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的店鋪第一天開業,一樓的平民百姓可以免費試吃,但是一旦上了樓就是翻天覆地的價格與變化。
鞭炮聲響,敲鑼打鼓,門口被擠得水泄不通,月華一襲男裝,青衣錦袍,英氣不凡,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墨一般漆黑的眸子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一些瑣碎的儀式結束後,月華讓伙計招呼人,而自己則上了三樓。一點點的捋順著計劃。
相府里只要稍作小心就不會發生太大的事情,老夫人是父親的庶母不足畏懼,田氏她也想到辦法將其鏟除,至于月馨,自己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可父親那里就不確定了。
父親可以將大哥二哥都視如己出,更何況他認為月馨二叔的血脈,其實父親很寵她、縱容她的,只要原則上沒有打錯,絕不會怪罪于她的,不然月馨一個庶女就算有老夫人撐腰也不敢欺負嫡出的自己。她明白,父親想用這種默默的寵溺來彌補月馨沒有父親的缺憾,可惜他用錯了方法。
總體來說月馨和沈香瑤是一類人,都是想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將他人生死掌握在手心里,可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沈香瑤對自己的美貌太過自信,總覺得只要她願意,所有男人都會匍匐在她的腳下;而月馨則是靠自己陰毒的手段,在這個世上她誰都不信,包括她的母親田氏,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若是留下了只會是養虎為患。
血雉悄聲對她道︰「爺,有貴客到。」
月華整理了一下錦袍,「走吧,看看是哪條大魚上鉤了。」
下到一樓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人讓她有一瞬間的呆滯,她雖然知道他回來,可卻沒料到會這麼早,看來她給他的印象果真十分深刻。
無極站在鋪子外,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山河一品樓」,神色凝了凝,「呵,好大的口氣,朕到想看看,如何做到山河一品!」
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月華也正好迎面而來,無極無視她,對掌櫃的道︰「可有雅間?」
掌櫃點頭哈腰的笑著道︰「貴客,這位是山河一品樓的主子,不如由他帶您去。您看可好?」
無極嗤笑一聲,「主子?我還以為是哪里還的小孩呢。」
月華杏眸低垂,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公子這邊請。」
她並沒有帶他去二樓,而是直接上了三樓,三樓的布置十分雅致,寬敞明亮,空氣中飄散在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味,新穎的雕花圖案和精美的布置都可圈可點,美中不足的是隔開的地方。
「這就是你所謂的雅間?」無極蹙眉道。
月華沒有應聲,身後默默跟隨的血雉兩步上前,將天花板上的看似裝飾的木板拉了下來,無極這才發現,地面上有一條條淺淺的凹槽,精致的雕花木板放下後,一個單獨的雅間就出現了。天花板上面似乎有錯綜復雜的凹槽,可以隨意調整空間的大小,即可有容納幾十人的地方,又可有給幾人細細品茶的獨立空間,設計真是巧妙。
他啞然的審視著年紀不過十二的少年,小小年紀竟會有如此的頭腦,真是不可小覷。
「公子想品嘗菜肴還是品茶?」她好像沒看到他驚訝的表情,淡然的道。
無極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可有什麼珍饈美饌?」
月華一個眼神血雉便將一個冊子拿了上來,無極不解的翻開來,里面畫著每道菜的樣子,畫法不似水墨揮毫隨意,意境深遠,而是細細勾勒,凸顯菜肴的樣子,明亮的色彩栩栩如生,細致到菜上的油光都清晰可見。
無極驚嘆的同時佯裝不經心的問道︰「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不知是哪里人氏?」
