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過後的莊園慘不忍睹,就像有一只巨大而無可抵擋的手將一切都粗暴推倒!空氣依然悶熱,醒來的人恍惚以為自己來到了塵封的遺跡,廢墟之下或許就藏著某個古老王國的財富。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目之所及生機滅絕,時間荒涼的近乎靜止。當他們清醒後內心的痛苦與劫後余生的慶幸讓其中大多數都瞬間痛哭流涕,一頓情感發泄後凡是能動的基本都自發加入救援中。
在夜光手表上顯示過了一天又三小時後,顧長安被救出了,很幸運的是身上雖然有許多被割破的小傷口,但並沒有生命威脅。
但是救她的人出乎意料,如果不是看到熟人,她或許會撿起身邊鋒利的斷鋼先進行自衛。
視線內一共有七八個人,全部是面貌帶有明顯西裔血統的男子。
烏坦並非沒有西裔,但是同時出現那麼多就很奇怪了,何況就算是星際救援隊也不應該出現在這里。顧長安還來不及被新生喜悅沖擊就警覺的退後兩步,腳上劃破的傷口一扯動疼的她直冒冷汗,不過疼痛也很好的令她大腦更清醒。
剛打算開口詢問,一個人飛快地跑過來,她沒來得及問出的話立刻轉變為一聲驚喜的尖叫!
「瑞瑞!趙和瑞!趙和瑞!」
話音未落,她已經像雛鳥迎接捕食歸來的媽媽一樣撲了上去。那幾個古怪的男人立刻被她拋在腦後,顧長安的雙手緊緊摟著趙和瑞的脖子,眼淚一下子洶涌而出,許久仍不願意松開。
她多怕這是幻覺!能見到親近熟悉的人,最近連夢里都沒這樣的好事了!
剛開始那一瞬措手不及褪去,趙和瑞蒼白的臉上全是驚喜和激動。他幾乎是貪婪地一寸寸審視著懷里的人,她消瘦的臉蛋、不健康的膚色、萎靡的精神狀態讓他心疼不已,而顧長安見到他時的舉動又讓他有些甜蜜。她看起來過得比他之前猜測的還要糟糕,整個人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抱在懷里磕得慌,趙和瑞手臂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將她脆弱的腰肢捏碎了……
奧斯頓饒有興趣地打量自己此行的目標。
她看起來很狼狽,當然嘍,任誰被埋上一天一夜也很難維持光鮮。但是奧斯頓老辣的透過她灰撲撲的外表看向內里,不動聲色的上下掃視。唔,臉色白的跟鬼一樣,右胳膊上有她自己弄的簡單包扎,干瘦的身材,沒有半點能吸引男人停留目光的地方。奧斯頓輕微的撇撇嘴,他敢打賭她那里不超過36B!除此以外,五官看起來很柔美,但是對男人來說身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不知道姓趙的窮小子和德川嘉樹喜歡她哪一點,還是東方人都偏愛這一款?
感嘆了一番迥異的審美觀,見兩人還是‘難舍難分’,奧斯頓決定要當一把討人厭的電燈泡。
「咳咳。」
幾聲不輕不響的咳嗽從邊上傳出。
顧長安再次用力的抱了抱趙和瑞,然後有些郝然的松手擦了擦眼楮,轉頭望過去。
發出聲音提醒這兩個‘忘我相擁’的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看到他顧長安的第一映像是太干淨了,干淨的不可思議。男子穿著米白色的襯衣,扣子松散到胸膛下方,上面架了副剛摘下的墨鏡,手臂彎處搭了件銀灰色的西服——這樣的打扮平時沒什麼問題,但這里是剛發生完大地震的首都星。在場的人,包括顧長安在內全部灰頭土臉的。只有他,全身上下沒有半點灰塵,就像剛參加完某個海邊prty!
