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蓉芷和沐月夫人見麒瑄對于這件事顯然一時無法接受,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讓她多加留意,並說韶月宮和隱逸門也會對這件事留心的,讓她不必過分擔心,準備好大婚的事情就好。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等到回到瑞麟宮,麒瑄遣退宮人,只留慕容非煙。躺在慕容非煙的腿上,麒瑄閉著眼,眉頭緊蹙。
「非煙,我突然看不清這世道了,突然不知道該相信誰。」麒瑄有些消沉的說。
慕容非煙輕撫她的頭發,指尖輕輕揉著她的太陽穴,柔聲的說︰「殿下,有些事自是我們無力改變的,但是既然已經發生,還是要想好對策的。」
「你是要我與父皇為敵嗎?這麼多年,在宮里,父皇是我唯一的溫暖,我實在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麒瑄悶悶的說。
「我想,皇上對你的寵愛是真的。許多表情和關懷是偽裝不來的。只是,皇上畢竟是皇上,他的心思恐怕沒有人能真正了解。再說呢,哪一代帝王不是更以權力和江山為重?不過,即便他真的不信任你,你不是還有我……我們這麼多真心為你的人嗎?我,我不想你因為這件事就消沉下去。」慕容非煙溫柔的看著麒瑄,眼里的情意讓麒瑄不敢直面相對,只好低下頭去。
「非煙,你說的我都明白。你終是我在宮里最信任的人,就像是家人一樣。」
家人。終究只能是親情。慕容非煙在心里嘆一口氣。但有你的真心相對,家人也好,起碼,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慢慢的,麒瑄在慕容非煙的腿上睡了過去。慕容非煙將她移在床上,也睡了。
大婚的事情就由秋蓉芷和隆慶帝定了下來,日子也由禮部確定好了,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穆寒月是韶月宮宮主的嫡傳弟子,近日又被秋蓉芷升為韶月宮的少宮主,憑著韶月宮在朝廷和江湖上的地位,穆寒月的家世背景讓那些個大臣挑不出一點毛病,只得悻悻的打消了將自己女兒塞給這位最受寵愛的皇子的主意。那些以丞相裴世勛為馬首是瞻的小嘍羅倒也有幾個跳出來表示不滿和遺憾的,全被隆慶帝難得爆發的怒氣嚇的不敢再多言,但裴世勛和他的那些近臣卻絲毫沒有什麼表示。
麒瑄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什麼父皇,什麼裴世勛,都拋到腦後吧!
禮部的欽天監里的那一群老神棍抱著老黃歷翻出的吉日就是兩個月後的十二日。現在是百花初放的三月,兩個月後正好是六月,六月十二。據那一群老神棍說,這一日,諸事皆宜,尤以婚嫁為最佳。秋麒瑄也挺喜歡這個日子,她倒是不怎麼懂那一套老黃歷,但六月嘛,正好還不算熱,听說婚禮的步驟相當繁瑣,若是正當烈日高照,那還不得熱出一身痱子。再說了,十二,十五的時候月亮最圓,圓即為滿,所謂滿招損,這十二卻正好將圓未圓,給人以希望,卻又不會盛竭而衰。
這兩個月里沒什麼正事可干,隆慶帝和秋蓉芷又明確規定嚴禁她再往那些個煙花之地跑,秋麒瑄只好整天窩在宮里,無趣的很。
雖然秋麒瑄沒辦法往外跑,但是有關邊疆和南甌的情報,還是透過飛夢和胡遠源源不斷的傳給麒瑄。近日里漠南台可謂捷報頻傳,漠南台的勁旅「獅王旗」已經逼近金夏汗國的都城烏金城,金夏汗國真算是岌岌可危了。不過這國難倒是讓那幾個斗個不停的王子們暫時的團結了起來,大王子忽爾多把幸存的三王子、八王子和十九王子的軍隊集合了起來,勉強湊出十萬大軍,駐守在烏金城外八百里處的十八帳中的里拉塔帳。這金夏汗國本來依著蠻族的習俗把城稱為「帳」,這都城之外的十八帳,指的就是用來守衛都城的十八個小城,里拉塔帳的意思是,勝利之城。這十八帳軍事基礎非常好,城牆高而厚,易守難攻。但是,漠南台一路自南而來,繞過了十八帳中的大部分,只要攻下里拉塔帳,烏金城之外,就只剩下一個意思為「勇士城邦」的巴格特爾帳了。而巴格特爾帳的軍事工事根本比不上里拉塔帳。所以,這一次的里拉塔帳守衛戰,金夏汗國是只許勝,不許敗的。
麒瑄想著情報,她明白,這一回的金夏汗國,如果不向外求助,是絕無勝利的可能。但是,他們會向誰求援呢?
