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大翳 41第三十九章 秋來雁去昔顏碎

作者 ︰ 沈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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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子瑾現在進必死榜了,作者表示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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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桓府桓子瑾名字剛一出,商璧胭仿若未聞拉了亦君的袖角要她一起坐在了天蟾的主人桌上。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先不說主人桌上的人對桓子瑾到來的神色,僅是桂蟾堂外那六十余桌賓客中,有幾個耳尖的都靜了下來,這些人等放下了杯盞,停了交頭接耳,止了放聲談笑,此番舉動也帶著其他賓客一同安靜好奇望向了堂外的新漆大門,本是熱鬧酒宴的嘈雜之音忽地就降了下來。雖然算不得鴉雀無聲,但也看的出與方才的對比。大半年前天蟾山莊大宴賓客慶賀廷尉桓府與天蟾商府二府訂親,誰知光打雷沒了雨,最後風言風語倒是傳出了不少,而兩家的親也退了。

桓家的下人毫不客氣地挑著幾個擔子的壽禮就自己往賓客席前走了一道,簡直比天蟾山莊自家來人還要來的隨意。接著又徑自朝暫時擺放壽禮箱子的桂蟾堂後院去了,根本沒把親自捧了禮單簿子的天蟾老管家商淮放在眼里,管家的幾個隨從剛要沖上前去,商淮就揮了揮手把他們給攔下了,不動聲色地退到了商應顯的身後。

這時桓子瑾才執了一把紙扇跨進大門,依舊是一身俊逸風流的公子模樣,氣質光彩奪目。與從白水洞離去時的相比,著實是判若兩人。子瑾面上看不出甚麼神色,眼底倒是寫的清清楚楚,他也不瞅在場的其他人等,雙眼一找到商璧胭的席位,便直挺挺地就往商璧胭處望去,所有人皆被他所掠過,半點都沒放在眼中。桓子瑾出身朝廷重臣之家,絕對是個知書達禮的人,只是他心中太過惦念商璧胭,完全失了其應有的風度。

桓子瑾自白水洞那日離去後半年,讓父親桓雋與商家退了婚。當然這本就是照原計,讓父親桓雋高興、也讓自己前途更為明朗的好事。只不過他桓子瑾與商璧胭的感情也有些日子了,說要恩斷義絕也並非那麼容易,何況離了白水洞的妖邪困苦環境,回到了家中高枕無憂的生活,恢復了廷尉公子的形象,他心境又變了。才過了幾個月即覺得心底空了個人似的,再听了下人說的那些外傳的消息,說璧胭根本無事,既沒有瘋也沒有毫發損傷,心中才認定自己這些個月來還是念念不忘商璧胭。想及舊時胭兒對他嫣然巧笑的顏面和胭兒艷冶柔媚的身段,他又忍不住心猿意馬。

但桓子瑾已經知道父親桓雋暗地對天蟾山莊有所謀,自白水被擄之事又與名為虛道的高人一拍即合,桓家與天蟾山莊的關系再不可能復蹈從前一般。雖並無悔恨退婚之事,但在桓子瑾想念商璧胭之余,還是有意要想方設法留住她的心,以後找尋時機再從中斡旋,至少也能最終將璧胭收入房中。所以日思夜想終于尋了商應顯做壽的理由,特地上山莊來見上她一面。

可他到底是因此失了禮數。商應顯雖然沒成桓子瑾的岳父,但也算是長輩。長輩慶壽,先是自視甚高的不走常禮,不先拜禮。且又無視長輩赤條條的直視大小姐商璧胭,是要置莊主于何處?說的重了,桓子瑾是個無禮之輩,更是個登徒之輩。

這種無禮又無禮之舉,除了一兩個患有眼疾之賓客,在場之人都各自看的明白,各自從眼到心的所思所想也各有各般模樣。但也無人有膽當面指責,桓雋身居廷尉大人的要職,普通黔首黎民百姓誰敢得罪桓家?何況這些人中大多還都是地位較低的商販。大翳廷尉府主司刑事,且大翳量刑極重,北宮冰矜當時對亦君說的刑罰僅是死罪、族誅而已,割舌、剜目、刖足、劓鼻等求死不能的刑罰才最讓大翳百姓懼怕不已。只是這些人嘴上不敢嗦,心底倒還是敢想的。

天蟾山莊的人未見主子開口,各個都是怒而不敢多言,最後反倒是有些個機靈的賓客紛紛站起身來向桓子瑾問好、言說桓公子也來賀壽,絕口省略了曾經的結親一事才打破了尷尬的場面,眾賓客也漸漸緩了情緒繼續開始觥籌交錯、舉杯暢飲起來,席上這才復又喧嘩熱鬧了。