「帶你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男子先是對趙和瑞說了一句,笑得有點曖昧。
趙和瑞視線死死黏在顧長安身上,根本不搭理他的話。
男子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看向顧長安,露出一個夸張的大笑臉,優雅的微微欠身道「你看起來在疑惑我是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奧斯頓•馮•哈布斯堡,來自聖阿魯巴共和國偉大的哈布斯堡家族~我想你應該听過我家族的名字,沒听過也沒關系。至于我們間的關系,一句話概括,你的生母是我目前的繼母。現在我接受了柏莎阿姨,也就是你生母的委托,將你平安帶回阿魯巴。」他停頓片刻,似乎是給對方一些緩沖的時間,然後才說道「那麼,我想你已經初步了解情況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拿出柏莎阿姨和你母女關系的證明,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配合的跟我回去,越快越好,這該死的的地震,幸好我們的飛船沒有出事……」
「等等!」顧長安覺得自己大腦有些混亂,努力回憶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記錯,她不可置信地說「我的生母」她逐字逐句的敲定「不是已經死了嗎?」
奧斯頓臉上浮現一絲尷尬,他小聲嘀咕「果然還是要解釋這段復雜的倫理糾紛……」
顧長安糾結的揉了揉腦門,不小心踫到傷口疼的倒抽口涼氣,趙和瑞連忙從口袋里翻出瓶藥膏替她輕輕上藥,邊涂邊沉聲道「他說的是真的……」
在奧斯頓的敘述里,顧長安大概了解了當年的事情。
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柏莎•貝德維爾出身顯赫,她的父親貝德維爾男爵是混亂三角洲實際上的國王,擁有一支龐大的星際艦隊和無數忠誠的戰士。盡管他已經年過八十,仍然像頭威武的雄獅警惕的扼守著這處聯通五個國家的星際要道!不論你是某個龐大帝國的王儲,亦或是身居顯位的政要,只要想從西北域前往東方,都必須向他交稅!無論是人還是貨物,雄獅的諭旨是,哪怕一只蒼蠅飛過也必須繳納金幣!
在無數非政府武裝勢力中,狄倫•貝德維爾是當之無愧的最強者!他的艦隊所向披靡,合法性甚至得到了全星際三分之二以上國家的承認!給予他男爵爵位的帝國將三角洲冊封為貝德維爾家族的世襲領地,雖然沒有得到周邊其他國家的承認,但仍然被視為無上榮耀。而茫茫宇宙中,‘雄獅’的威名被無數星際里流竄的海盜所歌頌崇拜,雄獅的強勢也讓無數人暗地里咬牙切齒詛咒不休。他的足跡所到之處,讓臣民狂熱,讓敵人顫抖,他是黑暗主宰,是無冕之王!
柏莎是雄獅最小的女兒,她上面還有三個哥哥,但她卻是狄倫與妻子唯一的骨血,妻子早逝後,雄獅更是將一腔父愛灌注在幼女身上。
過度的保護和溺愛養出了柏莎天真爛漫的性格。
听奧斯頓無奈的闡述,這種不涉世事的單純天真,大概保持到了今天……
當年出于保護她的考慮,狄倫將女兒送到了聯邦一所聞名遐邇的音樂學院,在某一天,邂逅了顧長安的父親顧鳴德。
兩個人很快墜入愛河,並且相識不到三個月就很趕時髦的去閃婚了。雄獅實在沒想到素來單純如白紙的女兒竟然能瞞天過海的用他安排的假身份證和一個男人結婚!他因為疏忽也因為柏莎的強烈抗議所以只派了有限的人秘密保護,他也知道女兒在和一個聯邦男人拍拖,作為父親雖然心里泛酸但也清楚這是必然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查證那個男的身世清白沒有問題後他也不多加干預,但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會結婚?!
