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一晚齊運去了哪里了呢?沒錯,出門盜竊去了。確實如眾人所料,事實也絕對是這樣,無賊村的這一切都是齊運干的。人不可貌相,雖然他長得人高馬大呆頭呆腦,干起偷雞模狗的勾當卻十分有一套,龐大的身軀居然能來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撬門開鎖那是小菜一碟,保險櫃在他看來就跟**的女人似的一絲不掛卻又充滿了誘惑。這一連串的盜竊也沒有被講究證據的村民們捉住蛛絲馬跡,一看便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絕非等閑之輩!
小時候的齊運並不是這樣面善心惡的,那時候的他,雖然傻里傻氣的,卻也是天真無邪勤奮向上的好少年,怎奈生不逢時,來到了漢末這個亂世之中。蟊賊不斷,大盜橫生,他的家里也經常被光顧,這小子耳濡目染,何況他自幼腦子少根筋,嘿!你看那些大盜,都不知道他們在哪里,他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拿走我的玩具、媽咪的罩罩跟爸比的套套,不愁吃又不愁穿,多麼炫酷的職業哇!于是居然對那些江湖聞名的、新聞聯播里經常出現的江洋大盜們崇拜起來。
齊運暗暗下定決心,長大了要成為一名出s 的盜賊!于是開始不好好讀書,而是開始苦練起偷竊的功夫來,整天偷偷模模的,又經常去一些十八禁的地方看相關電影。他的父母此時卻沒有發現小齊運的轉變,整天只顧著自己抽煙喝酒打麻將,忽視了對齊運的正確的教育引導,讓他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自古英雄出少年,齊運還真的有這方面的過人天賦與悟x ng,他的偷竊事業剛開始就屢屢得手,頗有出神入化的意味。但是那時的他畢竟是個小屁孩,沒有豐富的經驗,做事不計後果,偷來的東西常有吃不完的時候,小齊運想都不想就扔到家門口去,所以村民很輕易就捉住了這個罪魁禍首。
本來,大家看是個小孩,就不追究了,齊運的父母也點頭哈腰向他們道歉,或者當著眾人啪啪啪不痛不癢地揍齊運幾下,怎奈卻不好好教育他偷竊是違法的,本來就少根筋的齊運,這些反而讓他越發覺得偷竊的美好來,村民們的怒氣仿佛是表揚他似的。
就這樣,齊運屢屢得手,又屢屢被抓獲,然後他的父母又屢屢道歉。怎奈民憤是不斷積累起來的,這樣接二連三地反復了幾十次後,村民們的怒火終于爆發了,先是把齊運拖出來痛扁了一頓,然後又把麻將桌上齊運的父母揪了出來暴打一頓,扭送去衙門問罪。
一听說要去衙門,迫于社會輿論的壓力,齊運的父母趕緊當眾發布聲明,斷絕與齊運的關系,然後將他驅逐出了家門,村民們見做得如此之絕了,又揍過了他們,發泄過了怒火,就放過了他們,他們也免受被衙門重罰的下場,齊運的父母長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英明抉擇。
老百姓們本就善良,見被趕出家門的小齊運年紀幼小,掛著鼻涕,滿臉迷茫,不知所措,心里升起了憐憫之情,並沒有對他再加罪責,把他趕出了村子了事。
自此,齊運仿佛突然明白了盜竊後銷毀證據是多麼的重要,所以在之後無數次的盜賊里他漸漸的,他把銷毀證據並裝無辜的能力展現得出神入化,幾乎再也沒有被人抓住過把柄。
齊運自小就沒與他的父母有多少感情,被趕出村子後,在村口呆呆地站著,仿佛不知發生了什麼,似乎在等著什麼,又像是在下某個決心。不知他有沒有在想又回到屋里麻將桌前的父母?有沒有想到他小床上的玩具?有沒有想那個不溫馨但尚且溫暖的小家?不得而知,這麼足足站了幾個時辰後,他抹了抹鼻涕,又望了望村內,便轉身離去。
就這樣,齊運少小離家,開始了無依無靠的四處流浪的生活。偏逢連年戰事,老百姓們顛沛流離,他也經常提心吊膽。好在此時的他已經有了一身過人的本領,並沒有淪落成淒慘的饑寒交迫的小乞丐或路邊無人問津的白骨。平時的伙食反而比他在家里時候好的多,于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漸漸地淡忘了那個小屋子,淡忘了那兩個人,漸漸成熟了起來。當然的,他的盜竊技術也是與r 俱進,爐火純青,在這數年間,已經將這技術升華到了藝術的層次,盜竊起來幾乎是對生活的享受了,比他小時候在家里的生活z y u、逍遙、快樂、幸福。
齊運來到無賊村的時候,已經是他離家的十年後了。沒錯,雖然他長臉駝背看上去一臉的老氣橫秋,但是實際剛二十歲而已。機緣巧合,他在流浪途中,路過了被老村長管理得超世月兌俗的世外桃源無賊村,遙望村內,只見得此處風景恬靜秀麗淡雅可味,阡陌間雞叫鴨鳴、狗壯豬肥,端的好村!齊運從沒見過如此富饒的土地,愣在村口數個時辰,「嘿嘿」傻笑幾聲,舌忝舌忝嘴唇,決定定居于此了。
就這樣,齊運無拘無束、怡然自得地在無賊村生活起來,于是可憐的無賊村便發生了歷史上的重大轉折。
話說那一夜陳刀受老村長之托刺殺完畢,離去後直至三更時分,齊運方才晃悠悠地回來,只見他手提一鵝,志得意滿地哼著小曲,輕跳著回到了家門口,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于是他呆了呆,方把目光對準了地上的那具尸體。