桓子瑾應了些個賓客的客套,才從商璧胭的容貌里回過神來,他抖擻了精神大步朝前向商應顯拜了禮,恭敬呈上了禮單。商應顯自然是打從心底的不悅桓子瑾,再看到他仍然垂涎女兒璧胭相貌的異樣神色,更是有些惱了。只是他生意場上用慣了圓滑,依舊笑意盈盈的扶著桓子瑾肩膀道︰「子瑾何須多禮。」

隨後桓子瑾緩緩走入席中,尚未坐下就見著一個天蟾家僕在商璧胭旁耳語一陣,商璧胭就帶著一個低頭遮面的人暫時離席而去。她們前腳一走,桓子瑾後腳趁著人多雜亂,不動聲色地就跟去了。一路只見商璧胭跟身旁那個遮面的人笑語說話,其實他早也發覺方才自自己進桂蟾堂外院那一刻起,商璧胭從未正眼瞧過他半分,偶爾與那遮面人低頭動動唇舌,一臉恬淡。

天蟾山莊的地形他十分熟悉,到了個僻靜的廊下角落時,桓子瑾欺身上前超過了二人,轉身起手一揮,攔了二人的去路。眼楮盯著商璧胭認真說道︰「胭兒,子瑾……還有話想與你說。」不等璧胭應言,他又上前一步,拱手請亦君,正想說「請這位公子行個方便,在下與胭兒有事一敘」。誰想亦君知道他來山莊必定情況尷尬,她早听兩個丫鬟彤兒、小竹說了商璧胭和桓子瑾二人退婚的事。所以不等桓子瑾說話,她也有意要一退讓行。亦君病痛在身,也不想跟桓子瑾多言,就往旁邊邁了開去。

商璧胭忽地伸手抓住她的手,微微抬起頭對亦君說道︰「別走。」亦君見她隔著衣物緊緊抓住自己的手,一雙水眼汪汪地望著自己。璧胭同時也觸到了她手背毒瘡結痂的地方,雖然傷口沒有疼痛,但亦君見璧胭踫上了那惡心的毒瘡,自己都怕髒了她的手,不好意思的輕輕抽開了。不過亦君腳上收回了步子,留在了璧胭的身旁。

璧胭此時才對桓子瑾說道︰「桓公子,我二人現下有點要事,不過桓公子有話,大可直說無妨。」那姣好的面容不見波瀾,說出的話略顯矛盾,卻使得桓子瑾的話鋒尚未出口就轉回月復中。

桓子瑾見亦君衣著分明是個男子,已經吃了味道,再看璧胭跟她如此形影不離,更是要打開醋壇。他從未見璧胭對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只不過他堅定商璧胭對他還是有情,所以暫且先忍了下去,開始不急不緩地說道︰「胭兒,上回才說的錦衣楓信、酒意詩情,南延山的千畝楓林就要漸紅。算算時日,我們過個一兩日車轎起程,等到了那兒恰是滿山楓葉之時,景色必是十分瑰麗。胭兒你看可好?」

他話說的恰到好處,絕口不提當年往事。亦君看他一雙星目炅炅有神,神態語氣謙謙有禮、抑揚頓挫,嘴角掛著大男生似的笑意熱情地邀請璧胭前去,想想自己滿臉毒瘡的相貌,亦君默默低下頭。當然,若桓子瑾眼前的商璧胭是個一般女子,若兩人是人生初相識,即刻早就上了他車駕了。

商璧胭的漂亮眸子並未聚焦在桓子瑾身上,看了看廊外飄落在地的落葉,面上淡淡一笑道︰「璧胭謝過桓公子好意,家父近日慶壽,不周之處還請包涵。快要到午宴正宴的時辰了,桓公子請。」

他們相識多年,桓子瑾自知今日會討沒趣,遂用了兩人私下相處時用的詞句套在話里。但他不想她眼里全是冷漠,半分情意都無。兩人話勢一涼,再沒理由牽扯多言下去。

亦君心底暗暗冷笑,白水洞丟下商璧胭落跑、事後悔婚、自視甚高連璧胭他爹都不放在眼里的壞事你都做了,哪個腦子清楚的姑娘家還敢放心委身于你?何況,桓子瑾能從洞中不明不白地跑掉,要說他跟袁飛等人是一伙的,也未嘗不可。更令亦君疑惑的是,桓子瑾自己回來,還能說服商應顯派人馬跟他前去白水洞接商璧胭,未出動廷尉府的官兵一兵一卒,從中又不知是何貓膩了。亦君事後所知甚少,璧胭也未全然將事情告知于她,亦君已經推測桓子瑾這人不牢靠,因此亦君心想商璧胭必然是已經心中有數了。否則商璧胭何等聰明,又出身經商之家,此種賠本生意哪里會做得?

