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立掏出手機,「這女孩挺有個性,我按照你的話一說,她連問都不問,立馬就走了。這風格,倒跟你挺像。」
「知道了。」霍黎西說完就想收線。
代立叫住他,「這麼想見他,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你這翻臉比翻書還快,是不是太沒人味了?不過,事兒我可是替你辦妥了,是你自己不見。以後別拿這事跟我橫。」
「掛了。」霍黎西沒多一個廢字,直接掛斷。
此時,他正坐在酒店大堂里,神情自然,眼楮卻一直盯著電梯方向。沒有心思听代立胡扯。況且他嘴里一向對他沒好話。
過了幾分鐘,呂露從電梯出來。
她面目清秀,一如當年。肩頭掛著手鼓。秀發已經長過腰,隨意披散在肩頭。長毛衣和破洞的仔褲罩在身上,空蕩蕩的,無端惹他心疼。整個人隨意中透出些野性和知性,文藝範兒十足。人很多,她被旁邊的人擠了一下,瘦不伶仃的身子站不穩,晃了晃,才勉強站住。那一瞬間,霍黎西突然從沙發站起來,行為完全不受大腦控制。他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他沒理會,恨不得飛過去扶住她。
可是下一秒,他又鎮定地坐了回去。
她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更別提他的容貌。當年在**,他胡茬拉扎,皮膚被日光曬得發黑還發亮,甚至臉上還有兩陀高原紅。整個一不修邊幅的不靠譜二流子,流竄在一堆一堆來拉薩找自由的人堆里,毫不起眼。
而如今,他有他龐大的商業帝國,有世人艷羨的地位和財富。在南城,人人都想認識他,想方設法靠近他,都想被他記住。無數女人想擁有他,哪怕不能一夜,一刻也好。
他只想被她記住。
而她,已經忘了他是誰。
他只想擁有她。
而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近,又走遠。
呂露步子很快,時不時還轉過身去回頭望一眼,似乎在看有沒有人追上來。
霍黎西皺了下眉頭,在心里將唐逸和代立的罪行又加了一等。
他等著與她想見這一天太久。久到養成每天一空下來就不自覺想象與她相見的場景,久到期盼她出現成了他人生的夢想。卻沒想到,如今她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甚至,不敢上前打聲招呼。
原來最苦澀的愛,是我看著你,而你,渾然不知。
他後悔自己沒有親自去接她,後悔沒有一開始就勇敢站到她跟前。他多想告訴她,他就是當年在喜馬拉雅山為她唱過《流浪歌手的情人》的不靠譜青年。他還想告訴她,那一天她的長發迎風揚起掃過他的臉頰,騷亂了他整顆胸腔。他也想告訴她,她那樣不經意的回眸一笑,磨平了他青春期所有叛逆的稜角……
呂露走過大堂,眼神朝四周瞄了一圈。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神有觸踫到他。
霍黎西立刻緊張得呼吸困難。
但是很快,她的目光又移開了。
霍黎西跟著松了口氣。
每走一步,她的長發便在肩頭晃晃蕩蕩。飄逸在她身上,卻在他心里搖曳生姿開了花。許是她嫌礙事,一抬手,悉數將頭發攏至後腦,左手固定住發根,右手指靈活一轉,長發被綰起來。她變魔術般從長長的毛衣外套掏出一根帶墜子的短簪子,輕輕一插,一個隨意又有型的盤發造型完成。
她這才露出淡淡一笑,護著掛在肩頭的手鼓,腳步輕盈地往外走去。
她完全不知道,此刻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不遠處的某個人。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尖,將他一整顆心攪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