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江寧她們來說,阿笙是幸運的,因為她遇到了陸子初,並被他放在了心里。
盛夏初遇,當清雋淡雅的人抱著課本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注定會有很多人沉淪在他的魅力之下。
508宿舍,除了情商比較遲鈍的阿笙,其她三人或多或少都曾暗戀過他。
關于暗戀,講出來並不可恥,這是少女最隱秘的心事,被他吸引,滿心思都是他,偶爾會在課堂上開小差,幻想和他距離拉近襞。
也曾制造過所謂的「不期而遇」;觀察他說話的語氣,每個手勢的意義;別人談論他的時候,面不改色,但心里卻早已心潮澎湃;晚上入睡,偶爾會在夢里夢到他……
那麼多女孩,比顧笙優秀的人不在少數,可陸子初為什麼獨獨看上了顧笙呢?
並非因為她們是顧笙室友,所以才會偏袒她,後來江寧她們頓悟了,她是讓人一眼望去就喜歡的女子。
不說話的時候有點冷,眸子清晰干淨,明明聰慧無比,卻習慣隱藏自己竭。
衣著打扮和每個學生都是一樣的,再簡單不過的學生裝,若是夏天,T恤,牛仔褲外加一雙帆布鞋。
每天背著重重的書包,奔波在各個教室和圖書館里,她是一個要強的人,把學業排在人生中的第一位,縱使後來和陸子初在一起,也不能動搖她學習的樂趣。
薛明珠問過自己,如果她是男人,她會愛上顧笙嗎?
也許會吧!當顧笙游覽書店,一年四季,天氣晴好時坐在長椅上看書,畫面真的很美,有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平靜和安寧從她周身散發而出。
那時候的顧笙,包括現在的薛明珠、關童童和江寧,大概還不曾知道,在這世上愛情若是無法逃避,就只能以命相抵。
多年後,陸子初名草有主,而韓愈看似正位高懸。
薛明珠承認,通過跟韓愈的接觸,對他,她有了闊別已久的心動。時年34歲的男人,事業、外貌、名利都有了,沒有女人會不心動。
她承認自己的世俗,就像她沒辦法否認自己的自私一樣,如果那時候是心動漣漪,那麼醫院里就是心跳如麻。
她對關童童說︰「怎麼辦?我心跳很不正常。」
「我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听了關童童的話,薛明珠平衡了,因為她是正常的。
江寧在醫院附近等她們,她如今頂著大肚子,不方便進出醫院,三人在夜間咖啡屋見面,把這事給她說了,江寧良久不說話。
她被嚇到了︰「阿笙怎麼會嫁給了韓愈?」
關童童想了想,「或許她嫁給韓愈的時候,神智並不清楚。」
「陸子初醒了,如果知道這件事……」江寧心事重重道︰「我不敢想。」
薛明珠說︰「也許他早就知道了。」
幾人忽然默契止口,攪動著杯中水果,各自憂心忡忡。陸子初如果知道,還能平靜多時,這才是最可怕的。
被哥哥奪走戀人,換誰都接受不了。
江寧問道︰「教授傷勢怎麼樣?」
「還在昏迷,很嚴重。」關童童輕聲嘆了一口氣,誰能接受那樣一個人有一天會躺在重癥監護室里,靠呼吸機提供的氧份,听天由命的試圖度過危險期。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听了關童童的話,江寧眼眶忽然就濕了,抽出紙巾擦了擦眼角,「阿笙呢?我現在出入醫院不方便,你們多陪陪她。」
薛明珠和關童童點頭應了,但心里卻都忍不住在想,倒是很想陪著阿笙,但韓愈守著她,她們想要近身怕是不容易。
被一個出色的人厚愛,是命運賜予的恩寵,若被兩個出色的男人厚愛,無疑是一場災難。
愛情就跟情緒一樣,反復無常,經不起顛簸,也經不起平淡。但阿笙的感情無疑是一場天翻地覆。
……
阿笙做了一場夢,夢境冗長,仿佛轉瞬間就奔赴到了遲暮之年。
清晨六點,阿笙醒來,一眼就看到了韓愈。他靠著椅子扶手睡著了,室內光線尚不明亮,男子眉宇堅毅,時光並沒有為他留下任何風霜,反而讓他越發成熟英俊。
似是坐著睡不舒服,他動了動身子,睜眼瞬間,下意識去看顧笙,她還沒醒,臉色很白,這時候他倒希望她能睜開眼楮來。
正是以為她睡著了,他才會放任自己親吻她的唇。
溫熱的呼吸充斥著她的感官,阿笙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里,心麻木了,所以才會毫無知覺。
「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回美國,不再回來,你說好不好?」
