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GL) 第四十五章 冷落生嗔怒調戲

作者 ︰ 沈孟

論武藝修為,蒼霞山的女弟子靈雙雖然在整個門派不算佼佼,但也算在同代弟子里排名靠前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練了一套穿楮目法,自是可以透過柏亦君的銀面、瘡疤,將她的真面目看個透徹。當初靈雙奉了徐吾宣之命帶人一路追亦君追到了九江郡七合城,拿了亦君畫像四處問人也未有結果,她也使了此招探察乞丐的模樣。好在亦君那時反應及時心知不妙,逃的快些,又遇上了公楚翎兒,才托了翎兒之福將蒼霞山追尋的線索斷了。

誰料此番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被天蟾山莊眾人所稱的「君少爺」竟然就是他們要找的柏亦君。雖是時日過去已久,靈雙依然心懷激憤,自覺蒼霞對亦君以禮相待,誰想亦君不但不予理會還闖下大禍後出走,遲早會讓大師兄徐吾宣在冰矜師姐面前為難。心中立即有意要將亦君給「請」回蒼霞山。

靈雙對亦君此人的品行評價並不見好,也因為蒼霞山前事對她心生厭惡,這回又讓靈雙撞上夜半鬼鬼祟祟偷窺的亦君,靈雙更是對亦君鄙夷不已。遂第二日一早,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跑去見了大小姐商璧胭。

璧胭正獨自在賬房內室查閱賬簿,看他們氣勢洶洶的進來,與先前所見的仙道氣質大相徑庭,心下立即明白必是亦君給暴露了。一路上山莊的人都稱亦君「君少爺」,林行也未當面直呼亦君名字,與旁人提起時也以「君少爺」代替,自己私下稱呼她也故意省了稱謂。相安無事許久,怎麼這會兒就出了岔子?

靈雙上前一拜,「商大小姐,有禮。」

商璧胭眼色一瞟,門口候著的下人也沒攔他們,靈雙帶了四個弟子在身後,各個看她都是義憤填膺的神色。平時,隨意五個人以此神色往任何人面前一站,都能有無形壓力,何況是身負寶劍又有修為的蒼霞名門弟子。璧胭側臉頓了一頓,也不再看他們,玉指捻起雕了蟾蜍的茶蓋在茶盞上隨意扇了扇茶霧,朱唇開口道︰「靈雙師姐莫要見外了,這些下人實是不懂事,幾位前來連通報一聲也不會,失禮之處,見諒。」

靈雙看璧胭動作不急不慢,又不起身相迎又不端茶請座,更惹的她心急要開門見山說話。但璧胭這句諷的就是他們不經通報擅闖進來,再一個「失禮」,听的幾個弟子都有些慚愧,互視眼色也沒敢搶白多語。靈雙略微有些紅臉低下頭思忖了一小會,她也不想以禮或不禮將談話繼續,立時又抬起頭直接說道︰「敢問商大小姐,山莊的‘君少爺’可是名為‘柏亦君’?」

既知瞞也無用,璧胭仰起臉看著案下的眾人,微笑答道︰「正是。」那眼波流轉、嘴角含笑,卻另有一番以柔勝剛的氣質威嚴。其中三個男弟子看的心神一晃,紛紛低下頭來不敢再直視璧胭。璧胭倒是心底帶了一抹冷笑,復又將視線定在靈雙身上。