而另一方面,柏莎卻發現婚後的生活並沒有那麼美好。首先,她很快搬去和丈夫一起住,但是狹小的房間、糟糕的環境、拮據的經濟,當融入去生活後,一切都和她想像的不一樣!她嬌女敕的皮膚怎麼也沒法適應非天然的合成被面,國產懸浮車不夠舒適的性能多坐一會就要吐,雖然丈夫包攬所有家務但廚房里的油煙和廁所發黃的死角是她每晚揮之不去的噩夢……再加上顧鳴德休假結束後常常不在家,孤枕難眠,勉強忍耐了半年不到柏莎就開始後悔。
被寵壞的公主第一次認識到了什麼叫現實的殘忍。就在一年前,她的衣服大多數只在皇後區純手工裁剪的老店里定制,偶爾心血來潮或許會從幾家固定的品牌里挑選。她從來不在乎衣服的價格,和丈夫最初在一起時也樂觀的想過為了家庭不會去買太過奢侈的東西,但是不想買和買不起完全是兩碼事。
柏莎向丈夫提出搬去更好的公寓,錢由她出,卻被斷然拒絕——出于男性的自尊。她越來越難以忍受,而她挑剔的要求也讓變得敏感的顧鳴德煩躁郁悶,他同樣不明白這個可愛的女孩怎麼會變得這麼勢利?兩人吵架的頻率越來越高,一點點小事就能鬧得不可開交。他們間的愛情與每對情侶開始時都差不多,而激情退去後物質生活如何帶來的差距就很大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情走向,這對三觀相距天涯海角的夫妻差不多可以離婚了,但就在這個時候,柏莎懷孕了。
一個孩子的到來可以大大緩和緊張的夫妻關系,尤其當父母雙方都很愛孩子時。顧鳴德恢復了以前溫柔耐心,而柏莎以孩子為由提出換個居住環境的要求也得到了同意,當女嬰出生後,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夫妻似乎恢復了以往的良好關系。
不過上天又和他們開了個玩笑。
在顧長安穿來前,這具身體的小女孩是個智障兒。
她從六個月開始表現的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樣,但年輕的父母也沒太在意,只是沉浸在初為父母的喜悅中。這個女嬰非常漂亮,烏溜溜的大眼楮像一對黑珍珠,一听到輕柔的音樂就會高興的手舞足蹈,逗得父母哈哈大笑。然而她一直到兩歲還不會說話,反應遲緩,對外界的信息很難給出回應,帶去醫院檢查後,診斷出來的結果是中度智障。
于是美好的幻象被打破,顧鳴德終年疲于奔波在醫院和家里,柏莎別說幫忙照顧孩子,她自己都需要被人照顧。錢花進去不少,病情卻一點都沒改善,沉重的壓力給這個小家庭蒙上層陰影,首先崩潰的是柏莎。
在女兒治療了一年多卻沒有半點起色後,醫生沉默的下了最絕望的診斷書,而身體和精神都壓迫到警戒線的柏莎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悔恨交加的雄獅終于狠下心把女兒接回身邊,她的心理已經出現了巨大創傷,應激性精神障礙,必須接受藥物和心理醫生的治療。
只有離開過去的環境才能讓她的情緒稍微緩和些。
這樣不負責任的逃避也不能全怪柏莎。
那個時候的她還太年輕,又沒有經歷過半點磨礪,只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小公主。換做現在,她即使很難說有多堅強,但至少不會連接受事實的勇氣都沒有。
溫室里的嬌女敕花朵,需要全方位的細致呵護而不是自己去面對風雨。
或許是出于人體自身的保護功能,當治療結束後,柏莎忘記了自己有一個女兒的事實。
狄倫動用了非常手段抹去了女兒的這段痕跡,為了讓女兒不受刺激,他放棄將顧長安接回身邊的打算。
對于雄獅來說,女兒遠比外孫女重要。
柏莎換了個地方重新讀書,幾年後她認識了一個成熟睿智的男人,同樣出身顯赫,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這朵矜貴的嬌花,兩人水到渠成的舉行了婚禮。男人的前妻留下了兩個男孩,其中一個就是奧斯頓。
如果顧長安沒有被囚禁回烏坦,這將會是一個永遠的秘密,柏莎永遠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也不會滿懷愧疚和思念的心情懇求父親與丈夫救出她。
