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容覺得自己化身為林姥姥,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新鮮感,這完全歸功于她這纏綿病榻時間太久。扯了阿然的衣袖鑽進人群逛了幾個攤位後舉著一對碧色耳墜興奮道︰「琉香,付錢。」的時候才發現身邊似乎只有一個阿然。
阿然誠懇地表示,自己一個人能力有限,捎兩人著實比較吃力。
她表示理解,一手舉著耳墜一手翻了翻身上所有她能想出藏錢的地方,而後嘆息一聲依依不舍地就要放下耳墜,阿然蹙眉想了下,將她的動作重復了一遍後同樣嘆息一聲撫額扭過頭去後,林瀟容眼中代表著希望的小火苗徹底熄滅了。
真是病糊涂了,出來逛街居然不帶錢……
就在這時,一張銀票豪氣萬千地被拍在攤主面前。
非常秀氣的手,非常美麗的臉,非常鄙視的聲調,「就知道你們倆人出來肯定沒帶錢,以前這樣,現在還這樣,哼,虧我來得及時!」
攤主僵了,周圍人都僵了,楚清像是剛反應過來,捂著臉蛋低聲道︰「糟了,忘易容了。」
場面靜止幾秒後,拉著林瀟容,一行三人東奔西竄。
半個時辰後,他們成功甩掉圍觀人群,藏身與小鎮上一座花樓之中。
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面前是白天不營業的花樓門口幾個彪形大漢攔著,後面是一群沖動奔波追趕的鄉親們,林瀟容急中生智一把把楚清抓到大漢身前,哀訴道︰「我們家欠債太多,如今被討債的人追得實在活不下去了,我娘只好決定把家里的大閨女賣了來還債,還請各位大爺放我們進去吧……」這才趁著大漢們恍神的瞬間,閃進了花樓。迷暈了老鴇後從後窗翻出。
晚上,了解了一行三人衣冠不整、萎靡不振的真相後的李辰胥憤慨地與楚清打了一架。打完架的楚清不幸沒能躲過柳柳的二次攻擊,第二天早上鼻青臉腫出現在飯桌上,樂得李辰胥的笑聲差點將整個山莊掀翻。于是,二人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地又來了一架。
整個過程中,林瀟容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碗湯圓,阿然不動聲色地喝了兩碗粥,柳柳頭都沒抬地消滅了一籠包子,琉香數了數自己共打了六個哈欠……其他圍觀人員皆淡定曰,二人的功力比前些日子又精進了不少。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是二人最後一次打架。事後了解,這完全是和當時在場的一位小廝不怕死的點評了句,俺們家鄉那兒耍猴和這差不多好看有關,至于那小廝的下場,不做多評述。
身體既然好了,林瀟容就開始考慮回京的事情,對于京城的局勢,李辰睿的信件中每每都是安心,處處都是順利,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回京的心情就越發急切。
李辰胥巴不得早點離去,忙整理了行李預備離開,不過兩天,一行人就準備告辭。
臨別之時,楚清兩眼淚汪汪地揪著林瀟容不放,從袖中掏出一截柳枝來,「古人有雲,柳寓意為留,小容容,你可願意為我留下嗎?」
「我……楚清,我很喜歡這里,自然自由無拘無束,我也很喜歡你們,感謝你們,朋友之誼,日後有事盡管來找我,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夫君……」她惦起腳拍拍他的肩膀,「大不了等我以後再回來看你們!」
「好吧,」楚清將柳枝塞到林瀟容手中,做哀怨狀,「小容容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我,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何時……」
「一定不忘。」林瀟容應這,將柳枝收好。
楚清身形飄過,露出一直在身後的阿然,比起前者,依舊一身黑袍的阿然顯得淡定很多。
陽光敲在他的臉上,反射出一片醉人柔光,他粲然一笑,細心叮嚀,「好好照顧自己。下山路不好走,地圖收好,照著上面標注的就能順利下山。」
「嗯。」點頭。
「林中下午會起霧,那時候要注意保暖。」
「嗯。」再次點頭。
「若是累了,就停下歇歇,你的身子還是有點虛弱。」
「嗯嗯。」
「藥按照我給你的藥方按時服用,再用個十來天就可以停了。」
「嗯嗯,阿然,我都知道了。你之前已經說過了。」
「哦?是嗎?」他反問了句,「我倒是又忘了。」
這時李辰胥已將東西全部收拾好,催促林瀟容快走。她再次告別轉身離開,下山的路崎嶇不平,加上楚家山莊周圍埋下不少陷阱,使得幾人走得十分小心而緩慢。
一段時間後,林瀟容再仰望過去,已經看不到那氣派樓閣的影子,只模糊看到遙遙的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再眨眨眼,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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