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 21第二十章 兩番負氣心惜惜

作者 ︰ 沈孟

作者有話要說︰

蘇昕是誰蘇昕是誰???與楚翎相處的時日里,柏亦君對楚翎簡單訴說過自己的身世。請使用訪問本站。從外鄉流落至衡山郡,投靠了一個親戚朋友過活,憑她關系在蒼霞山住了些日子,不知道怎麼的誤打誤撞給他山門惹了些許誤會,受不了人家的白眼態度,便自己跑了出來。

楚翎道︰「我看你明明就是個凡人,徐吾家的跟你較什麼勁呢!你說說你把他們什麼寶貝給打壞了,還是你偷了些甚麼?」楚翎的神情很是嫌棄蒼霞山的模樣,倒沒注意說了傷人心的話語。

「嘖!蒼霞山有甚麼寶貝讓我想偷?那些破東西我才沒偷!」亦君有些不悅,但她忍住說道,「那破蒼霞除了風景好些,電話相機、電腦網絡、電視汽車、親戚朋友,甚麼都沒有!」北宮冰矜也沒有。

楚翎听的一愣一愣的,疑問道︰「你說的都是些甚麼呢?除了親戚朋友,我怎麼沒听說他蒼霞山寶物之中有過這些法寶?我更未曾听過天下間有過。」

亦君暗責自己又扯了無意義的未來之物難以說明,只好撓撓頭答道︰「那都是我家鄉常用之物,于我而言,比那些甚麼神仙法寶實用的多了。」穿越一路而來,亦君根本未曾親眼見過真的仙器法寶,她所見的靈丹妙藥也只是北宮冰矜手中的清絡丸和武曄城丹鼎醫館韓宰給她開下的壓驚湯。而她在蒼霞山日日所見的弟子負劍也稀疏平常眼慣了,她既沒見過弟子舞劍也未見過斗劍,只當做普通冷兵器看待。而依山閣把脈前所窺到的山水牆畫,才是將徐吾宣妹妹閉關封陣的陣腳法寶,北宮冰矜未曾與她提起,亦君自然也不知。

楚翎自幼見過所謂的神物法寶也不少,對亦君提起的那些倒也並不在意。況且自出現在楚翎眼中起就是乞丐身份,所謂的法寶也沒甚麼好讓人遐想的。

楚翎應了聲,眼楮一亮又問亦君︰「那你說說,你給他們搞了甚麼名堂出來?」

柏亦君一想起那事心中便有怨氣,這些日子都苦于無人訴說。此刻正好有了個老板楚翎,她干脆深吸口氣就把事情對楚翎往下細講起來。

「我那日一早往他們的大殿端霞殿上去,不過是想找他們少主問些事情,誰知道上殿的石階無數。我前天夜了喝了酒受了些涼,早上又沒吃早膳,爬那些石階爬的十分疲憊。中途一個相識的女弟子經過,我便邀她與我一同上殿。那女弟子是要急著上殿稟告徐吾宣來客的,我是腦袋一時短路出口相邀,她也口口答應。本以為她有甚麼辦法可以速速過了這不計其數的石階,誰知後來她自個兒上階奇快,哪里還記得我?我根本就跟她不上,沒幾步她就沒了影子,喊她也沒了應。我跑的實在太累,意識都模糊不清了,最後人一倒躺在那些石階上歇息。滿身大汗,又怕一冷一熱受了寒氣病倒,便用身上道袍擦了擦汗。那時我都難受的不行,根本就沒注意周圍有人無人,把衣裳抖了幾抖散風去熱,幾層道袍便給扯亂了去,頭發也給抹了抹,就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間了。」

楚翎坐在桌邊雙手支著下巴全神貫注听她敘述,見亦君說著稍停了一會兒,便插道︰「你膽子也真夠大的,上了蒼霞地盤卻不守蒼霞規矩。徐吾家的死要面子,活讓人受罪。上端霞大殿的,不分仙凡佛道一律步行。還好你是個凡人,走那一小步高的石階只得徒步,若是你有些功夫在身,三步並作兩步,早就被請下山去了。你又衣衫不整躺在來者恭敬的殿前石階上,那果真是自尋麻煩。」又見柏亦君疑惑的眼神望著自己,楚翎趕忙搖著手繼續道︰「你別看我,我可跟他蒼霞山徐吾家半點關系都沒!只不過……我年少時貪玩不懂他蒼霞徐吾的甚麼戒律,跑到那殿前石階玩耍,便被那些長了狗膽的弟子請下山過。徐吾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我是恨死了。」

