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GL) 第八十五章 孰難料道行無間

作者 ︰ 沈孟

冰冷的瀑布水從落差極高的山巔流下,打在天然凹洞的巨石之上,復又落在了亦君再次被燒焦的身體之上。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水火交接的熾熱蒸汽騰地從水面乍起,與飛濺的水花混雜,看起來讓這處瀑布水潭之上更為朦朧迷惑,仿佛像是個天然的溫泉池一般。在半空中盤轉回旋的波摩赤火劍帶著耀眼的紅光,不斷轉換著角度在吸著池中亦君身上的熱氣和焦火。

站在潭中的北宮冰矜只著一件里衣,雪白剔透的嬌軀在這溫軟的霧氣之中更為的妖嬈迷人,玲瓏的少女曲線赤條條的暴露在了潭水之中。但她的臉色和膚色卻顯得蒼白的可怕,她仍然用雙手將她身邊的亦君拖浮起,讓亦君在冬季冰冷的瀑布水下冷卻焦火,而她手中也不斷地在向亦君輸送著真氣。長時間下來,她本是不必如此。她知道昏迷中的亦君別無他法,正在用身體里的火焰膽努力融進火麒麟火形的精華之氣,事將成可卻得忍受著火灼的苦痛。北宮冰矜見不得亦君因她受此痛苦,便要助亦君一臂之力。看冰矜雙眼里滿布的血絲,才能略微窺見她已不眠不休守在亦君身旁三日三夜了。

見亦君身上的焦皮漸漸消逝,白女敕的肌膚逐漸回復原狀,標致清俊的臉龐也回復了原來的模樣。冰矜起手一揮,瀑布水暫被冰矜的真氣抵開,凌亂的水流頓時從亦君的身上分散隔開。像是一個遮罩停在了亦君身體的上方,瀑水順著遮罩從其它方向流下,半點再沾不到亦君了。

冰矜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亦君臉上的濕發撥到雙耳兩旁,想到亦君之前被燒焦時的樣子,冰矜心中又是痛地一揪,眼淚再度浸濕了眼眶。她用力地抿抿唇,想起天蟾山莊的商姑娘那時對她說的,亦君服下火焰膽後被火焰焦灼,又滿身毒瘡的舊事。她那時知道真相時听的只覺得心痛,其實心中暗里更恨自己與亦君錯過,亦君又與璧胭歡好被她瞧見。誰知這回親眼一見亦君的傷亦君的痛,一點一點也同樣傷在冰矜的心上、痛在冰矜的心上。北宮冰矜一瞬間甚麼也無法多想了,那種為了亦君不顧一切、拋下一切的一瞬間延長的太久,久的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其實也只不過才三日,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這麼的恨不能舍去公主之位、皇嫂之尊與亦君離開塵世隱居深山,一同做個逍遙的地仙、散仙。可是亦君生來就是秦澍,秦澍與秦澈的體質相似卻又不同,她可以活下來、不再受如此的苦難劫難,但她得拿回皇帝之位。可是秦澍當上皇帝,她們兩個人會怎樣呢?會否像初識一般快樂、無憂?

北宮冰矜想不透也沒法再想下去,看著亦君快要完全恢復的身體,她現下只知道一件事。

「再不會……」冰矜咬著自己的下唇,惆悵的俏目盯在亦君的臉上,「像上回一般與你擦肩而過,棄你而去……」她想商璧胭能為柏亦君做到的,她北宮冰矜一樣能做。公楚翎兒能做的——冰矜感覺到自己雙手雙掌入骨的刺痛,苦笑地想著她也一樣能做得的。

又檢查了一番亦君身上被燒著的傷勢以及月復上的傷口,察覺她的脈相漸漸平和,冰矜便取出一枚丹藥,看到自己手上焦灼的血泡連連,破了的膿血沾在手掌上,她只好將丹藥和清絡丸含在了自己口中,津潤之後不暇思索便送入了亦君的口中。小舌輕輕一抵,將混合著二人津液的丹藥送入了亦君的喉間。她抬起臉踫觸著亦君的臉頰,略略回味了舌尖亦君的味道,恨自己那時明明就喜歡亦君對她這樣做,為何還要咬傷亦君?眼淚滑落在眼角,又順著她的臉頰滑在了亦君的臉上,再落到了水中。