靈雙道︰「柏公子乃是我蒼霞的客人,本門業已尋他已久。此回能有幸再遇柏公子,真是讓我等弟子大喜之至,還想了了常興鎮之事後,請柏公子一同回去。」

璧胭抿嘴一笑,「天下同名之人眾多,我山莊這位柏公子的真面目我都未曾見過幾次,敢問靈雙師姐,是如何認出她來?」

「不瞞商大小姐,本門自有一套目法,透牆識人不在話下。」說起本門,蒼霞弟子都有一種自傲自豪之氣,與徐吾宣同出一轍。

商璧胭一听靈雙所言,忙驚訝捧道︰「原是如此,靈雙師姐不愧師出武林修真名門,能得邀蒼霞山捐助常興鎮,我山莊也真是有幸了。」她心道亦君怕是不知人家修真名門有此功力,還說自己貿然前來常興鎮,分明就是亦君貿然跟著自己過來。見靈雙又要開口,知她必是要咬了不放亦君,璧胭只好先使了個緩兵之計,搶先了道︰「貴派能與柏公子再相逢自是好事,靈雙師姐言之有理,我們此行既是為出資相助常興鎮而來,待常興鎮事畢後再議也不遲。柏公子現下是我莊之人,與我同行而來,不會再尋她不見的。」

話既說到了這個份上,靈雙也不好一再相迫。于是璧胭、靈雙二人既不提為何亦君相見不識,也不提亦君是否知曉此事,倒是先答了妥協。

傍晚晚膳後,璧胭跟亦君私下說起此事,亦君也與她說了林行之事,才冷哼了一聲嗤笑道︰「瞧那些臭道士說的多有面子,說我是客人,倒不如說我是犯人!」

「我看他們也不至反悔,推到事後那是最好不過。時日上總有些個余地,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他們總不能把你搶走了罷?」

「傻了不是?」亦君嘆口氣有些埋怨的看著璧胭,「事後再議說的都好听,到時山莊的銀子都捐了出去了,她還跟你客氣甚麼?」

璧胭看她神色氣憤,不由地一愣,忙解釋說︰「到時必是在常興鎮上議及此事,地方上的縣丞也都有在常興鎮主持捐資重建一事,他一個武林名門,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真的搶了你走?」

誰想亦君一心想著冰矜,心里又再不想上蒼霞,各種舊事涌上腦海,氣在心頭,又滔滔不絕道︰「明了自然不會,美其名曰名門誰知他們會不會不折手段暗里做些動作。不是冰矜問起我來,就必是為了那件東西,我就偏是不給不去!你也真是!那惡女問你,你把事情推得一干二淨就好,又何苦要把我往山莊綁呢?我要是中途落跑,山莊豈不是白白要遭他們質問!」

方才听亦君前面幾句,璧胭還想再跟她多做些解釋,可是再听亦君說要落跑,璧胭忍不住說道︰「難道你不是山莊的人麼?」璧胭從不質疑亦君已經以天蟾山莊為家,誰想竟說的好似隨隨便便一個落腳之處一般。以亦君的救命之恩,她完全可以替亦君擋下蒼霞山的無禮要求,若是事態嚴重到了亦君要離去,她也會忍痛應承。可是卻不想亦君慍怒口氣,反倒是隨意將落跑離去掛在嘴上,根本不把自己這些日子無數的報恩之舉放在心上,是拿天蟾山莊和她商璧胭當做甚麼了?

亦君一愣,這一句犀利的質問卻暖的她心軟下來。初時來到大翳遇見冰矜,不曾隨她進了皇宮,安置在蒼霞卻遭了白眼。七合城內成了乞丐恰逢翎兒,總算以為尋了個跟班小廝之職有了依托,有了太尉公楚府的靠山。誰想翎兒回去,半點尋自己的音訊都無。適才到了天蟾,璧胭也待她極好,也給她安排好了肥缺上位。住的是天蟾山莊的院子,吃的天蟾山莊的上好飯菜,別人喊她也是天蟾山莊的「君少爺」,總歸是天蟾山莊的人了。區區蒼霞山一件舊事耽擱許久,不願了斷個清楚便罷,怎麼能對璧胭說走就走,不講半點情面?怒則大呼小叫,把自己當做皇帝了不成?

她這才自責回神,自己又如此不冷不靜,對得起誰?

