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醫院呆的時間比較久,臨近十一點左右才啟程回去。
阿笙困的很,幾乎沾床就睡,陸子初上~床的時候,似乎把什麼東西戴在了她的手上,實在是困得不行,也就懶得再多看一眼。
第二天起床,陸子初已經離開了臥室,阿笙這時候才看清手腕上的物件,也不知道是什麼木材制成的佛珠,木絲在光線下呈金色,光澤耀目。
阿笙心知,這串佛珠怕是不便宜,他給她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就拿珠寶首飾來說吧,明知她不戴,但新款發布,卻從來沒有少過她。
他知她心頭好,佛珠倒是很受用。
陸子初已經開始吃早餐了,手里拿著報紙,見阿笙走過來的時候朝他揚了揚手腕,笑了︰「喜歡嗎?孀」
阿笙點頭,坐在了他身旁,手指摩擦著腕間佛珠,問他︰「什麼木材制成的?」
「就簡單木材,你喜歡就好。」陸子初從報紙上移開眸子,示意陳廚先端杯牛女乃給阿笙。
剛才的對話,陳廚都听在耳里,把牛女乃端給阿笙時,專門留意了一下她腕間戴著的佛珠。
這一看,徹底無語了。
這哪是什麼簡單木材制成的佛珠,分明是上乘的千年金絲楠陰沉木。
古有︰「寧得財寶一箱,不如烏木半方」一說,因為不能再生,想加工也加工不出來,所以說它是稀世珍寶也不為過。
這塊金絲楠陰沉木確實不便宜,是陸子初從一位金絲楠收藏家那里高價買來的,後又經過加工方才制成了這串佛珠。
不過這話,還是不告訴阿笙比較好,曾經送給她一只翡翠手鐲,因為太貴,她怕摔碎了,平時都不敢戴,以至于在望江苑被擱置了七年之久……
想到七年,陸子初合上了報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經濟報頭刊標題距離阿笙很近,稍微移下眸子就能看到。
鑫耀涉嫌違規貸款,韓氏融資款遭挪用
阿笙皺了眉,陸子初看到了,無視。
接下來的早餐,兩人幾乎沒說過什麼話,陸子初用完早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讓薛阿姨喚陳煜備車。
「你慢慢吃。」
陸子初起身時模了模阿笙的頭,上樓拿外套去了。
走到二樓,陸子初步伐緩了幾步,站在二樓欄桿處,一樓餐廳盡收眼底,樓下阿笙已停止用餐,雙臂擱在桌面上,然後慢慢撐起,抬手覆住了臉……
……
陸子初下樓,阿笙早已站在了門口。
對了,這才有家的感覺,不管是上班還是下班,她都在。那樣的觸動,遠遠蓋過了之前一切不快。
阿笙問︰「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他手臂上掛著大衣,另一只手牽著她往外面走。
猶豫片刻,她說︰「我今天想回趟老家。」
「好。」
「……」就這樣?阿笙沒想到他連問都沒問一聲,就這麼答應了。
陸子初止了步,靜靜的看著她︰「我和你哥通過電話,你父親明天下葬吧?」
點點頭,阿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兩人有這麼熟嗎?
陸子初說話了︰「下午兩點我回來,到時候陪你一起回去。」
阿笙一愣,起初只是想到了他的工作,「我一個人可以……」
「一起。」
阿笙的話語被他打斷了,不再說話,陸子初抬手撫了撫她的肩,觸手冰冷,語氣溫和︰「外面冷,進去吧!」
人已經走了,阿笙還在外面站著,她只是忽然想起了母親,陸子初見到她,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
阿笙上午去了醫院,中午陪陸昌平和韓淑慧一起用餐。
這次住院,陸昌平的飲食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韓淑慧也把控的非常嚴格,吃什麼,不該吃什麼,記了好幾大頁,難得陸昌平配合的很,吃著清淡的飯菜,沒了脾氣。
原本陸昌平還擔心年輕人吃不慣這麼清淡的食物,但看來還是很符合阿笙口味的。
飯後,阿笙說了父親下葬的事,最後言語抱歉,說平安夜那天怕是趕不回來。
無疑陸昌平是通情理的人,淺聲聊了幾句,倒像是父輩一般,叮囑阿笙照顧好身體。
韓淑慧送阿笙離開時,隨口問道︰「你母親也回國了嗎?」
