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音咬著唇瓣，終于將剩下的話吐了出來，「祁善，真的很對不起，你對我的好，我以後一定會慢慢慢慢歸還的，倘若這輩子沒有辦法清償的話，那麼下輩子，也一樣的。舒愨鵡」
只是，她都數不清楚，也算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欠了祁善多少東西。
「無妨，無妨。」祁善只是輕輕搖頭，冰涼的手握住蕭沐音的手，「你不用和我說道歉，真的不用。我對你好，不是為了要回報。如果我讓你為難了，那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他輕輕地開口，眼眸中的溫柔。讓蕭沐音咬著唇瓣，臉上的表情更是尷尬了許多。
「我明日會和黎墨說清楚的。」祁善輕輕閉上眼楮，「我會完璧歸趙，以後我們做好朋友就好了。我和黎墨的關系，也只是君臣。鑠」
完璧歸趙？
這四個字他說得輕巧，可是心中卻是非常非常舍得不。這些日子蕭沐音陪在他的身邊，是他最快樂的時候，可是這樣的快樂，就像是偷來的幸福一樣，他小心翼翼地呵護，同時也是誠惶誠恐，生怕自己某一天就會徹底地失去。只是可惜，現在這一切，終于走到了盡頭。
要和蕭沐音說分別了瑚？
祁善的心中雖然是舍不得，但是他更願意尊重蕭沐音的選擇。與其讓她跟著自己不快樂，倒不如讓她選擇黎墨，起碼他知道，黎墨會好好愛護蕭沐音的。
他會對蕭沐音很好很好，那麼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可是……」蕭沐音想回到黎墨的身邊，但是又怕對祁善過于殘忍，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開口是那樣的艱難，有些話，她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對祁善開口。
咬著的唇瓣，又是微微一緊。
「好了，去吧，去你應該去的地方。」祁善最後寵溺地看了蕭沐音一眼。「不過如果黎墨敢再次負了你的話，你大可以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他看著蕭沐音，說得非常認真，「記得，無論任何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可以回來。」
他放手，是為了讓蕭沐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同時卻也說自己不會放手，是為了讓蕭沐音知道，有一日當她真的遇到困難的時候，她還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邊。
因為，他會永遠在這里等著蕭沐音，將心上最為柔軟的地方留給她。
「祁善，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蕭沐音咬唇，臉上的表情非常為難，她越發不知道應該如何還自己欠祁善的情誼。
「不要覺得為難。」祁善淡淡地看著蕭沐音，「我對你好，是出自于我的內心，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用覺得愧疚的。」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蕭沐音怎麼可能相信呢？她又怎麼可能不覺得愧疚呢？
可是，好吧，這也是祁善做出的選擇，她尊重他的選擇。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去休息了。」祁善緩緩閉上眼楮，不是不想再多看蕭沐音一眼，而是因為他知道，他不願意看著蕭沐音離開的背影。
她緩緩離開的場景，只怕會讓他肝腸寸斷吧。
蕭沐音從祁善的房中退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戚戚然。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祁善，欠了他好多東西，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歸還。
只能是輕輕長長地嘆了口氣，祁善對自己的好，她不是不接的，只是祁善對自己越好，蕭沐音月是想要躲著，否則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他對自己的付出。
黎墨走到蕭沐音的身邊，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怎麼，剛剛去看過祁善了？」
蕭沐音點頭，並沒有遮掩什麼。她和祁善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也不需要和黎墨解釋。「祁善剛才說了，他願意完璧歸趙。」
听到這句話的時候，黎墨臉上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他知道祁善對蕭沐音的喜歡，那種喜歡完全不會比自己少，可是現在他卻要將蕭沐音完璧歸趙地還給自己。
不得不說，這事情讓黎墨感覺非常意外，而且也想不明白。蕭沐音小心翼翼地看了黎墨一眼，「你似乎不是很高興？」
「不。」黎墨輕輕搖頭，卻是嚴肅而一本正經地看著蕭沐音，「現在到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你可以選擇我，也可以選擇祁善。但請