桓子瑾想要接口商璧胭的話不得,心中好生氣惱。此時才想到柏亦君站在身旁許久,急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醋意全露,狐疑而又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莫不是,才一年不到,已與這位蒙面公子情投意合了?」

一听桓子瑾竟又扯上亦君,商璧胭抬眼狠狠直視他說道︰「當初退親,你我兩家已經算的清楚明白,如今你我各不相欠。你我二人各自的私事又何必多此一問呢?」商璧胭說退親是顧及桓子瑾的面子說的好听,其實他二人,親未訂,何來退?

但桓子瑾並不在意,打開手中的紙扇扇了扇心中慍怒燥熱,道︰「好個多此一問!」即刻他又收了紙扇,正了正神色軟語道︰「胭兒,即使今後你心中不再有子瑾,子瑾心中,依然有胭兒的位置所在。」

亦君看璧胭袖中的玉手突地握成了粉拳,但她嬌艷的面上還是清淡不已的冷漠。璧胭欠身道︰「桓公子,我二人還有要事先行一步,公子自便。」她仍說的溫柔恭敬,說出來的詞句也仍是陌生見外的讓人倍感距離。

語畢,璧胭牽起亦君的手就要離開這處稍微偏僻的廊下。

「胭兒且慢。」桓子瑾又猛地沖上前來,一把撕下亦君面紗。他口中的「此君好生眼熟……」尚未說完,忍不住皺眉側過臉去,咳嗽一聲動著喉嚨語道︰「胭兒,這是甚麼奇形丑怪的妖人?!」

亦君滿臉潰爛的毒瘡疤外露,丑的不堪入目。驚的桓子瑾連看她半眼都不敢,朝璧胭定眼,勉強喘口氣道︰「我听說上回在洞中,你要接回來的那具焦尸是自稱公楚大小姐隨從的那個小子,我已托人問過,太尉公家根本沒有該人。你如今,如今又從哪里撿了這樣污濁恐怖的人回來?還如此形影不離,胭兒你究竟是怎麼了?」

亦君兩眼通紅,真想一掌朝他臉上打去。可是她修養如此,方才知道璧胭心中仍然有他,也不好在天蟾跟他大打出手,手拳緊握顫抖依然不敢造次,用袖子兀自遮了臉跑開了。商璧胭倒比她還要慍怒,大聲喊了山莊里的銀衣護衛,要請桓子瑾離去。

桓子瑾何曾在外受過被人請出家門的禮數?他對商璧胭心中添恨,又對亦君的面容憤然作嘔。料想商璧胭行為古怪,他語出激烈必是莫名其妙觸怒了她哪根弦,這下他顏面盡失,再在天蟾山莊熬個一時半會也是受罪,便趕忙帶了個家僕匆匆離去了。

不想,天蟾山莊的護衛和僕人照著他的禮單把桓家的壽禮跟他一起一一請出了山莊,這些護衛僕人也是替大小姐義憤填膺了許久。這回商大小姐開口親自請桓子瑾離開山莊,正依了這些人的心意,做的倒是毫不留情。桓子瑾這下更是顏面掃地,雖然他從山莊另一大門離開,天蟾的滿堂賓客也絲毫不知道他受此屈辱,他也咽不下這口氣。大半年前還在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語,留在腦海里的都與柏亦君的丑陋模樣重疊起來。在金蟾縣的馳道上,桓子瑾想到璧胭與亦君的親密模樣,不禁跳下馬來扶著路旁的樹木一陣干嘔,對商璧胭又是嫌棄又是不甘,右手狠揮一拳狠砸在樹上。

只見一人合抱的大樹樹干震動,樹葉搖墜,解了他不少怨氣。忽而從樹上茂密的林葉間傳來一個聲音對他喊道︰「少爺,怎地這麼快從天蟾返程?」說著便從樹上躍下來了兩個粗壯的草寇相貌的男子,臉上胡子都很拉渣、還有一兩道刀疤印記,背上各自背了兩把寶劍。

「原來是彭龍、游虎二位兄弟。」桓子瑾辨明對方身份後,才勉強說道。再看彭龍、游虎嘴角的笑意,他臉上頗感無光,只因這二人被父親桓雋引進府中後,分撥到了他的手下。二人據言也是在山中修煉多年的修真之人,這些年有意投身朝廷之事。桓子瑾出行天蟾山莊,他們也請求隨行,當時子瑾心想二人技藝太高,又是一身邪氣,怕到時誤了他跟璧胭之事,便推月兌了。現下想想讓二人剎手不住,教訓教訓天蟾山莊的那些護衛,才最是大快人心。只是他離了天蟾已經有了段路了,便把這次恨意牢牢記了起來,天蟾即將勢弱,到收歸之時再帶上彭龍游虎二人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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