事實上她即使不懇求,至少雄獅是不會放任不管的。他為了女兒放棄外孫女,不代表連她的生死都無動于衷。
沒有誰能傷害他與薇薇安的後代,即使那只是顆被遺棄在外的明珠。
……
顧長安听完了這個有點曲折的故事,因為不是她情感上的生母,所以她表現的很平靜。
奧斯頓這才對這位異父異母的妹妹添了幾分另眼相看,雖然從之前查到的資料上看她是個有意思的人,但他更相信眼見為實。
「……我到烏坦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們幾個來得更早,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我們得很小心,畢竟德川嘉樹那人可是個瘋子。地震發生的時候我多怕你像鋁制易拉罐‘噗’的一聲被壓扁了,那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去和柏莎阿姨交代了,她的眼淚哭起來可只有爸爸招架得住。」
奧斯頓笑眯眯地說,然後問道「願意跟我回去嗎?」
這當然是純屬廢話,果然顧長安點了點頭。
「那麼,你願意回去接受柏莎阿姨的母愛,成為‘雄獅’的外孫女,哈布斯堡家族的繼女嗎?」
奧斯頓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嚴肅地問道,語氣十分慎重。
趙和瑞緊張的盯著她,神情晦澀難辨。
「願意。」
顧長安只思考了三秒鐘就答應了,能有強大的幫助最好,她現在一無所有,更不會和錢過不去。
何況換個身份,能夠光明正大的在陽光下行走,這不正是她在地獄里無數次所日夜祈盼的嗎?她恨自己像個老鼠一樣偷偷模模躲藏在骯髒的下水溝里,無論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好極了!」奧斯頓興奮一拍手「現在就走吧,你身上的傷口等上了飛船再處理。」
「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顧長安的眸色變得暗沉,奧斯頓驚嘆的發現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楮,此時此刻,那雙眼眸幽深得像一潭古泉。
「什麼事?」不要緊的話他願意滿足她的要求。
「你有辦法定位德川嘉樹的行蹤嗎?」顧長安不答反問。
這個名字似乎帶有某種奇異的魔力,附近的空氣似乎都隨之停滯了片刻,趙和瑞單薄的身體在听到它的同時緊繃了起來。
奧斯頓輕笑一聲,藍汪汪的眼楮認真地注視著顧長安的神情,意味深長道「這不是難事,我一直保持著對他的監控。事實上他現在……正往這里趕來!」
「是嗎,那他運氣不錯,居然沒被震死。」顧長安淡淡地說。
「做完這件事我就和你們離開,現在跟我來吧,去後面的釀酒坊,準備了好久的禮物終于可以送出手了,承蒙他那麼久的照顧,希望這個臨別禮物他能喜歡。」
她平靜的眼里終于流露出明顯的譏嘲和憎恨,還有一些興奮和快意。
一年多來,她變得暴虐、敏感、陰郁、瘋狂,她很努力地的抵抗,可還是變成了這副自己從前最唾棄的鬼樣子!
那些曾經的日子她連回顧的勇氣都沒有。
很快她要將親手將過往種種全部了斷,那些負面的、陰暗的時光,那個瘋狂的、變態的男人,痛苦與絕望都被從記憶中抹掉,她一定可以獲得新生!
奧斯頓沒有說話,他甚至不大敢發出聲音。
顧長安這個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個狂熱的宗教分子,還是信邪教的!
……
(未完待續)
精神狀態確實可以明顯的反饋身體,比如我今天從12點到下午6點半都在連續不斷地做數學題,等晚上去吃飯走到圖書館門口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冷風一吹就全身虛弱,差點跌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