隨後冰矜用那雙帶著血泡的玉手在水中吃力的畫了一個生硬的掌印,瀑水滲入到破裂血泡的肌膚真皮之中,疼地冰矜秀眉緊蹙,一連數次才將掌印結對。但是否可行她亦不知,只知自己已經無力再支撐下去扶亦君上岸了。

「震雷。」虛弱干澀的聲音里不見往日皇嫂的威嚴、未來帝後的風範,憔悴的臉上還帶著悲泣後的痕跡。

已被亦君開封的水麒麟仍如往日一般听從著冰矜的號令,即便冰矜此時是如此的孱弱。它從亦君身下的潭水中乍起,將亦君馱在背上送到了邊上的天然凹洞里。冰矜顫抖著往口里塞下幾枚小丹藥,身子依舊站在潭水之中,漂亮的雙眼愣愣地望著水麒麟將亦君在石洞里放躺好,她的身子便緩緩一歪,猛地栽在了冰冷的潭水里,水中頓時浮起了一團團氣泡。冰矜頭上臨下的瀑布水沒了她法力遮擋,直沖沖又砸在她尚未埋入水中的身上,將她更深一層往潭水深處擊去。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亦君听到震雷在耳邊的咆哮,緩緩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眼楮勉強微睜開望向迷迷糊糊的外界,她還看不清震雷身上放下的人是誰,更來不及回憶前因後果,她一切的官感便被瀑布下巨大的水聲掩蓋。

因是有過遭遇劫難,瀑布與水潭、山洞是極其讓她感到親切,半夢半醒的腦海里不知不覺勾畫出一個嬌媚的人影,亦君從口中微笑輕吟著她的名字︰「胭兒……」便再度沉沉睡去了。

「好一只水麒麟!!就是這只畜生!!」遠處山崖,一個被激怒的聲音怒訴著,「將我野狂屠廣絕害的這副模樣,此番絕饒柏亦君和那畜生不了!!」野狂屠披著一件長袈裟,外罩一件披風斗篷,看來十分的怪異。他全身被亦君的火焰膽和水麒麟水形炙熱所傷,留下無數燒傷疤痕難以恢復原貌,再不像以前無論冬夏的短打短衫,只能以長袈裟遮住四肢,再用斗篷半這顏面。

「廣絕師兄,你也太小看于他了。」野狂屠身旁的另一人望著瀑布下的天然凹洞輕蔑說道。那人對野狂屠尊稱一句「師兄」,並非是師出同門,只因同是邪派中人,便這麼稱呼以示關系友好。他揚起手臂,一只巨大的白鷹撲著極長的翅膀悄聲從天而落,停在那人的健壯的手臂之上。白鷹身上的羽毛凌厲錚亮,純色無雜,氣勢十分駭人。

「小看?!」廣絕猙獰著半露出來的燒傷面孔,大手朝外一揮甩開斗篷怒道,「我廣絕數十年行走江湖修真,殺人如麻,從未收過半個徒弟。若不是看那小畜生柏亦君天賦異稟、根基不錯,好意要將衣缽傳與他,我豈會手下留情遭此劫難?!此番不將他殺個萬劫不復、永不超生,我廣絕誓不罷休!」野狂屠雙拳緊握怒視著瀑布山洞中不甚明晰的兩個軀體,以及守在二人邊上的水麒麟真身,當即喚出了他的飛劍。

另一人連忙放開臂上的白鷹,攤開手臂快步擋在前方阻止了野狂屠的劍光,勸道︰「師兄剛剛出山便被虛道派來與我會合,其中諸多干系有所不知。那柏亦君,他所服下的是七松洞笑笑火蛇李在的火焰膽,李在百年修為煉化其中,你我也不是說將他結果就能結果的。何況,他現下可是當朝的六王殿下秦澍。虛道的計謀,可並非是要師兄你殺他而後快,千萬別自亂陣腳壞了大事。」

野狂屠听聞虛道名號心中便暫時止住了怒氣,收回劍光,哼了一聲道︰「李在和武乩童之死,沒想到給這小畜生撿了個大便宜,不然將那火焰膽得來,老子修為精進可絕非小畜生這麼點。他是秦澍之事,這我也有所耳聞,不然那水麒麟震雷是前太子澈的,怎麼又會到了他手中!虛道要助那秦淅還是秦漸奪取大翳天下,還留他這個六皇子做甚麼?殺了他這個主帥,一舉破了大翳軍!」