但亦君打從心底不敢隨便稱一個地方為「家」,即使是在「未國」,她也只稱與父母一起住的房子為家。自她一個人租住在外,即使居住環境尚可,她十分滿意,也未曾稱過「家」。到了大翳,她更從來沒將哪里當過「家」,天蟾山莊也是如此。可她現下卻又真的算是天蟾山莊的人了,亦君便跟璧胭道歉說道︰「我一時糊涂,胡言亂語了。胭兒,你別上心,我既然是與你一起,就是怕連累你和山莊。」

璧胭忽而覺得很是疲累,只答道︰「既是山莊的人,輪不到你說連累與否。明日巳時出行,往常興鎮。」說著便低首離去了。

亦君瞥到了璧胭眼底的委屈、傷感、慍色,到底覺得是自己傷了人家的感情。這情無論是親是友,都是待她極好的。可她腳底卻生了根似的,沒有追上前去。

次日一早,亦君以為新鋪的掌櫃又要如平時白日里糾纏挽留她,怕誤了時辰,她便早些在璧胭的馬車外等候了。誰想不但蒼霞山弟子裝作無事一般不與她戳破紙面為難,還只見林行滿臉掩飾不住的怒色和新鋪掌櫃有些哆嗦的恭敬,她又猜後者原因必是璧胭發了話了,心底歉意又積了許多。

一路上璧胭未曾再主動尋她說過一言半語,有事提及也都是讓丫鬟代勞,惹的亦君心中好生苦惱。當天夜里在客棧下榻後,亦君便迫不及待想偷偷去找璧胭道歉。可是晚膳過後天已抹黑,璧胭臉上也無甚表情,早早回房了。在這野外小棧上上下下都是山莊之人,亦君披個男子身份,又不好再從眾人眼底跑去敲門叨擾,便也掩人耳目回房歇息去了。隨後熄了燈,等了一盞茶時辰,就從自己房間窗戶口躍了出去。

她還想尋到璧胭房間的窗戶扇,再使了火焰膽的勁力躍進她房里。但璧胭仿佛又猜到她有此舉,窗門緊閉。亦君抱著手臂站在客棧的後院暗處,心里著急璧胭這樣生她的氣,又是懊惱又是悔恨。野外山中夜風生冷,將她臉上的銀面吹的冰涼冰涼,她也渾然不覺。亦君難得整日里沒跟璧胭說過話,心頭又因此堆了許多煩惱。也就是想看看璧胭除去眉間愁霧,舒展開平日里的笑顏來,或是與她再多聊幾句,說甚麼都好。

「早知昨日就不應那樣胡言亂語。」亦君一腳狠狠踩上雜草捻了幾下,突然發覺周遭一股奇怪氣息,冷面道︰「誰?!」

後院的疊著幾個大水缸的陰暗角落里忽地閃出一片淺色衣角飄動,亦君勉強借著一看,那道袍款制她也穿過,分明就是蒼霞山那群臭道士的。角落里一個人影輕移了出來,離了亦君五步距離,便停了下。

亦君心想昨日與璧胭不和,直至今日都沒和璧胭說上話,全全都因這些死纏爛打的蒼霞山臭道士。她心底一怒,心中問道你們蒼霞各個都是溫文爾雅雍容大度、謫仙下凡?嘴上就又譏又笑地諷刺開了︰「我當是誰,原來是仙女下凡般地靈雙姑娘,靈雙姑娘深夜里來尋本少爺……」亦君故意露出輕浮笑意,跨前幾步道︰「可是心里有了甚麼念想了?」說著,戴了黑色手套的手就要撫上靈雙的下巴。

「無恥之徒!」靈雙身形一動,躲過了亦君的輕撫。亦君看她滿臉怒色,不由地低沉笑了起來。靈雙自是不會放過亦君,側身再上前,一個巴掌就要打到亦君面上。見亦君戴著銀面,她也絲毫無意轉回招,反倒暗暗加使了內勁,這一掌下來是要打的亦君毀了銀面、掉去幾顆牙齒方才干休的。

