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衣服被人撕開一個口子,之後有冰冷的液體滴到傷口上,再之後是輕柔的觸感。
這麼溫柔的動作,是李秀吧……
畬濼寒想,突然她突然睜開眼,一轉身就抓住身後人的手。
李秀已經走了,身後的人是誰?
借著微弱的夕陽,畬濼寒看清了身後給她上藥的人。
「瑾!」畬濼寒失聲叫了出來。
怎麼會是瑾呢?這麼溫柔的觸覺,不可能是個男子啊!難道……
畬濼寒看向瑾,握住瑾的手加大了力度。之後,畬濼寒盛開一個無力的笑容,把手收回。
瑾似乎從畬濼寒的笑容里明白了什麼,突然臉紅了。之後他繼續給畬濼寒上藥。
「你為什麼救我?」畬濼寒問,語句難得的輕和。
瑾的回答倒是能嗆死人。「你死了誰和我比武?」
撕開的衣服里露出畬濼寒那個拔了銀針卻開始擴散烏黑的傷口,以及周圍白女敕的肌膚。
瑾默不作聲的給畬濼寒上藥,畬濼寒像是一只乖順的幼獸趴在那兒,白色的裙子張開鋪到遠方。夕陽的微光從樹縫里漏下來,看起來,這是一幅很溫馨的畫面。兩個只見過幾次的人,卻建立了深厚的情誼。
浪中原下雨了。
這是畬濼寒這麼久以來打一次看到下雨,很好奇,一個人站在山洞口看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加上一身白衣裙,像是一尊高貴的白玉雕塑立在那里一樣。
之前,為了把毒逼出來畬濼寒的身子已經弱到幾乎不能動彈,瑾說要去找千年靈芝給她補補,之後一去就是三五天。
雨停了的時候瑾帶著千年靈芝回來了,還帶了一套衣服。
畬濼寒沒有拒絕,穿上了那套米色的衣服。嗯……略略短了一點啊。
畬濼寒看向瑾,輕輕的說︰「謝謝。」
瑾把磨碎的靈芝給畬濼寒,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畬濼寒喝下靈芝,說︰「我要去找玄天老人。」喝下靈芝後畬濼寒的氣色明顯恢復了,臉色頓時紅潤了不少。瑾不由得在心里驚奇畬濼寒對營養的吸收是如此之快!但是瑾還是想試一下,于是突然朝畬濼寒一掌打了過去!畬濼寒完全沒有吃驚,身子向後飛退好幾步遠,飛行的行徑很平穩,已經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了。瑾看了一下地面的痕跡,很淺,這充分證明畬濼寒已經完全恢復了。
「真快。」瑾月兌口而出。
畬濼寒在那里站定,說︰「瑾,你對這些東西的吸收應該不會比我慢吧?」
瑾搖了一下頭,說︰「沒你快。除你之外我只見過一個人能有這麼快的吸收速度。」瑾後面的話沒有說,那句話是「那是因為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很難的武功,經常受內傷,被迫養成的。」
畬濼寒猜出瑾後面還有話,但是她沒有問,因為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不想別人知道的秘密。
畬濼寒說要去找真藍,瑾跟著去了。他的理由很簡單,「萬一再見之前你死掉了怎麼辦?」真藍、奚縈和皇甫軒一見如故,就這麼談論著,竟然在望月清住了好幾天。正在他們打算分道揚鑣的時候畬濼寒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冰雕!」真藍嚇得一聲大叫之後立刻躲到皇甫軒的身後。
奚縈看到畬濼寒還活著,甚至沒有元氣大傷的痕跡,心中一驚,嚇得花容失色。
皇甫軒倒是一下子就開心的笑了,興師問罪的對畬濼寒身後的瑾說到︰「瑾,你怎麼才來?」之後他畢恭畢敬的對畬濼寒鞠了一躬,說到︰「嫂子好。」
瑾這才想到之前對于皇甫軒犯下的各種錯他都還沒有算賬。現在是不是要新帳舊賬一起算呢?但是有這麼一個人的反應更加讓他感興趣,那就是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奚縈。
奚縈猜想畬濼寒是回來找她報仇的,已經暗暗的抽出了銀針。這一切被瑾和畬濼寒看在眼里,瑾上前,握了一下奚縈的手,說到︰「好漂亮的人。」
奚縈的手像是被生生掐斷了一般,手中的針掉到了地上,但是沒有其他人發現。
真藍看到來的人還有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一下子就忘了畬濼寒還在這里,蹦出去樂呵呵的自我介紹到︰「你叫‘瑾’啊?我叫真藍,她是奚縈。」
瑾握住奚縈的手又加大了力度,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說︰「奚縈,果然人如其名啊。」
奚縈被抓得痛徹心扉,卻不敢聲張,因為她明確的知道自己不是瑾的對手,而且,自己對畬濼寒做的事要是曝光了,自己這麼久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畬濼寒向前走去,奚縈本來以為畬濼寒會一招要了自己的性命,最少會把自己打成重傷什麼的,但是,畬濼寒就這麼簡單的從自己身邊走過,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瑾看到畬濼寒沒打算為難奚縈,于是放開了手。畬濼寒走到真藍身邊,說︰「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古良鎮。」
「為什麼?」真藍滿臉的不樂意。
畬濼寒冷冷的目光告訴真藍這件事自己主意已定,她大概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去,要麼死。
「好吧,我去!」在畬濼寒無聲的威壓之下,真藍立刻改口。
奚縈正在猶豫去還是不去,突然真藍走過來拉住她的衣角,撒嬌道︰「奚縈,雖然路遠了點,一起去嘛!一起去嘛!」
奚縈有點擔心的看向畬濼寒。畬濼寒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沒有認可也沒有反對。奚縈又看向瑾,瑾一樣沒有表態。
最後皇甫軒蹦出來了,說到︰「一起吧一起吧,瑾和嫂子兩個人就像是個神經病一樣,要是就真藍一個人八成也會瘋的!一起吧一起吧!」
「嫂……嫂子!」真藍的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瑾這下終于騰出時間來收拾皇甫軒了。只聞一聲「嗖!」,下一秒皇甫軒就已經在門外了!