能如此淡定地看著尸體,可能也就他了。齊運似乎沒有回過神來似的看了好久,發現看不到相貌,便揪著那顆首級的耳朵把他的臉轉了過來,盯著看了看,似曾相識,歪著腦袋想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突然「嘿嘿」傻笑起來。
原來他確實認得此人。話說此人名為邵淵,與齊運自幼相識。那時的齊運正好下決心干盜賊這一行,最初下手的對象就是這個家伙。話說齊運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邵淵家是村子里有名的地主土豪,開始被偷了數次並未在意,只是把看門的打了個半死,不過那時的齊運不知是腦子少根筋還是年少不懂事,或者是仇富,每次下手必有這一家子。而邵淵小時候就有他老爹的風範,聰明狡猾,詭計多端,在村里一轉,在齊運家門口發現了他的愛犬的毛。
氣急敗壞的邵淵拉了一群地痞流氓,把齊運打了個半死,又讓齊運在賣身契上畫了押,要讓他一輩子給邵淵看大門。也正是這件事,引燃了村民的憤怒,聲討齊運,以至于讓他背井離鄉。
當時吊起來被打的時候,齊運呆呼呼的似乎沒感到多大疼痛,只是表情驚恐,受到了驚嚇,不知發生了啥似的;畫押的時候,齊運並沒在意,好像這賣身契賣的不是他似的。之後齊運就被村民們趕走了,邵淵听說齊運逃走,暴跳如雷,揮舞著賣身契大罵他不守信用,不講誠信,並對天發誓,一定要為老百姓做主,將其繩之以法,嚴懲不怠。
于是邵淵開始努力學習,獲得大漢獎學金並獲得了出國留學的機會,他勤奮刻苦,在國外的幾年完全掌握了追蹤技術並獲此專業的博士學位,功成名就後回國開始追捕齊運,沒r 沒夜,披星戴月。老天不負有心人,邵淵居然真的找到了齊運在無賊村的藏身點,令人嘆服!怎奈誰知道此時卻出現個異常因素——天才刺客陳刀,可憐他剛發現並以自己充足的證據確認了齊運的家,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能力驕傲,就稀里糊涂地把尸體丟在了齊運的家門口,大漢也損失了一名高材生,可惜可嘆。
齊運當然懼憚邵淵,倒不是那個賣身契——齊運應該早把這事忘了——而是這小子拉了一群人打了他。**上的創傷雖然無所謂,但j ng神上的刺激與羞辱卻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銘記在心。
見了邵淵的尸體,齊運沒跟平常人那樣去想他死亡的地點與原因是不是有點問題,而是看了他大仇人已死,立刻感覺四周亮了起來,仿佛和煦的陽光傾瀉在他長長的、蒼老的臉上,他「嘿嘿」傻笑幾聲,越想越興奮,不禁手舞足蹈起來,洋相盡出。
于是他看到了邵淵身旁的「陳刀到此一游」幾個大字。齊運沒上過學,不過陳刀鬧得最凶的那段r 子,他的通緝令滿天飛,一來二去,他也就記住了這倆字,畢竟這是x ng命攸關的大事!
看見陳刀倆字,齊運愣住了,發了一會呆,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猛地倆腿兒一軟,癱倒在地,長長的腦袋晃蕩著。
他當然記得陳刀,畢竟陳刀深深地影響了他們這一代的青少年。不過呢,小時候的齊運正狂熱地追隨著他的江洋大盜偶像,對于刺客這種職業,雖然懼怕不已,但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只把陳刀當作一個可怕的傳說。
如今,傳說竟然來到了自己家門口!這是因為什麼?齊運似乎已從剛才明媚的ch n光中墜入了黑暗的深淵,眼中顯然已經沒有了地上可憐的邵淵,滿眼是那蔓延的黑血和彌漫的黑煙。此時萬籟俱寂,陳刀仿佛正在他背後冷冷地盯著他,手里匕首上邵淵的血還在往下滴。
他趕緊往後看去,一只不知誰家的大肥狗正在不遠處饒有興趣地看自己,見自己轉過頭,興奮地搖起尾巴來,似乎發現了與它智商類似的同類一樣,顯得很親近。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齊運呆了半晌,仿佛接收不了突然發生的這一切,在他看來,陳刀之所以在他家門口書名,必然就是告訴自己是他的目標,這條狗……齊運使勁咽下一口唾沫,緊緊捂住猶如擊鼓般跳動的胸口,吃力地分析了起來。正所謂做賊心虛,半夜敲門也能把他嚇死,面對村民們他能夠氣定神閑,但是對方是陳刀就不同了。明明人家陳刀收工離去,早把「齊運」二字忘得一干二淨了,可齊運本人還在拼命把自己往最壞的處境上構思。
終于,待到東方泛白,黎明已至,他虛構的一切擊潰了他心理的承受底線,齊運終于做出了決定︰陳刀要來刺殺自己,此地已不宜久留,撤!
想到做到,齊運努力地又回顧了一刻鐘,確定想的沒錯,舌忝了舌忝嘴,趕快爬起身來,提起那只鵝,抱起那條狗,索x ng家門也不進了,一溜煙消失在了晨霧之中。
後世歌詞有雲︰「走四方!啊路迢迢呀水長長,迷迷茫茫一村又一莊……」這次離家,顯然沒了少時出走的那份壯志凌雲的氣概,反而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恐慌和迷茫,畢竟這次假想著有偉大的刺客在追殺自己。齊運惶惶然,又帶著對富饒的無賊村的不舍,晝夜逃亡,路途中經過的那些村莊,他也沒有多去看一眼,因為心虛的他怎麼看也不再會有無賊村的那種安逸與祥和了。他茫然地一路向北,數r 後,來到了幽州境內,在這里,他迎來了自己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