阿笙點頭,有些事情避不掉,父親骨灰下葬這麼大的事,母親不回國怎麼也說不過去。
韓淑慧畢竟顧慮著阿笙的感受,聞言倒也沒多說什麼,但那天卻問了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
「你和子初現在有沒有避孕?」
這話太突然,阿笙只覺得臉紅,再看韓淑慧,倒是比她平靜多了,于是穩了心神,「沒有。」
「你們也都老大不小了,沒避孕是再好不過了,抽個時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婚事,
tang盡早要個孩子……」
韓淑慧還說了什麼,阿笙已經听不清了,臉發燙,抬手模著臉︰孩子,是啊!多想要一個屬于他和她的孩子。
……
這幾天,鑫耀有些兵荒馬亂,每一天都是煎熬。也許煎熬的只是任洋和歐陽浨,反倒是韓愈本人,倒是平靜多了。
臨近中午,任洋給美國那邊去了電話︰「查出是誰把韓氏內部信息透露給債權人的嗎?」
「查出來了,我把資料給你發過來。」
任洋掛斷電話,守在電腦前,等著新郵件,待資料發過來,任洋掃了幾頁,臉色寒了。
幾分鐘後,任洋把打印好的資料,拿到了韓愈辦公室,「韓總,您看看這個。」
歐陽浨見任洋忍著怒氣,走到韓愈身旁,這邊剛看了一眼,就被韓愈反扣了資料,竟是看都沒看一眼。
「都道陸子初無情,心狠手辣,依我看最無情的那個人是顧城,我早說過顧行遠死後,他接近我們沒好心,之前也跟您提過,可您……」
聞言,歐陽浨皺了眉,也顧不上是不是會惹怒韓愈,忽然拿起剛才被韓愈反扣的文件,低頭掃視幾頁之後,忍不住咬牙切齒道︰「顧城良心讓狗吃了嗎?他忘了您當初是怎麼幫助他父親的?又是怎麼幫顧家還債的?現在倒好,表面和和氣氣的,私底下卻聯合陸子初一起整韓氏……」
韓愈眸色沉沉,慢慢道︰「我若清白,別人又哪能害得了我?」
「您早就知道了?」任洋听出了端倪,眉皺的更深了︰「知道了,您還……」
韓愈笑了一下,不知是自嘲,還是在譏諷世事︰「你看,每個人心里都有怒火要發泄,縱使我娶了他妹妹,他也依然沒放棄還款;他把顧笙接回西雅圖之後,我寄給顧笙的生活費,他一分錢都沒要。這是顧家人的傲氣,顧城對我雖說沒有恨,但憤怨是有的。」
2012年,顧城跟他第一次撕破臉,執意要帶阿笙回西雅圖。
阿笙趁家佣不在,渾渾噩噩的跑到了外面,他一連找了兩天,顧城聞訊也趕了過來。最後,他們在精神病院找到了她。
找到她的時候,她穿著白色的病號服,孤零零的坐在牆角邊……
那天,顧城渾身發抖,「我要帶她走,必須要帶她走。」
有時候想想血緣還真是神奇,顧行遠、顧笙、顧城,從不接受天外飛財;顧清歡頂受罵名一輩子,佔據鑫耀副總裁好幾年,總裁一年之久,到頭來卻只要了名下一棟地段不算太好的雙層復式樓……
「顧清歡死了,顧笙瘋了,他做出這種事並不奇怪。」
「信貸丟失,韓氏在洛杉磯怕是撐不了多久,這些我和任洋都不怕,大不了我們跟著您重頭再來,但是學長……」歐陽浨眼眶濕了︰「您怎麼辦?違規貸款是要坐牢的。」
歐陽浨說著,眼淚開始順著眼眶緩緩砸落。
韓愈抿唇沉默。
耳邊傳來歐陽浨的憤怒聲︰「如果不是你先前聞听風聲,察覺韓氏和鑫耀出事,你會和顧笙離婚嗎?你事事為她著想,就連離婚也是為了不連累她,她知道嗎?」
任洋要制止歐陽浨,被她甩開了。
「這事顧笙完全可以幫你,只要她去找陸子初,你也不至于處境這麼艱難,她和顧城一樣,都是無情無義的人。」
韓愈臉色終于變了,「任洋,帶歐陽出去。」
歐陽浨失控了︰「先是顧清歡,再是顧笙和顧城,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你也不會落入今天這種田地。」
任洋摟歐陽浨出去時,她終于嚎啕大哭起來,淚眼朦朧的看著韓愈︰「學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坐牢,不能……」
歐陽浨從任洋懷里跌坐在地上,捂臉痛哭起來,任洋沒有再勸她出去,把臉轉到一旁,也在瞬間濕了眼眶。
隨他們鬧吧!該哭的哭,該難受的難受,韓愈最近總會想起以前,有時候連自己也恍惚不知所以。
隨手扯過文件,盤算著旗下未曾涉及的產業該怎麼安全轉移……
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