一定要尊重自己的心，做出最為合適的選擇。」
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在等著蕭沐音的決定。蕭沐音將唇瓣緊緊咬住，停了好久才是開口說道，「你還會接納我嗎？」
黎墨輕笑，他知道蕭沐音的選擇。將她抱入自己的懷中，「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
他霸道的話語，卻是讓蕭沐音非常受用。
她乖巧地黎墨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吻上了他的唇瓣。兩人就這樣依偎著，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看，都美得讓人羨慕。
「這就是你做出的選擇？」魅影問祁善。
祁善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對，這就是我的選擇。我讓她跟隨著自己的心，做出最為合適的選擇。」
魅影咬唇，這樣的選擇或許會讓蕭沐音非常高興，那麼祁善怎麼辦呢？他受的所有委屈，又應該如何抒發呢？祁善倒是不在乎自己，認為只要讓蕭沐音高興的話，旁的事情他不過問，也可以不在乎。
他活得未免也太卑微了吧。
魅影多看了祁善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旁的。
…………
第二日。
氣急敗壞的紫雲國還在外面叫陣。不過心中卻是沒有什麼把握，一則他們昨日以為定然是一場勝利，卻是被出雲國攪局。二則兩國之間的關系一直不是很好，但凡是出雲國想要的東西，就是紫雲國心中最想得到了。哪怕是得到之後棄如敝屣，都還是要不顧一切的索取。
紅蕊公主非常生氣地看著來人，指著主帥的鼻子罵道，「本公主讓你昨天接受黎墨，可是你卻說什麼他將來反了應該怎麼辦，現在好了，我們等于是給紫雲國直接送過去一員大將。你如此做好事，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呀。」
紅蕊公主當然生氣，她本來可以借著黎墨上位，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黎墨非但沒有死去，而且還成為了紫雲國的將軍，這以後的路只怕更難走了。那主帥的臉上也非常氣不過，卻是冷哼了一聲。
「女人，這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在這里說風涼話。你不就是想借著黎墨上位嗎？現在好了，你的希望落空了。還是繼續做我們紫雲國不受寵的二公主吧。」
紅蕊公主恨恨地看了來人一眼，可除了一個眼神之外，她根本沒有旁的辦法。只能在心中又把黎墨罵了一通。他怎麼突然有那麼大的本事，竟然可以將出雲國的太子都給請來，而且還帶了整整十五萬大軍。從士兵的人數上，他們就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們現在手中還有黎墨這張王牌，想要獲勝的話，只怕會非常非常困難了。
但是，這場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可沒有認輸的道理。所以，一戰，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紫雲國的軍隊已經在外面叫囂了很久，黎墨和祁善卻還是氣定神閑地喝茶，兩人似乎都沒有將外面的事情放在心上，在他們看來，外面的根本就不是十萬大軍，而是一群螻蟻。蕭沐音心中非常擔心，她想著黎墨還是出去一戰吧，不然軍心不穩定怎麼辦？還有祁善現在是在看熱鬧麼？
早些結束戰爭，可以節約時間和糧草，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這兩個人都還是將軍，竟然都不知道嗎？
「黎墨，這一戰你得勝了回來。」祁善終于懶懶地開口了，不過話語中就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所幸黎墨也是用非常平靜的眼神看著他，這一仗要勝利的話，自然也不是什麼難事情。只是黎墨沒有認輸的道理，這一仗他可一定要勝利。不然祁善首先是不知道應該如何給皇上交代，然後就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堵住那些大臣們的嘴巴。
他們要收留黎墨當然是沒有問題，不過前提是，他還是得是那個逢戰必勝的戰神黎墨。
「有把握嗎？」祁善懶懶地看著黎墨，這還是他第一次听到黎墨要上戰場而可以如此氣定神閑的時候，「如果你能活著回來的話，我就把蕭沐音完璧歸趙。」
如果說昨晚祁善只是對蕭沐音說了那句話，說明這一切或許還有挽回的可能。可是現在他說給黎墨听了，表明這是他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
「謝謝。」黎墨沒有遲疑，一如他當初將蕭沐音送走的時候，都是非常干脆。蕭沐音在一旁的表情非常尷尬，原來黎墨還真是將自己看成了一件禮物嗎？
臉上的表情越發
有些尷尬，她只是面前對兩人笑了笑。然後將話題微微一轉移，「你們就不打算出兵嗎？」
「不。馬上出兵。」黎墨非常嚴肅地看著祁善，祁善點了點頭，反正出兵的事情他都交給黎墨了，自然用不著擔心了。蕭沐音也是小心翼翼地看了黎墨一眼，他應該沒有問題吧。
黎墨大刀金馬一站，在祁善的陪同下，選了兩萬精兵，然後就準備出征。蕭沐音見狀連忙一欄，「只有兩萬？要不然我們再選選？」