「瑾……為什麼?」皇甫軒吐了一口血。
瑾說道︰「這就是你亂說話的下場。」
其他人︰瑾這貨,還是不要惹的好……
知道這幾位人間極品要離開望月清了,杜麗娘是非常舍不得啊!給他們大擺筵席,依依惜別。
「各位,你們為何不多住幾日呢?哎。這世上就是聚少離多啊!」麗娘說著,淚光閃閃,端著酒逐一給他們倒過去。
話說杜麗娘是一個客棧的老板娘,開的客棧是一種以獲益為直接目的的活動,她不至于傻到倒貼錢來給這幾個在她這里算是白吃白住了這麼久的五個人踐行。但是,這正是杜麗娘的精明之處。
現在的華淵大陸雖然處于短暫的和平之中,但是實際上是殺機四伏。且不說啟陵國和告樞國之間一直明爭暗斗至今,就僅僅是之前被這兩個國家滅國或者收服的國家的殘余人員就一直在伺機報復,時不時的就可以鬧出那麼一點兩點的動靜,整個華淵大陸要真說有什麼安平和樂的淨土,那就是浪中原這塊連殺戮都明目張膽的地方了。起碼在這里,你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或者,你至少知道自己的死因是什麼。
而杜麗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可以安然的在這個浪中原中落穩腳,而且還能塑造一定的威信,那就是因為她有一雙識人的慧眼!雖然杜麗娘看起來一直是那種嫵媚又不失端莊的還一直在和客人調笑的樣子,但是她明確的知道什麼人可以不睬,什麼人必須要好好的對待,什麼人是一輩子不要打交道的好。正因為如此,被她坦誠相待過的很多高人儼然成了她背後無聲的盾牌!就憑著這麼一雙慧眼,杜麗娘在浪中原這個危險重重的地方平安的活了下來。不過,也因為如此,她確實沒賺什麼錢。
早就習慣了的老板娘熱情,真藍和奚縈在那里和老板娘開著玩笑,淚水灑了幾尺的道著離別。瑾和畬濼寒就像是旁觀者一樣,自己吃自己的。皇甫軒畢竟是屬于活潑那類的人,于是也和老板娘喝得很盡興。
杜麗娘給畬濼寒斟了滿滿的一杯酒,微微的醉意加上嫵媚的神色,讓她看起來有一番獨特的韻味。杜麗娘笑著問︰「畬姑娘,你們打算去哪兒呢?」
雖說知道畬濼寒的真實身份的時候杜麗娘也嚇了一跳,但是她的慧眼告訴她畬濼寒和傳說中那個妖女不是同一種人,于是她也不怕她,反而像是失散幾十年的姐妹重逢一樣對畬濼寒很是照顧。
畬濼寒沒有動那杯酒。從小在一個酒資源匱乏,只有名貴好酒的的國度長大的她並不太會喝酒。換一句話說,她屬于一喝就醉的類型,醉了之後,呵呵,這種恐怖的事情目前應該只有那個倒霉的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出場的祭司知道吧。
畬濼寒看向老板娘,無比平靜的眸子猶如星空中皎潔的月光。她回答道︰「我們要去古良鎮。」
杜麗娘一听就眼中就有點擔心的說到︰「古良鎮在告樞國的北邊,幾乎要要橫穿一整個告樞國,一路上肯定會踫到很多危險的,妹妹你可要小心啊。」
那個,老板娘在試圖得到畬濼寒的回答之前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妹妹」這個稱呼是怎麼回事?
瑾畢竟是出來了兩年,說到︰「我去過告樞國的一些地方,了解到這個國家雖然和啟陵國是南北對持的,但是國土的整體造型卻是長方形,橫穿到北邊似乎不會很久。」
「差不多,」一直在外面游玩的皇甫軒听了瑾的話後點了點頭,說,「據我對告樞國的了解,從這里橫穿到古良鎮的話應該會路過告樞國的京都。對了,還會經過有著‘人間第一花都’的美稱的城市……」
「真的嗎?」奚縈和真藍一听到會路過「第一花都」立刻興奮得兩眼放光,趕緊問道。
皇甫軒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說︰「……的旁邊。」
真藍和奚縈听後笑容立刻就消失殆盡,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樣坐了下去。
沒有人注意到在皇甫軒說出「第一花都」的時候瑾的眼神也閃了一下,但是他在微微嘆氣的時候被畬濼寒發現了,畬濼寒的臉上劃過一閃而過的細微的笑容。「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吧?」畬濼寒問,夾了一筷子的菜,悠哉的吃著,似乎路過什麼地方她都很無所謂。
「是啊。」皇甫軒應道,突然想起什麼看向真藍問道︰「你不是從古良鎮過來的嗎?難道沒有去過?」
真藍頓時語塞了。她難堪的笑著,腦中出現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那時,真藍拿過青桐木玉劍的時候听從震威鏢局的當家的葉威的話,當場使用那把劍,之後……很簡單的故事嘛,就是很正常的沒控制好風,突然間就被吹得沒影了,醒來後發現……又要開始一段新的旅程了,呵呵,真好啊……好啊……啊……
大家八成猜到了真藍的「難言之隱」,于是轉移了話題。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謝過了杜麗娘的送別宴,畬濼寒一行人踏上了前方的路,不知道前方迎接他們的,是驚喜,還是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