麒瑄一邊思考一邊沒有目的的走著,一抬眼,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的走到曾經的皇後寢宮,合坤宮的門口。如今的合坤宮,因為多年後位的虛懸,早已荒廢許久,雖然少不了宮人的打掃,但少了人住,終究是荒涼不少。
奇怪的是,竟然在這看到了沐月夫人。
「沐姨!」麒瑄走過去,喚了一聲。
沐月夫人也看到了麒瑄,慈祥的笑著對麒瑄說︰「瑄兒來了啊。」
麒瑄走上前,笑呵呵的像個孩子。「沐姨怎麼來了這里?」
「皇上召見你姑姑和月兒,我留在外面等她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這是你母後曾經的寢宮嗎?景致倒也算靜雅別致。」沐月夫人依舊戴著面紗,卻能听出是笑著回答。
「是的。母後之前便是住在這里的。可惜,我卻不曾見過她。」麒瑄的聲音有些低落。
沐月夫人撫上她的臉側,聲音慈愛而輕柔。「瑄兒不要難過。你母後即便去的早,但她對你的愛卻是真的。雖然她沒能陪著你長大,但她的愛定然是一直伴著你的。」
麒瑄點點頭。「我明白,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這時,遠遠看見秋蓉芷和穆寒月走了過來。
「瑄兒!」秋蓉芷遠遠的叫她。
麒瑄和沐月夫人一同向她們走去,麒瑄邊走邊應著秋蓉芷,「姑姑,父皇找你們可是有什麼事嗎?」
「哪有什麼重要的事啊,你父皇不過是想見見未來的兒媳婦,順便囑咐了我一些你大婚需要注意的事情。」秋蓉芷在外人面前還是很有長公主風範的,正經答道。
沐月夫人走到秋蓉芷身邊,對麒瑄說道︰「好了,你姑姑回來了,我也跟她一塊回去。」又看了穆寒月一眼,眼帶笑意的說,「瑄兒,你領月兒在宮里轉轉吧,我跟你姑姑先回去了。」
秋蓉芷帶著沐月夫人向若璃宮走去,留下秋麒瑄和穆寒月兩個人。這是她們第二次見面,兩人獨處,頗有些尷尬。
好在麒瑄也不是什麼扭捏之人,既然姑姑和沐月夫人要自己領穆寒月轉轉,那便轉轉吧。
穆寒月依然是冷冷的神色。這也怪不得她。穆寒月自小的性子就喜靜,話不多,總是很听話的樣子。不過,也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有多倔。再加上她對秋麒瑄的第一印象並不好,自然難有笑臉。突然闖進來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扯開屏風偷看自己沐浴,可哪個賊有這麼大的膽子,被人發現了竟然還能對著自己的身子發呆。離娘在穆寒月九歲那年過世,要不是為了報秋蓉芷和韶月宮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她穆寒月定要這登徒子好看。不過,即使不大懲她,也要小小的給她點顏色瞧瞧。
兩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走著,一路無話。麒瑄在前面走,寒月稍後半步跟著。不知不覺中,麒瑄走到了御花園中的流脂湖邊。這流脂湖是御花園中最大的一個湖,說是湖,其實是泉,還是一口溫泉,有自己的泉眼,常年流淌不止。當年天極帝建立霸業後,為了告誡後世子孫不可貪圖富貴而不顧天下百姓,把清澈見底的至清泉改名為流脂湖,要宮中女子洗淨胭脂水粉之後的水,像這泉水一樣清冽,意為不可把民脂民膏浪費在後宮女人們身上。
