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廷山的手已近在眼前,麒瑄心中一片黯然。難道,自己竟真的要命喪于此,難道,自己最後,竟是死在舅舅手下!轉瞬之間,麒瑄想到的,只有寒月的面孔。心中慘笑,呵呵,竟當真,要負了她。曾答應她的相依相伴,終究,要落了空。
但就在麒瑄萬念俱灰這一瞬間,竟從遠處傳來一聲虎嘯!
李廷山一怔,掌風忽的在麒瑄面前停下,身子也猛地退後兩步。原來,李廷山被道法在體內放入了蠱蟲,蠱蟲由蠱母控制,那道法手中拿著的小缽中,放的就是蠱母。但蠱蟲終究是由蟲蟻制成,萬物生靈有序,皆是一物降一物,這蠱蟲被這聲虎嘯震懾,依存本性,也是有些畏懼的。就是這一時畏懼,控制著李廷山躊躇不前。道法見此,心中大驚,這山洞早已被他封死,又從哪里來的猛虎?心中雖有疑惑,但手下不停,忙不迭的拍動小缽,蠱母收到指令,又活動起來,蠱蟲短暫的停滯後,也又重新動了起來。眼看李廷山重又抬起手掌飛身上前,忽然一個白色的影子快如閃電,一下子竄了出來,竟狠狠咬向李廷山!
麒瑄強撐清明,看清楚了,這道白色的影子,竟然是那小雪貂!
雪貂是至靈的生物,性子純善,本是生于冷濕之地,遇人被冷寒所傷,常在其瀕死之時鑽入其衣衫中為其取暖,所以在北邊一些地方,便有人假裝凍傷,趁雪貂鑽入其懷中為其取暖之時將捉去雪貂。雖是如此,但雪貂性子冷淡,如無意外,是難于人親近的。可只要認定某人為主,卻是絕對的忠心不二。這只小雪貂笨蛋,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認了寒月為主,與麒瑄也十分親近,見到麒瑄有難,便立刻撲上來解救。世人只知雪貂這樣的性子,卻少有人知曉,雪貂的牙齒之內暗含一道毒腺,遇到攻擊之時,便可在咬住對方時,釋放出毒素。這毒極其凶猛,可在瞬間毒死對方,遠勝世間其他劇毒!而小雪貂此時一口咬住的,正是李廷山的脖頸!李廷山身子一抖,隨即劇烈的甩動起來,暫時放棄了對麒瑄繼續進攻。不得不說,小雪貂一口咬在李廷山的脖頸,卻偏偏是差了一分,若是咬在腦後的延髓上,李廷山便會如山洞外那些死士一般失去戰斗力,可眼下這個位置,若是放在別的生物身上,定是無法掙月兌,但人乃萬物之長,手臂是可以繞到後背的。所以李廷山手掌一揮,小雪貂便被他擊中,但小雪貂咬的很緊,幾次被打中都沒有松口,但隨著李廷山的猛力打擊,終究是被狠狠的拍了出去。飛出去老遠,小雪貂嘴角滲出血色,在地上翻滾幾下,一動不動了。
但多虧了小雪貂笨蛋,李廷山沒能有時間殺掉麒瑄。
就在他擺月兌了小雪貂後,虎嘯聲又起,卻是小虎奔了過來,緊跟著的,便是一身白衣卻滿是擔憂痛苦之色的寒月。
小虎猛地撲向李廷山,與他搏斗起來。李廷山早已失了心智,與小虎一般,都如猛獸一般四肢伏地的撲向對方。寒月卻奔向麒瑄,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隨後,鐘離惜等人也趕了來,仗劍便攻向道法。道法眼見情勢不對,顧不得再與眾人糾纏,急忙狠拍小缽,李廷山便一躍而起,躲開小虎的攻擊,奔向道法。道法也飛身躍起,竟是落在了李廷山的後背,由他背負著,向山洞深處逃走。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了。
胡遠見道法逃走,立刻與小虎追了上去。
寒月抱緊麒瑄,嘴角顫抖,手指飛快的點了麒瑄幾道大穴,替她暫時止住了血。麒瑄看著近在眼前的佳人,多想抬起手撫上那令自己萬分牽掛的面龐,多想能開口告訴她不要難過,可是終究是重傷過度,呼吸間吐出一口黑血,昏了過去。
最後留在眼中的畫面,就是寒月突然洶涌的淚水,和聲嘶力竭的悲鳴。
道法和李廷山對這山洞極為熟悉,加之李廷山現在體力驚人,繞過幾個岔路,便從胡遠和小虎眼前徹底失去了蹤影。胡遠擔心麒瑄,便叫住了小虎,轉身去找麒瑄。小虎滿眼狠色,猛地吸了幾口空氣,將這些氣味牢牢記住,便跟著胡遠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虎緊緊抱住小雪貂只剩下微弱呼吸的身體,依循氣味在前面開路,麒瑄被喂下幾顆保命的丹藥,便被寒月緊緊抱在懷中。胡遠擔心寒月體力不支,幾次想要開口相換,可看到寒月的神色,終究把話咽了下去。這個時候,寒月怕是比誰都更需要麒瑄在身邊,只有抱著她,只有感受到她的體溫,才能有信念支撐著走下去。
山外的穆怒濤遠遠看到眾人出來,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但看到寒月懷中毫無生氣的麒瑄,又大驚失色。