他竟然在問她「好不好」,以前的他只知道掠奪,何曾尊重過她?現如今他變了,而她也徹底的變了,變得自己也不認識了。
此刻是裝睡,腦子實在是太沉,全身都沒力氣,後來半睡半醒間,似乎有人來找他,阿笙強撐意識,只听他對特護說︰「辦完事,我會
tang盡快過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這天上午,忽然下起了下雨,韓愈有一份合同需要現身簽約,站在大廈辦公室里,應是天氣緣故,心情格外的差。
微雨天氣,他是最喜歡的,但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只覺得心煩氣躁。
對方遲到整整半個小時,因為路況原因,若是平時韓愈早就走人了,但對方頻頻打電話過來,一直在道歉,韓愈只得忍下怒火,耐著性子等著。
他已經是第八次低頭查看腕表時間了,平均每隔兩分鐘看一次,今天跟他一起來的人是任洋,見了他的舉動,開口說道︰「有特護在,您就放心吧!」
韓愈看了任洋一眼沒說話,他倒是挺會揣測他是什麼心思。
任洋接觸到他的目光,模了模鼻子,看來有些事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要不然就這麼冒冒失失的說出口,老板面子偶爾會下不來。
簽約途中,韓愈電話響了,在任洋身上,因為設了震動,所以他出去接電話的時候,韓愈並不知道。
掛斷電話,任洋有些著急,平復情緒入內,簽約已近尾聲。
李總邀約中午一起吃飯,韓愈婉言拒絕︰「抱歉,已經有約了,下次吧!我請。」
李總倒也爽快︰「看來只能等下次了。」
離去同坐電梯,免不了閑聊,李總看著韓愈︰「听說昨天黃昏陸總出車禍住院了,原本要見報,被陸氏暫時壓了下來,這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韓愈逆著光,眼睫微垂,神情看不真切,慢吞吞的反問道︰「听說?」
「有路人拍下了車禍現場照片,有人認出來那人是陸氏集團負責人。」李總疑惑道︰「陸先生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韓總不知道嗎?」
韓愈語聲淡淡︰「我和陸總許久未見,這事我確實不清楚。」
任洋跟隨韓愈時間太久,他的心思,偶爾還能揣對幾分,這次也不例外,待韓愈和李總告別,剛坐上車,任洋已經用平板電腦查出了網絡上遭到曝光的車禍照片。
韓愈看了一眼,眉眼一沉,臉上表情冷肅到了極點︰車道上,阿笙握著陸子初的手,面容清晰,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五官表情。
後面的照片,韓愈沒有再看,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不帶表情道︰「想辦法把照片刪了。」
「怕是刪不干淨。」
韓愈眉頭微蹙︰「所以干脆什麼也不做?」那是他妻子,以後傳揚出去,必定會成為丑聞一件。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任洋說著,遲疑道︰「剛才您簽約的時候,我接了您的電話,醫院打來的。」
「阿笙怎麼了?」韓愈表情變得冷峻起來。
任洋抿抿唇︰「我說了,您可別著急。」
「說。」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兩個小時前,太太從醫院里消失了。」
……
兩個小時前,唐汐來看阿笙,她起先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垂著頭坐在床上,跟往常一樣,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笙慘白的臉,讓唐汐心疼不已︰「想去看子初嗎?」
這句話終于激起了她的反應,唐汐看到她睫毛顫動了一下。
「子初父母不在,我現在可以帶你過去。」
聞言,阿笙緩緩抬眸,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唐汐,出口之聲竟是︰「能借我一點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