穆寒月靜靜走到湖邊,依著斜欄向遠處微眺。陽光透過樹木間的空隙,投下斑駁的樹影。清風吹過,穆寒月的發絲微微飄動,與陽光在臉上投下的陰影交錯。一瞬間,麒瑄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溫暖包圍了。她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可以從一個稱得上是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溫暖,和悸動。
穆寒月余光看到麒瑄對著自己發愣,心里也有疑惑,但隨之似乎想到什麼,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淺笑。這一下,麒瑄更是看呆了。
轉過身來,寒月問麒瑄︰「殿下這個向導可不太稱職,宮主讓您帶我熟悉一下皇宮,怎麼殿下竟然自己發起呆來?」
「哦。」麒瑄猛然回過神來,像是偷窺卻被抓個正著,臉色有些微紅。「是我失禮了。」像是掩飾一般把目光投向流脂湖,說道︰「這流脂湖其實是一眼溫泉,你看,現在還可以隱隱看到一些霧氣。」
寒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湖面在陽光的照耀下,確實可以看到一點升騰起的霧氣。
看到寒月的神情,麒瑄心里喜悅,繼續說︰「這流脂湖有一大奇景,在夜晚的時候,月亮倒影在湖面上,透過層層的霧氣,就好象仙境一般,這稱之為‘清泉映月’。」想到什麼,笑容擴大,「寒月也叫月呢,現在是白天看不出來,要是晚上來,這清泉映出的便是兩個月亮呢!」
本是贊美之詞,不知怎麼,寒月卻感到好像這人是在調戲自己一般,對麒瑄的印象又降了幾分。
麒瑄沒有想到這一句話竟會讓寒月對她的印象變差,不然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還傻乎乎的繼續介紹,「對了,寒月你看,湖心島上那個小亭子,其實是由檀香木建成的,中間的那個香爐里放的是特制的一種香,等晚上的時候點燃了,能把蝴蝶都吸引過來呢!到時候‘清泉映月’,煙霧朦朧,蝴蝶起舞,煞是好看!」
很好,又一次調戲自己,寒月在心里再給麒瑄扣去幾分。
這邊麒瑄對佳人的不滿依然無視,自顧自的說︰「寒月你再看那邊。這湖心島叫做棲鳳島,相傳上古時期曾有鳳凰來此,因為貪戀美景不願離去,後被天帝發現,強令其返回天庭,鳳凰沒有辦法,只得離去。離開的時候因為傷心落下淚來,滴在島上的花上,使得這島上的花與別處大有不同。寒月你猜有什麼不同呢?」
穆寒月不想理她,淡淡的回道︰「願聞其詳。」
「呵呵」,麒瑄得到佳人回應,高興的說︰「這島上的花啊,共有七個花瓣呢,而且,不論是什麼花,花瓣上都有點點的淡色印記呢!」有些得意的說︰「這棲鳳島與岸邊相隔甚遠,宮人們都得依靠小船才能上去,但是我七歲的時候,就能用輕功飛上去了!有一次我把采到的花拿給父皇,他竟然還不大相信呢!」
得瑟,純粹的得瑟。麒瑄還不知道,穆寒月現在簡直就不想再多搭理她。輕功好是麼?哼,我七歲時的輕功也不比你差呢。
遠遠看到一隊宮人走過來,寒月忽然綻開笑靨。「我也好想要島上的一朵花呢。」
麒瑄難得看到美人的笑容,當下說道︰「這有何難?我這便去給你采來!」
說罷便飛身而起,掠過湖面,向島上躍去。
眼看麒瑄已經到了湖面之上,足尖一點湖面,換氣又向遠處飛去。穆寒月右手輕捻一粒小石,運氣向麒瑄擊去。
「嘩啦」一聲,麒瑄來不及換氣,落下湖面,濺起陣陣水花。
「啊!」遠處的宮人都大驚失色。
穆寒月不自覺的露出這一天里最真心的一笑。
傍晚未到,宮里又流傳出新的話題。
趙王殿下為博未來王妃一笑,飛身去棲鳳島采花,不料身子不穩竟然落水。
真不愧是「風流七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