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從空中俯視著錦衣男子,笑眯眯地道︰「兄台,剛剛是你叫我滾出來來著?」
錦衣男子見那白衣公子身邊還有一條壯漢,跟剛才一巴掌扇飛自己的那條大漢相比,也是不遑多讓。兩條老虎也似的大漢在這人面前乖得像兩只家貓一樣,方知眼前的這位才是正主兒。
錦衣男子也是一個極要面子的人物,雖見眼前這人氣勢不凡,但遍思東京城里自己惹不起的那幾位,也未包含眼前之人在內。再說,當此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挨了別人的一記殺威棒,自己屁也不放就落荒而逃,面子上也很難說得過去。
想到此處,他臉s 浮現一絲傲然之s ,道︰「不錯,就是大爺我叫的,罵的就是你這不通音律的土鱉,你待如何?」
「好,果然是一條硬漢,在下佩服之至。」白衣男子依舊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接下來的話卻讓人亡魂直冒︰
「阿龍,弄瞎他的眼,打聾他的耳,我看他以後如何去听音辨曲,如何去j ng通音律!」
「是,少爺!」仿佛那人的話是金科玉律,鐵塔大漢答應一聲,不假思索走到錦衣男子身側,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小子,今天就當是給你一個教訓,以後不能什麼屁都放,什麼人都惹!」
驀地一伸手,錦衣男子在他面前仿如嬰兒一般毫無防御之力,一支右臂已被大漢抓住,隨即兩只手指即向錦衣男子的眼眶插去!
眼見兩根棒槌似的手指離自己眼眶越來越近,錦衣男子又驚又怒,不禁失聲慘呼!
就在此時,場中忽然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壯士且慢,且听賤妾一言!」
堂前陡然大亮,一群人簇擁著一名女子走了過來。
那女子年約二十六七,身形窈窕,體態輕盈,言行舉止之間,既有端莊嫻雅,又有妖嬈風流。一頭青絲如漆似墨,肌膚如玉,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風韻驕人。她好似一朵怒放的牡丹,媚而不佻,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眾人皆被這美人的容光所懾,一時滿場寂靜,連那鐵塔漢子也呆了一呆,手指停在半空,竟然忘了繼續插下去。
那美人裊裊娜娜地走到舞台場子正中身前,向樓上的白衣男子隔空施了一個萬福,道︰「公子,今天是敝館十年大喜之r ,這位爺剛剛也是無心之失,可否請公子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如若公子肯賞賤妾一分薄面,公子今晚所有的開銷,全部由敝館負責,權當向公子表達我方的歉疚。不知公子可還滿意?」
白衣男子目視美人,眼中不禁掠過一抹貪s 。他忽地一笑,s 迷迷地道︰「不知這位姑娘姓甚名誰、芳名如何稱呼?」
那美人嫣然一笑,道︰「我是這軟玉館的館主姚楚兒,公子叫我楚兒即可。」
那白衣男子一聲蕩笑︰「楚兒?處兒?呵呵,只是不知姚姑娘到底是‘真處’還是‘假處’呢?照我看,多半已經是‘破處’了,否則你這館主不是白干了嗎?」說罷又是一陣狂浪大笑,目光如刀地在姚楚兒身上的翹凸之處剜了一轉,神s 極是猥瑣。
姚楚兒臉s 大變,她只是軟玉館聘請來的館主,靠的是自己的經營手腕和技巧在風月場里呼風喚雨,卻並非是靠出賣**上位的青樓姑娘。她平素極為潔身自好,如今被人當面侮辱清白,直氣得她臉s 鐵青,嘴唇發白,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砰」的一聲,二樓南側貴賓區發出一聲大響,有人重重在桌上一拍,震得一個茶碗掉在地上碎了開來。
「喬海峰,辱人者,人恆辱之。今天大家都是來這里尋開心的,你不要鬧得太過分了!」
馬小兔正在那里冷眼旁觀,忽見招豐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不覺心中一動。只見他神s 激動,雙拳握得指尖發白,顯見情緒已到了一觸即發的暴怒邊緣。
馬小兔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招豐一雙眼楮全神貫注在舞台中間的姚楚兒身上,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憐愛與疼惜!
他恍然大悟︰「原來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只是對面那位,怕是不肯當驅兵入關的多爾袞呢!」
喬海峰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同為貴賓區的二樓之上,現出來臉s 鐵青的招豐的身影,不禁臉上浮出一絲戲謔的冷笑,道︰「唉喲,我道是誰,原來是招公子招大英雄。哈哈,現在這個場面是越來越熱鬧了,讓我想想,招公子的面子要不要給一下呢?」
他拿腔拿調地在那里做作了一番,最後搖了搖頭道︰「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想給。因為,你不配!」
「喬海峰,你欺人太甚!」招豐怒不可遏,便要拔腳沖過去理論。
正在這時,二樓東側忽然傳出錚錚錚三響箏音,一個柔媚的聲音說道︰「罷罷罷,今r 之事皆因奴家先前彈奏所起,請兩位公子暫歇雷霆之怒,听奴家重彈一曲。」
不待兩人答話,一道清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卻換成了古琴。想是彈奏人為了緩解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這一次的曲調選的卻是柔和至極,宛如少女在你耳邊輕輕的嘆息,又似是知時節的好雨,潤物細無聲地滋養著大地萬物。
馬小兔听不多時,便覺身子有些發軟,眼皮漸漸滯澀,竟似要睡著了一般。他心中一驚,連忙竭力凝神,片刻之後頭腦中重現清明。扭頭看去,身旁的招豐、另一邊的喬海峰,此時也是一副眯眼不睜的樣子。
琴聲漸漸走低,場中諸人恍惚感覺似有一支溫柔的手在輕輕撫模自己頭發,像是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躺在慈母的懷抱,受她疼愛憐惜一般。
一曲奏罷,余音裊裊,場中諸人皆是如醉如痴。良久良久,方才發出了一聲聲陶醉的悠然嘆息。
「喬公子,此曲就算是奴家代場中那位大爺向你賠罪了,今r 之事就此作罷,姚館主答應你的條件依然作數,如何?」這靈智齡也不知到底是何身份,雖是軟玉館請來的一位表演客卿,用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口氣,倒像她才是軟玉館的主人一般,奇怪的是樓下的姚楚兒卻一言不發,竟似默認了她的話。
喬海峰目不轉楮地看向東側廂房里的那道迷人身影,忽地臉上浮起一抹yin猥的微笑︰
「要我罷手,也行,今晚上,你和姚楚兒一起過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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