再見無極,她的心里有一絲懷念,但隨之而來痛苦的回憶,這種痛苦細如蠶絲,絲絲纏繞,勒的她快要透不過氣來,她努力壓抑著這種情緒從心里流露出來,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萬萬不可沖動。
「祖上居無定所,四處流浪,見識二字擔當不起,不過是一身銅臭的窮酸商人罷了。」月華動聲色的說著謊。
他難得真心的笑了,「你要是一身銅臭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干淨的了,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
她也笑了,卻不達眼底,「在下也覺得公子你的氣質不是富家子弟應有的,應該是高貴大氣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吧,今日與公子相見真是三生有幸,不如在下就為公子點兩道菜,保證是公子在皇宴都沒有吃過的天上美味。」
無極垂下眼簾,眼前之人定不會是泛泛之輩,若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他也定不會懷疑什麼,可他才約十一二歲的樣子卻又如此見聞,一是真的四海為家,見多識廣;另一個就是他是他國派來的奸細,但探子紛紛來報都說沒有見過此人,自己派人打探也沒有他在鏡月生活的痕跡,就好像憑空而降一般。
「對了,在下舒清英,不知可否••••••」
沒等月華說完,血雉就悄聲的對她道︰「爺,又有貴客到。」
月華淡淡的和他道了一聲「失陪」,便優雅的轉身離去。
無極深邃的眸子閃了閃,不自覺的撫模著手上的扳指,這哪里是滿身銅臭的商人,分明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只有官宦人家的公子才有如此優雅的禮儀和姿態。
月華下到一樓,正如她所料的,逸王諸葛無霖笑眯眯的站在那里,他的身站著的那個她恨不得抽筋喝血的諸葛無影。
「清英,我來給你捧場了。」無霖見到她興奮的不禁上前兩步。
「那清英就多謝兄台了,等我忙完,我們喝個不醉不歸!」她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後者忙點頭稱好,她又裝作不經心才發現無影的,「這位公子是和你一起的?」
「是,這是我二哥!」無霖就像個粘人的尾巴,圍著她團團轉。
月華將兩人也帶到了三樓,兩人的表情和無極同出一轍,無不是驚艷和感嘆。
「清英他啊很了不起的,從小四海漂泊,對海的另一邊的國度很了解呢••••••」無霖滔滔不絕的說著,完全忘了這都不是她告訴他的,而是自己私下查來的。
無影似笑非笑的看著月華,「是嗎?本•••我身邊也有個從那面來的男子,不如也將他一起叫來吧。」
她當然听出他試探的意思,若是不應,留言不攻自破,同時她也知道,無極此時正豎著耳朵听著這里的動靜。
「如此甚好,在下也有些時日沒有見到那邊的朋友了。」她干脆的應下了,血雉忍不住又想擔心。
不出半盞茶功夫,來了一位黑發黑眼男子,看到無影的暗示後,嘴角冒出一句英語,月華一听便笑了,很純正的美式英語月兌口而出,所有人都傻更更的愣在那里,她炮語連珠問的那個男子一愣一愣的,最後只能尷尬的笑之以對。
無影呆滯了半晌,見她此言非虛,才放心了戒心,而無霖眼中的興奮和中意更甚一籌了,舒清英太和他的口味了,樣貌清靈優雅,卻透著一絲稚氣,聲音醇厚婉轉,稱之為黃鶯出谷也不足為過,尤其是那一顰一笑比那個美人和小官都能撩撥他的心弦,舒清英他志在必得,誰都別想和他搶。
月華心中冷笑一聲,諸葛無影你還太女敕,找個不正宗的外國人騙騙一般人綽綽有余,想來對付她,門都沒有。想當年,家境窘迫,為了錢姐姐累病了,從那以後,只要是有獎金的比賽她都會參加,英日德意法韓俄,沒有一樣難得到她。
想歸想,卻依舊表現的毫不在意的樣子,與他們講述著她在國外的見聞,氣氛逐漸的變得融洽起來。
拋去諸葛無霖不說,光是虎視眈眈的諸葛無影定然也不會放過她這塊肥肉的,更別說小心觀察她的諸葛無極了。
無極在另一個雅間將這里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神色凝重的轉動扳指,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