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已經近在眼前,抬起頭,就能看到那幢高大的建築物立著,仿佛觸手可及。
但是,遲念過不去。
周圍連抓手的地方都沒有,她咬緊牙關,努力了好多次,卻依舊站不起來。
而且,疼,渾身上下都疼!
汗水,無聲地淌過灰塵,在遲念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記。
從頭至尾,遲念都沒有求救過,她甚至連冰冷且怨憤的眼神都不屑給那些視而不見的司機們一個。
事態炎涼,人心大抵如此,她懂。
手機屏幕上又跳出了張老師的號碼,遲念顫抖著手指接听,那頭火燒火燎地問她為什麼還沒有到,押金沒給,遲早早的手術做不了!
遲念央求她先墊付,待會就會還上的,然而對方頓了一下,立刻把電|話給掛斷了。
「張老師?張老師!」
遲念的聲音撕心裂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她听著手機里機械的忙音,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女人坐在馬路中央,旁邊一大片位置的車子基本上已經挪不動了,難听的叫罵聲像是刀子一般飛過來,刺得遲念血肉模糊。
然而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雙眸空洞,整個人就像是一具摔成破爛的牽線木偶。
下一刻,遲念的手臂被一股沉穩的力道握住,她沒來得及回頭,身後那人已經將她扶起。
余光瞥到一截黑色的西裝袖子,水晶的袖扣閃閃發亮,遲念聞到男人身上淡雅的香水味道,有些熟悉。
抬眸,驀地對上梁宇森細長的眉眼,望進去,猶如溺在一片幽深的海水里,遲念整個石化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梁……梁總?」
這個男人的出現,就像是一道劈開陰霾的曙光,瞬間讓遲念的心里充滿了底氣。
如同忽然之間,披上了堅不可摧的鎧甲!
「嗯。」
梁宇森應了一個字,垂下頭,遲念流血的膝蓋落在他的視線里,男人的眉峰微微一蹙,復又展平。
「還能走麼?」
他低聲問,泰然自若,絲毫不把四周怨聲載道的車主放在眼里。
「能!」
遲念點頭,硬氣地攥緊了拳頭,只是腿剛邁出去,她又把另一只鞋子的鞋跟給踩斷了!
鑽心的疼痛纏上腳踝,遲念捂住唇掩住一部分叫聲,差點跪到地上去。
「算了,不要強撐。」
梁宇森輕嘆了一聲,一把攬過遲念縴柔的身子,輕松將她打橫抱起。
遲念尚未反應過來,臉頰就已經牢牢貼上了梁宇森堅實的胸膛,她倒吸一口涼氣,肢體瞬間僵硬,手都不知道擱在哪里。
自己身上都是灰,髒得可以,遲念想到男人的重度潔癖,連忙撲騰,像是一只待宰的羊羔。
遲念剛想說話,卻被梁宇森淡淡堵了回去,「別瞎動。你這樣,我的衣服只會被你弄得更髒。」
她一听,趕緊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