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的並不踏實,林瀟容後知後覺的將晚上那血腥瘋狂一幕在夢里重現了幾輪,四周變得黑暗一片,她模索著找尋著,見遠處有道亮光,她慌不擇路跑過去,卻從斷崖跌下,啊地慘叫一聲蘇醒過來,擦擦額頭上的冷汗,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鑽到了李辰睿懷中。
她略安心地吁了口氣,帶著點迷糊又躺下去。還沒睡著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林瀟容抬眼,撩起遮得嚴嚴實實簾帳,撲面的光刺得她眼楮花了花,而後明了地嘀咕,「靠,原來天早就亮了。」
耳力甚好的琉香听著動靜,壯著膽子推門進來,見著林瀟容把腦袋擱出帳子,唬得她驚叫一聲,跳著後退一步,撞著隨後而至的阿衡的鼻子,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堅挺地捂著鼻子道︰「王爺王妃,宮里來人要傳旨,還請主子們快點去接旨。」
林瀟容木然地點了點頭,猜測,她的婆婆果然忍不住要見她了。
來傳旨的公公揮了揮拂塵,清清嗓子尖銳地道︰「皇上口諭,今晚闔宮家宴,離王夫婦一同出席。」
說完,似是覺得很晦氣的樣子,扭了扭腰肢,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瀟容懶懶起身,瞟了瞟阿衡,苦兮兮問︰「這次怎麼會叫我們參加?」
阿衡也是模不著頭腦的樣子,「奴才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雖說只是家宴,但規矩也是一籮筐,尤其是對于林瀟容而言,是新婦第一次見公婆,她覺得還好,就是琉香擔心的一下午說話都說不溜了。一會說發髻不夠好,一會覺得衣服不夠美,林瀟容頂著一頭珠翠,扭了扭脖子,「帶這麼多發飾干嘛,差不多就行啦。」
琉香為難道︰「今晚夜宴,肯定有很多大家小姐,王妃這樣打扮會不會……」
「不會的,」林瀟容捏了捏手指,「整個京都都知道,咱們王府很窮的,現在帶這麼多珠翠干嘛?」
夜幕低垂,林瀟容拉著李辰睿剛跳下馬車,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迎上來,恭敬地行了個禮,「請王爺王妃跟著奴才來。」
林瀟容猶豫了下,眯著眼楮問︰「你是?」
小太監把頭垂得更低,「奴才是皇後娘娘派來引路的,王爺王妃不常來宮中。」
層層疊疊的樓閣掩在愈發濃重的夜色中,視線範圍內除了幾個守衛,就只余面前這個小太監了。要讓他們自己去大殿,確實有點困難,便一揮手,「好吧,你帶路。」
跟著小太監左拐右拐了許久,足下小路越來越崎嶇,林瀟容拉住李辰睿,頓足,「這到底是哪里?!」
小太監回首,看著林瀟容道︰「王妃,您跟著不就知道了。」
「跟你個頭啊!」琉香和阿衡在宮外就被侍衛攔住了,現在就她和李辰睿兩人,一路走來,竟沒有遇到一個人,太詭異了。
「這個……」太監發出一陣怪異的獰笑,轉身伸出手向林瀟容掐去,「王妃長得果真不錯啊。」
「你!」林瀟容旋身躲過,一腳踹向他的。伸出腿才意識到,這招對太監應該沒用。
誰知一腳下去,小太監一聲慘嚎,捂住連退幾步,而李辰睿在一旁手舞足蹈,「娘子身手真好!」
林瀟容抓起他的手,碎碎念,「你個笨蛋,不上來幫忙就算了,怎麼連逃都忘了。」又問道,「夫君啊,你們這里的太監都是不淨身的?」
……
路上越走越暗,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沒光沒亮,連個人影都沒有,一回頭看到那小太監扭曲著臉,步履踉蹌地追著。
林瀟容與他貓捉老鼠般轉了兩圈,听見一處有依稀的人聲,不多想就那處奔去。
「有人!」尖刻的女聲響起。
呼啦啦一大群人不知道在哪些地方冒出來。
一女子端端立于正中,衣著華美,狹長的鳳眼波光盈盈,艷麗的紅唇帶著一絲魅惑,頭上一柄金翅鳳凰步搖輕輕搖蕩。
最讓林瀟容在意的是她的衣服顏色——明黃色。
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皇後,也就是她那個婆婆?
「大膽!」剛才那小丫頭又嚷嚷,「見著鳳貴妃也不下跪?」
鳳……貴妃?是了,是李辰軒的母妃吧。
她微一屈膝,「見過鳳貴妃娘娘。」
「哦?」鳳貴妃微笑,目光掃到李辰睿身上,又危險地眯了起來,「這不是離王麼?」
「娘子,」李辰睿看看鳳貴妃又看看她,指著貴妃鳳問,「那嬸嬸說的是我嗎?」
嬸嬸?林瀟容在心中感嘆道,勇氣可嘉啊勇氣可嘉!
「放肆!」小丫頭又一個跳腳,「怎麼說娘娘呢!」
「是啊,」林瀟容贊同,「夫君,娘子早和你說了,你是離王。」
「好嘛好嘛,這下人家記得了。」今晚李辰睿身著黑色長袍,衣角邊金線繡著金龍,金冠束發,他身材很好,五官也不錯,如此穿著,更是豐神俊朗,王室威儀盡顯。
只是再多的威儀配上那樣嬌滴滴的一句話,都顯得很不搭調。
除了林瀟容和鳳貴妃外,其他人頗沒有定力地笑了出來。
以剛才那三連喝的小丫頭為最,林瀟容怕嚇到李辰睿,就安撫著拍了拍他的手,對著那小丫頭提醒,「姑娘,你小心點,下巴別月兌臼了。」
「小遙!」鳳貴妃揚聲,聲音清冽,「下去領罰!」
「奴婢錯了!」前一秒還哈哈笑的張牙舞爪的丫頭,後一秒面上雪白,跪下叩頭連連討饒,卻被另兩人拖走。
「讓離王夫婦見笑了,只是二位是怎麼來到這里的?內院深處,男子不能隨意進出。」
「是個小太監領我們來的。」林瀟容解釋。
「不知是哪位小太監?男子私入內院是死罪,就算是皇子也不例外!」帶著蒼老的聲音,沉沉穩穩傳來,又極具穿透力,不遠處一行人踏入這原本就顯得有些擁擠的地方。
鳳貴妃迅速退到一邊,身後一群人拜倒在地,「參加太後娘娘!」
「鳳兒,你起吧,」太後溫聲道,看向林瀟容二人時,目光卻帶著凌厲,語氣森然,「你們二人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