「秦漸的區區百越之地八萬軍豈可跟大翳相比,不過是仗著地勢和我等修真之人的本領與大翳抗衡許久。百越要得富甲天下的天蟾山莊不成,還損兵折將不少,現下要抵御大翳軍也不能,更何況奪取大翳?虛道要的是秦澍的虎符奪下兵權,大翳三十萬軍是孤軍深入到百越之地,到時化為百越之用才是虛道上策。你瞧瞧虛道一個障眼**,不出陣便用火麒麟火形將柏亦君燒成這副模樣。既在虛道掌中,人是跑不掉的。到時兵權一奪,你想小畜生如何,便如何了。」

野狂屠听罷他意味深長的話,也知今日要取亦君性命已難,便只能換了一副臉色笑道︰「唐師弟天生將才,虛道委你在大翳軍中臥底,果真是眼光老道!將來師弟要是受的虛道器重垂青更甚,可別忘了師兄了。」野狂屠說著拍拍唐碩的肩膀,兩人各懷鬼胎,對視一眼便又朝瀑布方向望去。

「當日貧僧留給天蟾山莊林行一株亂情香,不想凡人就是凡人,若非他提前行事,我等也不會功敗垂成,到手的鹿兒也能飛了。」野狂屠又一改他高僧般的犀利眼神,猥瑣笑著將亂情香放在唐碩手中,又道︰「去年煉的多了些,唐師弟不嫌棄,就隨意替師兄用了罷。」野狂屠平時殺人如麻,□民女之事也不在話下,他煉的亂情香就是行惡作案時所用。那日商璧胭所中的便是這種迷香了,效力絕非一般情藥所能比擬。野狂屠一眼就已看出唐碩對那叫做北宮冰矜的女子眼神不一般,便順水推舟送上個小禮。唐碩既是邪派中人,早就見怪不怪,自然知道野狂屠的一番心意,亂情香無論用與不用,都是個人情。唐碩心領神會便拜謝收下。

野狂屠又問道︰「唐師弟,我弟兄二人下一步該……」

唐碩舉起一枚珠子搖搖,見著那野狂屠廣絕的詫異眼神,便道︰「剎煙珠。」珠子約莫食指、拇指蜷起大小,內里仿佛封著無數煙霧與火星在其中動轉,像是蜷指之間的另一番天地。

野狂屠雙眼放光,直直贊道︰「唐師弟真個好本領,實在令貧僧佩服!這剎煙珠是荊鹿的看家寶貝之一,你究竟是如何從他手中得來的?」

唐碩仰天大笑幾聲,道︰「荊鹿閉關多年,就將剎煙珠藏在他那個傻師弟的腦袋里。我在附近守了他幾個月,早模清了他。一日我故意遠遠引了荊鹿洞府的仙鹿藏起,那個傻子便追了我幾百里,恰巧踫上幾個玄令山的弟子在那兒烤鹿肉,你說巧也不巧?那傻子竟然忘了我,以為是他們殺的,便動起手來。師弟我就坐收漁翁之利了。」

「荊鹿這個傻師弟曾經救過他一命,你奪了他的剎煙珠,就不怕與荊鹿為敵?」野狂屠說著語氣變的平緩了不少,似是有些畏懼荊鹿其人。

「荊鹿一心想要改邪歸正早就是我邪派不爭之事,現下與我為敵就是與邪派、與虛道為敵,怕他作甚?何況他閉關潛心修煉,誰知下次見他又是一個甲子還是百年之後呢?此時荊鹿已不能洞察我在他洞府附近誘仙鹿,何況百年之後,還不知鹿死誰手呢。」唐碩哼哼幾聲嗤鼻取笑,又繼續道︰「師兄不想方才我說的那幾個玄令山弟子也與荊鹿的傻師弟一樣傻罷?還以為我仍在九懷山門下,對我深信不疑。後來我奉命在籮縣再度遇見他們,師兄可知這幾個玄令山弟子其中還有誰?」

「誰?」

唐碩伸手模模臂上白鷹的羽毛,笑道︰「喏,柏亦君和北宮冰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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