楚翎說自己舊時的糗事倒還輕巧,心中的氣憤之情卻不比亦君的少多少。亦君听她這麼說,大驚之下,更有惺惺惜惺惺之感,內心交雜尖銳的孤獨挫敗感寬慰了不少。她心想楚翎武功高強又腰纏萬貫,蒼霞山風景甚好,她上去游玩也沒甚麼奇怪,便沒多問楚翎小時的事情原由,只把自己的話往下說︰「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有此步行規矩的。其實那日我躺在那兒根本不算甚麼,問題在于那女弟子請進迎松閣的客人嫌待了太久,自己跑了上來,看到徐吾宣帶著弟子走到我身旁,我又穿著蒼霞的道袍躺在階上,他就出言譏諷。那徐吾宣也真是是非不分,昨夜還受托說要好好相待,今天就翻臉不認人。那個甚麼道人幾句意味不明的話,他就急著辯白說我不是蒼霞的弟子雲雲。那些弟子見我當時的慘相也居然不會助我早點回房休息,愣是堅持到徐吾宣講不過那道人、那道人嫌棄他蒼霞的待客之道,走了,才勉為其難地把我弄回去。好在我最近身體不錯,冷餓、疲累交加沒有落下病來。」

「你也不是故意無規無矩,是體力不支才如此,況且他們也沒告訴你上殿的規矩,竟要怪到你頭上,恐怕那道人不簡單吧?」

「本來就是,那天前夜我心中苦悶難解,趕早上殿求見也是事出有因。那道人是客,我也是客,我怎麼就虧欠他蒼霞了?我那時候疲憊,見周圍的蒼霞弟子都是朝天上看情況、說話的,估計那道人能飛那麼高,肯定是有些本領。」

楚翎拍著桌子哼了一聲,說︰「許是修仙的同道,徐吾宣和蒼霞弟子自視甚高,是被那道人離間了,做出如此三流愚蠢之事。呵,倒也配他們。」

「後來幾日他們把道袍收回去了,原本客氣的弟子們听說是我給他們山門蒙了羞,態度極差,百八十度的轉彎。我可受不了莫名其妙的罪名扣在我腦袋上,更受不了那些弄不清是非對錯的白眼。我就是我,我也不吃他們喝他們了。趁著他們下山采購,便跟了去,跑掉了。」

「跑了好,」想亦君他一個凡人也挺不容易,楚翎又安慰道,「你一人身無分文從衡山到九江,這一路顛簸乞討也苦了你了。」

「先前在身上藏了一枚半兩,倒還撐到七合城住了些日子,眼看錢漸漸沒了,便又流落到破廟里與乞丐為伍。」

亦君想起她從衡山郡雇了齊莽駕車送她至九江郡,在九江的七合城幾乎成了乞丐,身上的傷都在隱隱作痛。她模模身上的錢袋里那個不知名的美貌少女送她的半兩錢,那日被洗劫一空在大雨中屈膝痛哭的模樣浮上心頭,滿眼滿心的委屈淚水忍不住又奪目而出。在來大翳以前,她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最揪心的,就是北宮冰矜帶來的這一切命途,亂的讓她對未來更加迷茫,可心里仍然對冰矜短暫的出現牽腸掛肚。

楚翎自然不理解亦君心中的屈苦,拍著低頭扒在桌子上哭泣的亦君的肩膀,強作厲聲道︰「大丈夫哭甚麼哭?反正你一個凡人,蒼霞不會跟你較真多久的,過段時間便會罷了!而況你做了我跟班,本少爺就是你的靠山,你還有甚麼好怕的?哭的稀里嘩啦成什麼樣子!」她奇怪,這個男人究竟受了多少委屈能隱忍地哭成這樣?楚翎之前所見的男人大多都是精壯強健的鐵漢子,這個柔情似水的跟班反而覺得怪異,心里覺得是不是他們之間男女倒了個個兒?自己這個佳公子安慰起小丫鬟了?

亦君一時激動哭的滿臉亂糟糟的,加上那一頭不長不短的亂發,很是邋遢。楚翎見她抬起頭的滑稽模樣忍不住噗哧一笑,又覺態度不對,便躲尷尬似地順手給她擰了塊毛巾幫她擦拭。楚翎看的順眼這一張好面孔,即便有大小姐脾性,也沒覺有甚麼不妥。

亦君臉上一陣清爽舒服,可心想楚翎現下是老板、長期飯票,怎好意思讓她動手?趕緊捉了楚翎的手奪過毛巾,用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不敢不敢,多謝公子了,我自己擦就行。」幾指柔荑膚質輕軟細膩,在古代分明就是富家子女才能擁有的。玉指又不乏健康的彈性,可見她也並不只是普通人家的柔弱小姐。

楚翎卻羞紅了臉抽了手道︰「你個大男人白長那麼好筋骨,不把身子骨練好,把兩只手弄的跟琴姬似的,不嫌難堪麼!」她面飛紅霞只因為右手被亦君捉在手上,兩人雙手相觸,讓她心跳不由怦怦加快,急忙躲開。她也沒理由責怪亦君,便搖搖頭裝作無事一般坐回長凳。