「靈雙姑娘何必如此猴急呢?」

亦君早非那個初來乍到的小草民小跟班,左手仿若隨意一抬就擰住了靈雙手腕,霎時掌勢全消。靈雙哪知她有奇遇,始料不及她竟有此招。見右手被困掙月兌不得,亦君又再出言調戲,靈雙氣的滿面通紅,左手旋掌又朝亦君顏面攻去。亦君再是一捉,竟然緊緊將她雙手全數扣住。

「你怎麼會有修為?!」靈雙低聲吼斥,驚訝之余竟忘了要再度出招。亦君猛地將她一推,兩人便退到了另一處陰暗牆角,亦君猛地欺將上前,銀面與靈雙的鼻尖踫觸,故意將口中呼氣對著靈雙說道︰「許你有,我怎麼就不能有?」二人鼻口呼吸近在咫尺,亦君身體欺在靈雙身上,深夜黑雲時而又遮去月光。在旁人看來非但不是戲謔,反倒是兩人糾纏曖昧,想及此靈雙不由地被激的面露羞憤。

靈雙自幼在蒼霞名門修煉,蒼霞受一方百姓景仰,自有其一套禮數。她平時在山上連頂嘴之人都少見,更不用說她從未曾受過如此輕薄戲語,更未與其他男子貼身相近至此。一瞬間竟也忘了要反攻亦君,直至亦君將臉拿開看她。她才把雙腳步法一抖,弓腿彈成一字要再踢亦君面門。她那日使了目法看透亦君銀面,知道亦君臉上生了奇丑的瘡疤才戴了面具。所以亦君一再出口戲弄她,她也要讓亦君丑面曝光、毀了她面具讓她難堪。

亦君臨戰不足,听她腳法知道要踢自己了,卻暫也不知怎麼再反制于她,只得攸地松了靈雙雙手往後一躍數十步。浮雲飄過,月色又露了出來。映著月光,亦君看靈雙清秀的臉色分明就是又羞又怒、十分難看,嘴里咬牙切齒隱忍著說不出半個字眼,兩只清亮的眼楮里含了淚水帶著恨意。亦君這才心里舒服了些,怒意也消了些去。但又見靈雙再一個劍指起勢,亦君心道不妙,靈雙會使飛劍,必是要放飛劍出來。亦君生死幾劫倒也並不怕她,只是到時大干一場是要驚擾山莊眾人,再白費璧胭一番苦心。

亦君便反語激她說道︰「殺了我可好,讓徐吾宣好好幫你交代去。」這時靈雙的劍光已經朝她飛來,又怯生生停在半空。靈雙一心崇敬本門大師兄徐吾宣,不願意讓徐吾宣在師姐北宮冰矜面前丟臉,更不願因自己私事誤了本門大事。亦君見靈雙果真面露猶豫,趕忙單腳一點,一邊說道︰「常興鎮事後我再與你做個了斷。」一邊連躍了幾丈離去了。

悄聲回到客棧屋子里,靈雙當真沒有再追上樓來。好容易靜躺在床上,看夜色更加低沉,亦君也昏昏欲睡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時而想著那時冰矜怎就把自己留在了這樣一個門派,時而想著若是翎兒踫上靈雙這種女子會怎樣出手。不想突地房間窗戶不自然撲撲扇動,亦君匆忙彈身躍起,才到窗邊就見又是蒼霞道袍一角從窗邊閃過,接著又有幾個暗物破空而來,亦君猛然側身,听的砰砰幾聲,定楮一看,地上竟然砸進了幾個橄欖似的鐵制暗器。若是亦君慢了半步,那五髒六腑非得被打穿了不可!

亦君認定既然靈雙非要暗箭傷人,她也管不得思前想後許多,從窗戶口飛身一躍追了那道袍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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