來來,起來,娘子帶你出去買東西。」多買幾個玩具給你。
李辰睿依言也不再鬧騰,乖乖起床。林瀟容頗有些討好的意味,給自己選了淺碧色衣衫,給他挑了月白色長袍,攬鏡一照,竟生出了點郎才女貌的韻味。
飯畢,二人就出了門。
雖說林瀟容之前也出來過不少次,不過為了避嫌,挑的總是比較偏僻的地方,最為熱鬧的京都長街,還是第一次來。路的兩側擺滿了攤位,小販們盡心盡力地為自己的商品吆喝著。
林瀟容這時仿佛比李辰睿更像個小孩子,拽著他,如兩尾魚,靈活地游弋在人群中。
正看著,一聲嘹亮地抓小偷啊傳來,看到一抹灰色身影躥過,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邁開了步子才知道這裙子多有不便,撩起裙子向前追去,助跑之前還不忘囑咐李辰睿︰「夫君乖,在這邊等我。」
這次的小偷手藝一定不好,所以老是發現後被人追,所以練習得次數忒多了點,跑得忒快了點,精力也忒好了點。等她好不容易逮住他氣喘噓噓之時,小偷一個翻轉挑開了她鉗制的手,扔一荷包在地上,人又跑沒影了。
林瀟容悲憤欲絕,叉著腰喘勻了氣,剛撿起地上的荷包,就被一聲,「就是她!」喝得抖了一抖。
聲音倒是清脆婉轉,她循聲望去,迎上一水眸,來人面容秀麗,身量縴細,美人胚子一個。
這時從她身後緩步踱來另一個公子,迎上目光之時才發現,這不是小明子麼?
明欽也是一震,憔悴的面上略有些尷尬,盯住林瀟容,他喝得有些多,還未緩過神來。
只短短幾天不見,明欽身上的氣度與感覺,與先前那個頗為可愛的小男孩就有了很大的不同。林瀟容不禁多打量了幾眼。
那姑娘似是察覺到什麼,眼神在他們倆身上轉悠了幾圈,耐不住問︰「表哥她是誰?」
表哥?林瀟容兩眼發亮,看看佳人,愣是看出點佳偶天成的味道,又兼知曉這時候表哥表妹成婚乃家族常事,便意味深長道︰「小明……明公子,你們繼續逛,哈哈,我也是出來逛的,和我那夫君,順便抓了個小偷,人沒抓到東西卻追回了,想必是你表妹的吧?」
那姑娘一听她已婚配,臉上的表情像是放了一百八十個心,也堆起了一層笑意︰「謝謝姑娘,不過那東西不是我的,是表哥的。」
「額?」她聞言細細打量起荷包,粉紅料子,上秀兩只小鳥,不,應該是鴛鴦,隱隱傳來一陣清淡的香氣。
「如此小巧的荷包,明公子真是眼光極佳。」
他卻不領情,生生錯過林瀟容將紅包遞還給他的手,面色帶著點不自在,「你既然這麼夸,那就給你吧。」
說完哼了一聲,用眼楮里白的部分瞟她一眼,轉身就走,那姑娘看看二人,帶著不明的神色離去。
林瀟容感慨,剛才他那番做派,才像是正常的小明子,不和她作對就不舒服的那種。
至于那天的求婚,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她覺得,小明子只是一時興起,就比如現在,身邊又是一位曼妙佳人。
她猶豫了會,還是將荷包收下,她覺得,以她對他的了解,這小子將來絕對要借著討要物件的名頭再戲弄戲弄她,如果荷包不見了,那難免又是一番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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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神經大條得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