亦君卻邊擦著臉邊低聲嘀咕一句︰「你的也不差。」楚翎一听,看看自己的手指,以為亦君猜出自己是女兒身了,遂趕緊提了個心眼想糊弄過去。誰知亦君又破涕為笑道︰「富家少爺就是好,不用保養就可以長這麼漂亮的手指。」楚翎這才放下心來,殊不知她心里只往自己身份去想,卻沒仔細思忖亦君的身份。

于是兩人各自笑鬧一番,各自糊弄了去。

楚翎自听聞亦君所說與自己在蒼霞相似的「禮遇」,便對她好感大增。楚翎正義感頗強,對亦君的所遇之事憤憤不平,都記在了心上。她本來就不怕亦君這個小乞丐有什麼壞心眼,自然就對他更加信任。事情交由亦君去辦,也都辦的妥當。亦君乞丐做過了,臉皮自然厚了不少,有了楚翎的錢,推起磨來更加純熟穩練了,楚翎更是放心的交由她這半路出家的跟班辦事。

到了會稽郡泊州城中,楚翎卻見亦君失魂似的棄了馬丟下她,跑到大街上喊了個從未听他提起過的名字「蘇昕」,心中不免十分好奇。

亦君回到楚翎身邊一語不發,楚翎也只好憋在心里不便相問。在客棧下了榻,兩人去到包廂里用膳時,楚翎才故意問道︰「方才你尋的那人是叫蘇昕?」

亦君本來一直在反反復復回想自己是否看走了眼,一听楚翎說出這個久違了的名字突地一個警醒,蘇昕的一顰一笑轟地在亦君的腦海里炸了出來。楚翎對亦君雖不免主子脾氣,對她還是誠心誠意相待,亦君心下也不好總是誑她。何況兩人又同是蒼霞被逐人,楚翎為了安慰自己把舊時糗事都說出,亦君更覺得不該以謊言待人家。

北宮冰矜是德照公主、前太子妃,與自己的干系自然不可輕易透露,亦君可以不著筆墨地帶了過去,但這蘇昕應該如何訴說?若說蘇昕是自己的情人、未婚妻,怕是太過了,亦君內心上承受不起,她又不願意再找借口騙楚翎。正好亦君這幾日想把自己的女子身份告訴楚翎,可這兩個女生一起的事,恐怕又要把楚翎驚訝個半天。

兩人各自女扮男裝,楚翎是被亦君看了出來。亦君被她收留,恩情所在也不會去主動說穿楚翎身份。亦君想起與北宮冰矜同行的日子,因冰矜知道亦君身份,反倒讓二人親密接觸機會甚多。前車之鑒,亦君也不提起自己身份一事,相安無事便好。

矛盾之下,亦君只得胡謅了起來,舉起碗筷邊吃邊說道︰「她是我同學,我還以為她跟我一樣流落至此,所以……」

「看來你以前也是生在富貴之家,還能與女孩兒同窗共讀呢,」楚翎口氣有些許怪異,又道,「可惜你是認錯人了。」

亦君一愣放下筷子,奇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她?」

楚翎拍拍扇子比劃著道︰「她身著杏色長裙,天下間只有會稽郡以東的丹鼎山弟子才穿此種顏色,她的衣裳材質顯得精致,可與那些普通弟子不同,必是在入門修習了多年的好手,說不定還是葉陽夫人的入室弟子。」

「葉陽夫人?」亦君一听楚翎解說挺有道理,略微有些相信不是蘇昕。葉陽夫人這個名號有听冰矜說起過,丹鼎山的開山立派才十數年,僅一任掌門葉陽夫人。冰矜去購清絡丸和給自己開壓驚湯的醫館正是丹鼎門下的。

「葉陽夫人就是東彌藥仙葉陽……夫人。葉陽氏祖上曾與仙家淵源頗深,一手醫術經過歷練出神入化,葉陽夫人只收有緣弟子,每年都贈醫施藥、福澤百姓。」

這些話亦君也听說過,便接口道︰「我听說葉陽夫人進咸陽都給皇上醫病了,那弟子的學習怎麼辦?」

楚翎道︰「你別看丹鼎山收徒不多,但也人才濟濟,她的大徒弟‘小藥仙’葉陽蘅岑暫任代掌門。不過,你看到的那‘蘇昕’姑娘可不是葉陽蘅岑,指不定呢……」俏皮地動動眼珠子,楚翎咳嗽一聲又道︰「就是她幾個師妹之一。」

亦君頓首,心中卻緊揪道若是有機會能上丹鼎山認認那女孩兒便好了。可她嘴里又順著楚翎話道︰「肯定不是,她才沒那麼大本領做醫生。丹鼎山的掌門和大徒弟同姓葉陽,是母子還是其他親戚?那‘小藥仙’恐怕不小了罷?三四十歲可有?」

楚翎呵呵一笑︰「這你有所不知,蘅岑是夫人的義女,也才十六罷了,與山門同歲。」

也與她楚翎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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