外面可是十萬大軍，黎墨是不是有些太自大了一些呢？也太不把那些人當盤菜了吧。
黎墨只是微微搖頭，他知道自己這一仗是用來堵住那些人的嘴巴，讓他們對自己沒有話說，所以以少勝多非常必要。不過所幸祁善帶過來的都是精兵，和紫雲國的烏合之眾有著非常大的區別，所以他自然有必勝的把握。微微對蕭沐音一笑，「沒事，你放心，這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蕭沐音只能咬了咬唇，然後對黎墨微微點了點頭，又是叮囑了一句，「那麼你一定要事事小心。」
黎墨點頭，翻身上馬，動作非常干淨利索，也是瀟灑到了極致。身後的兩萬精兵，浩浩蕩蕩，綿延而去。蕭沐音在心中微微默念，希望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我們去城樓？」祁善看了蕭沐音一眼，她對黎墨的擔心還真是讓他吃醋介意得厲害。不過既然已經選擇放下蕭沐音的話，他會試著，試著慢慢將這樣的感情放下，試著不讓蕭沐音再感覺到深深的為難。
蕭沐音點頭，她很擔心黎墨，所以接受了上城樓觀戰的提議，然後又是多嘴問了一句，「祁善，你覺得黎墨沒有問題吧。」
「他可是戰神呀。」祁善故意將那個字咬得很重，就是為了讓蕭沐音听得明白。蕭沐音點了點頭，將唇瓣又是微微咬緊，「是呀，他是戰神，應該沒有問題的。」
祁善也是輕輕一笑，不過是和紫雲國的一戰，黎墨當然不會有問題。
黎墨帶著眾人殺入敵陣，勢如破竹。將敵陣破得一敗涂地。紫雲國的主帥很快就被黎墨逼到了馬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黎墨，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和黎墨之間竟然會有如此的差距。便是連忙求饒，「黎墨將軍，你可別要了我的性命，你之前不是說可以投降我們嗎？現在我許了，我同意了。我們還是朋友，你看行不行？」
「晚了。」黎墨單槍一刺，要了那人的性命。然後回頭看了看城樓之上的祁善，那眼神非常明顯。他已經殺了主帥，這樣程度的勝利，夠麼？
「繼續。」祁善吩咐鼓手繼續大鼓。黎墨乘勝追擊，一鼓作氣，雖然在人數上完全不佔優勢，但是卻能將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那些士兵瞧得主帥都死了，心中更是沒有打下去的意願了，于是紛紛做了鳥獸散。黎墨輕輕搖頭，無奈地笑了笑，這群士兵，還真是貪生怕死的鼠輩。
蕭沐音一直將注意力停在黎墨的身上，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黎墨在戰場上的英姿，原來竟然是如此颯颯，也難怪要被封為戰神了。
他在戰場的時候，身上似乎綻放滿滿的光芒，便真如戰神一般。
君臨天下。
祁善得勝歸來，經過如此一戰，紫雲國氣勢全無，竟然是潰敗不成軍，故而逃了回去。黎墨初次歸入出雲國的戰績，就非常顯赫。以兩萬大軍對陣十萬，大勝而歸，不但斬殺了對方的主將，而且殺敵破萬，一時間戰神的名號更為響亮，像是鍍了金子一般。眾人也知道了黎墨歸順的真正的原因，紛紛嘲笑天歷皇上的心胸狹窄。
「他可真是命大。」君御風將奏折仍在地上，臉上寫滿了憤怒。一雙手更是握成了拳頭，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不敢靠近。一大臣陪著臉勸到，「皇上切勿生氣，臣之前就說了，黎墨是將相之才，讓皇上留在身邊，而今逼走的良將，讓他成為了敵國的將軍，這可怎麼辦？」
他說的是實話，黎墨一向統領軍中各種事情，對天歷皇朝的兵知根知底非常了解，而且士兵們也非常尊重黎墨，倘若以後兩軍對壘，黎墨和他們交手的話，只怕到時候他知道他們所有的弱點，甚至于只是一句話就可以讓士兵歸降。黎墨有這個能力，所以他們才會一直投鼠忌器，非常擔心。
可是這話在君御風听來卻是非常刺耳，他似乎是在教自己如何做事情。于是將臉微微一板，「你是說，朕是錯的？」
那人也聞出了不對，連忙跪下說不敢，然後詢問這事情君御風打算如何
做。
「來人，把黎墨的家眷通通殺了泄憤。」君御風能拿黎墨做什麼，能夠想到的辦法，也只有這一個了。畢竟現在黎墨已經到了出雲國，他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沒有能耐將黎墨尋回來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心中微微好過一點。
「可是，黎墨的家眷，皇上還是別動。」那人繼續小心地勸道，「如果臣下沒有記錯的話，黎墨的家眷，一共有三位夫人，分別是當朝的長公主和江閣老家的千金，皇上不至于要他們的性命吧。」
君御風擺了擺手，他剛才說的是氣話，他總不能連自己的女兒都要連累進去吧。不過卻有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想法。于是對那人點了點頭，「你去幫朕把君曦蓮叫來吧。」
那人點了點頭，卻知道，或許長公主會遭遇一場橫禍吧。
君曦蓮趕到的時候，眼楮紅腫得厲害，黎墨的事情她都已經知道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黎墨當真會拋下自己，做了出雲國的將軍。當然，這事情也是皇上的不是，倘若不是他一直想要黎墨的性命，才不會將他給逼得反了。她心中對自己的父親有怨恨，但是卻不能暴露出來。
這就是君臣之間之道，君做錯的事情，臣子永遠不能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