麒瑄可是當今瀚海的帝王!若她有個三長兩短,瀚海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怕是會再起波瀾,定會天下大亂!而瀚海的士兵見到這個場景,皆人心晃動,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見到眾人,寒月臉上已恢復了平靜,神色淡然的將麒瑄交給了鐘離惜。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中的手,是怎樣劇烈的顫抖,而她的心,又是怎樣的痛!強撐著開口,寒月將聲音中帶入了內力,聲震全軍,「穆將軍,皇上被奸人襲擊,受傷昏了過去,但好在並不嚴重,只需靜養便可。」掃視一眼周圍的戰場,寒月心驚,想必剛才定有一番惡戰。稍一停頓,寒月繼續開口道,「如今我軍旗開得勝,全仰仗各位將士,本宮在此替皇上多謝眾位!」安撫好士兵後,寒月來到穆怒濤身邊,悄聲說道,「此地甚為詭異,皇上身受重傷,需速速回營!」穆怒濤立刻下令,帶領損傷一萬余人的軍隊,回到北張山下的大營。
甫一回營,寒月立刻進入麒瑄的主帳。此時鐘離惜正在緊張的替麒瑄治傷。一見鐘離惜,寒月立刻問道,「懷瑾怎麼樣了?」滿眼的焦急。
鐘離惜滿頭大汗,「情況不妙。小瑄瑄體外的傷並不難治,但她體內經脈被震碎,簡直亂成一團!雖已止住血液外流,但淤血積于體內卻無法排出,若無法將經脈搭好,只怕,只怕……」
寒月一听,焦急之下竟厲聲道,「那還多說什麼,你便趕緊搭好啊!」
鐘離惜一愣,寒月從沒有這麼凶狠的說過話,但明白她擔心麒瑄,拉住神色不滿的慕容非煙,鐘離惜開口解釋,「如果不能排出淤血,經脈浸在淤血中,便無法搭好。而要想排出淤血,小瑄瑄必然會失血過多,而她此時的身體,絕對經不起這樣!」
寒月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垂下頭,輕輕開口,「對不起,我失態了,我不應該埋怨你。我只是,只是心里太亂了。」
鐘離惜搖搖頭,「我明白。」忽然眼楮一亮,似乎是想到什麼,「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一個法子!」
寒月聞言,立刻抬起頭,「你快說!」
鐘離惜卻面露難色,「我曾在一本醫書上看過,上面記錄著一個故事。說是古時曾有一個君王失血過多,眼看危在旦夕,一個巫醫自稱收到天神旨意,層層挑選找了一個血液匹配的死囚,將其手肘內側的尺澤穴下方割開,導出血液,注入那位君王手臂上相同的位置,救回了他的命。」說到這里,鐘離惜卻搖搖頭,「只是這一切並未記錄在正統醫書上,歷來醫者也只當這是一個傳說。雖然尺澤穴下方確實有經脈通過,但這取血的法子實在太過冒險,又不知道該取多少血,更不知道該去哪兒找那個合適的人,我實在不知到底該不該冒這個險。」
寒月卻突然接話,「可是,現在卻也沒有別的法子不是?」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麒瑄,寒月咬咬牙,開口卻是擲地有聲,「便將我的血取給她吧。究竟我們的血液能不能匹配,便看天意吧。我兩個,生亦同生,死亦同死。」輕撫上麒瑄的臉頰,淒然一笑,「若她不在了,我也無法獨活。」
鐘離惜看著寒月,心中明白,有時候,怕的不是死,而是眼睜睜被拋下,苟生獨活。
定下這個法子後,鐘離惜深知麒瑄的情況拖不得,當下便命人去準備。先施針將麒瑄和寒月的穴位固定,減緩血液流速,在寒月手臂上尋到那傳說中的位置,用小刀輕輕割開,忙用細竹管接好經脈,又將另一端接入麒瑄的手臂。此時她已是滿頭大汗,因為她根本無法確定該取多少血,眼看寒月嘴角已經泛白,心中只怕一個不好,救不了麒瑄不說,連寒月的性命也會搭進去。寒月明白她心中擔憂,只微微一笑,讓她安心。
而下一刻,鐘離惜立刻坐在麒瑄身後,將真氣注入她身體後,將混亂的經脈重新搭好。胡遠則在鐘離惜身後,將真氣輸給她。慕容非煙緊張的看著四個人,恨自己幫不上,只能眼看著暗自擔心。
眼見寒月臉色越來越慘白,鐘離惜卻絲毫不敢分心。麒瑄傷勢太重,她只能用盡全力,盡快將那些經脈連好,讓淤血盡快排出。快好了,快好了!看著寒月快要支撐不住的身體,鐘離惜在心里默念,祈求上蒼多給一點時間!
終于,鐘離惜將麒瑄的經脈搭好,而她體內的淤血也順著嘴角流出。這邊,鐘離惜剛一收功,那邊的寒月卻突然昏了過去。
鐘離惜顧不得自己也虛弱的滿頭大汗,急忙上前搭上寒月的脈,只覺得她身體的溫度冷的可怕,知道定是失血過多。忙給寒月服下藥丸扶她躺下,心中卻暗嘆。看來剛才,寒月一直是強撐著身子,失了這麼多血,常人怕是早就撐不下要昏過去了,可這個穆寒月,竟生生撐到最後一刻!扭頭看向慕容非煙,她感動于寒月對麒瑄的深情,心里也知道,若是慕容非煙出了事,她也會如寒月這般的,都只是因為,面對的,是自己將眷戀深刻入骨髓的那人。
幾天之後,麒瑄終于轉醒過來。一睜開眼,酸澀的止不住流淚。渾身的疼痛那麼清晰,卻又那麼遙遠。似乎,恍如隔世!
作者有話要說︰惟象來啦∼∼∼啦啦啦,又來厚著臉皮要花花,要回復了∼∼∼多謝大家!!!話說文中寫的那個輸血的法子,穴位之類的,是惟象這個醫學門外漢東湊西湊胡編的,大家不要當真,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